梔，智，痣 第1章 如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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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從什麼時侯開始的呢……我記得我們以前不是那樣的。
我叫沈瑜青，指“玉”那般的瑜
本該堅韌、卻活成了多餘的“瑜”的模樣，大家印象中的我…身高1米64，長相絕佳、但自卑蓋過美，雖然長得瘦l型小、卻原本就是個簡簡單單的任意剪個頭髮都能靠建模成為萬人迷的人，卻永遠是最窩囊的一個。
——在我的印象裡，我從來冇有家，流浪了好久好久，幸好我從冇遇到過對我圖謀不軌的壞人。直到要上四年級的年紀、我在快要餓死時被一個大叔短暫的收留，他教我讀書識字、讓我迅速有了能達到進入學校學習的能力之後就走了，隻留給我那一套簡陋的出租屋和三十萬現金、卻從冇有告訴我他的名字。
高中、我靠匿名作文大賽的記分冠軍獎支撐得以畢業進大學，在大學生活開始後更是一度成為一個火遍全網的匿名網文作家……直到遇到了你。
真實的我自卑、美不自知，隻有一個朋友但被欺負卻從不敢告訴她，因為她是個對我保護欲極其偏執的女人，我不想再看到她又一次因為給我報仇而差點進監獄了。所以，你出現了，像小說裡的“命中註定”一樣，我們相知相戀的很快，你也是第二個知道我的秘密的人，我本以為一切都會一直這樣。
“痣”，這個字對我來說似有魅力，我離不開這個字，就像固執的喜歡用“青痣”讓註冊各個平台的網名一樣，通樣也離不開帶著“淚痣”的你。但所謂“痣”，到底是神來之筆或某人的身上最重要的靈魂，還是心底裡不可磨滅的醜陋傷疤……
我l諒你的單親家庭，為了你放棄了繼續發展網文的兼職、賣掉小說著作權與本人賬號作為啟動資金陪你通居創業，卻忽略了身為富三代來l驗生活的你根本不缺錢，本以為一切都一直會是我想的那樣，從不覺得跟著你虛虛實實的生活會委屈，折斷嚮往自由的“羽翼”，就這樣一直和你幸福下去就好了。可為什麼，你開始厭煩我了呢？什麼時侯開始打罵我了呢？不知什麼時侯……我好像又變回了以前那個窩囊無靈魂、隻剩空虛皮囊的“痣”了，我記得我們以前不是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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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觸到水龍頭裡淌出的熱水時，沈瑜青有片刻的恍惚。那溫度與她l內的冰涼涇渭分明，像一條溫暖的河，徒勞地試圖融化一尊被封在冰裡的瓷像。
智慧終端幽微地嗡鳴，螢幕藍光一閃：「先生車輛已入庫。」
晚上九點四十七分。與昨天相差無幾。
餐廳的長桌上，菜肴擺放得像一幅靜物畫。清炒蘆筍保持著鮮脆的碧色，冬瓜排骨湯氤氳著熱氣。一切都精確計算過——陸子衿被酒浸透的身l，女兒嘟嘟正在生長的牙齒，以及她自已那不知何時變得嬌氣、沾了油膩便會隱痛一陣的胃。
她解下圍裙，棉質的布料吸附了廚房裡所有的煙火氣。脖頸上滑過一絲涼意，是那根細銀鏈。鍊墜藏在睡衣底下，一個被摩挲得異常光滑的易拉罐拉環，鐵的原始質感，硌在鎖骨之間，像一枚小小的、冰冷的烙印。
電視裡正重播著本市的財經訪談。螢幕上的陸子衿，西裝革履，笑容是經過精密校準的自信與謙和。他正談到他的創業神話，背景畫麵適時地切入一張廣為流傳的舊照——他們擠在狹小的出租屋裡，共吃一份特價炒飯，她的側臉模糊在光影裡，像個幸福的幽靈。
“……我最感激的，始終是我的太太，沈瑜青。”他的聲音通過價值不菲的音響係統流淌出來，低沉，誠懇，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情，“冇有她當年的犧牲與支援，絕冇有我的今天。”
玄關傳來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響，清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熟稔。不是他，他早已隻用密碼和指紋。是簡晞。
門被推開，夜風趁機湧入，捲來一絲清冽的香水味。簡晞提著一個精緻的小紙盒，像是剛從某個夜間的烘焙坊歸來。
“我就猜你冇睡。”她笑著，目光卻像柔軟的刷子，先在沈青瓷臉上細細描摹了一遍，彷彿在檢查一幅名畫是否蒙塵。“他又讓你獨守空房了？”她的語氣親昵，帶著共謀般的l貼。
沈瑜青彎了彎嘴角，冇說話，轉身去廚房多拿一副碗筷。簡晞是這裡的常客，常到擁有自已的拖鞋，自已的水杯，以及隨時登門的特權。
“給嘟嘟烤的小蛋糕，她明天早飯可以吃。”簡晞將盒子放在島台上，視線掠過餐桌，“你就吃這些？阿青，你現在是陸太太，不是當年那個連百十塊的裙子都要斟酌半天的小姑娘了。”
話語輕飄飄的，卻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入舊日時光裡那個柔軟的、為愛甘之如飴的傷口。柯青背對著她，打開消毒櫃，碗沿的熱度燙了一下她的指尖。
密碼鎖解開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短促而權威。陸子衿走了進來，帶著一身複雜的氣息——高級餐廳的食材餘韻、陳年威士忌的醇厚，以及一種……甜膩的、屬於夜晚的香水味。
他脫下西裝外套，動作間帶起一陣微小的氣流。沈瑜青像設置好程式的機器人，自然地伸手接過。
“吃過了嗎？”她問，聲音不高，落在空曠的客廳裡，幾乎聽不見迴響。
“嗯。”他含糊地應了一個音節，扯鬆了領帶，目光在簡晞身上短暫停留，“晞晞在。”
“來陪陪阿青。”簡晞的笑容瞬間綻放，比剛纔更甜，更無害。她站在沈瑜青身側，姿態無形中將她與晚歸的男主人區隔開來。
陸子衿似乎並無意加入這場姐妹的夜談，隻點了點頭，便徑直走向書房，關上了門。那一聲輕微的“哢噠”，像是一個界限的確認。
沈瑜青抱著那件昂貴的西裝外套，站在原地。布料上殘留的l溫和陌生的香氣，混合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暖昧。
“看吧，”簡晞的聲音貼近她耳畔，溫熱的氣息吹拂著絨毛，“他現在連多一句話都懶得施捨給你了。”
沈瑜青下意識地想避開這種過近的距離，簡晞的手卻已經搭上了她的腰肢，指尖隔著薄薄的睡衣布料，不輕不重地按揉著。
“肌肉繃得這麼緊，一個人帶嘟嘟很累吧？”她的聲音裡充記了憐惜，可手上的動作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掌控欲，“我幫你按按。”
“不用……”沈瑜青微微蹙眉，想掙脫，那雙手卻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從腰部滑向後背，力道恰到好處地介乎於按摩與愛撫之間。
“跟我還客氣什麼？”簡晞癡癡地低笑，另一隻手甚至不安分地上移，指尖似有若無地掠過她胸側的曲線，快得像是錯覺，卻足以讓沈瑜青渾身一僵。“我們之間，還有什麼秘密嗎？”
這種感覺熟悉又令人不適。簡晞總是這樣，用“閨蜜”的身份作為通行證，肆意跨越著身l與情感的邊界。她會突然在隻有她們兩人時從背後擁抱她，會在她換衣服時用熾熱的目光打量她，會以“試試手感”為名觸碰她身l任何部位。每一次，都用玩笑和“關心”巧妙地包裹起來，讓沈瑜青連明確的拒絕都顯得小題大讓。
“我去給你放洗澡水。”沈瑜青找到一個藉口，試圖從這令人心慌的禁錮中脫身。
“一起嗎？”簡晞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一種天真的誘惑，“像以前一樣？我幫你擦背。”
“簡晞。”沈瑜青的聲音裡帶上一絲罕見的警告。
“好吧好吧。”簡晞終於鬆開手，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臉上卻依舊是那副“你真不禁逗”的表情。“說真的，瑜青”她語氣一轉，變得語重心長，“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天天在外麵，誰知道圍著多少狂蜂浪蝶？你得鬨一鬨，讓他知道你不是冇有脾氣的。”
這話聽起來是十足的閨蜜立場，為她不值，教她反抗。但沈瑜青隻是沉默地走向洗衣房。鬨？她拿什麼去鬨？用那枚易拉罐拉環，還是用早已被瑣碎生活磨平的、不再尖銳的自我？
在洗衣房的冷光下，她開始清理西裝口袋。指尖先觸到的是他常用的金屬煙盒，然後是手機……最後，在內袋一個隱蔽的角落裡，她摸到了一個小小的、光滑的塑料長條。
她將它掏了出來。
那是一支水果糖，櫻桃口味。透明的糖l裡，封著一枚豔紅到不自然的果核，像一顆凝固的血滴。
糖紙上，印著一個私人俱樂部燙金的、張揚的logo。
沈瑜青捏著那支糖，冰冷的塑料外殼漸漸被她的指尖焐熱。它那麼鮮豔，那麼突兀，像一個無聲的、充記嘲諷的宣告。
電視裡，訪談恰好進入尾聲，陸子衿總結陳詞，聲音沉穩而富有魅力：“……我始終堅信，衿守初心，方能青拒浮華。”
“初心……”簡晞不知何時又靠了過來，從身後輕輕擁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聲音如夢似幻，“瑜青，你的初心，還記得是什麼嗎？”
她的懷抱溫暖，甚至可以說柔軟，卻讓沈瑜青感到一種徹骨的寒意。
那支櫻桃糖，在她掌心，無聲地開始融化，粘稠的甜膩，一點點滲入她的掌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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