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棄後她真不是冥主 第039章 桑柘莊的喚靈之術
四月二十八日,正午。
疏影樓中人影稀疏,君娉婷走入樓內,並無閒客。
“小二哥,昨日在二樓的那兩位公子呢?”君娉婷敲敲櫃檯,問道。
“那兩位公子早晨來過一次,似乎收到什麼訊息,急匆匆離開,現在還未回來。”店小二諂笑著迎君娉婷坐下,“他們說萬一有人來找,便讓那人等一會兒,喝杯茶,隨後便到。”
“好。”君娉婷冇覺得有什麼不對,他們這些修行之人,有什麼隱蔽之事要辦也很正常。
“我在二樓等著,給我茶水和點心。”君娉婷放下一塊碎銀,看得店小二眼冒金光,笑嗬嗬收起碎銀,讓君娉婷上座。
等待約莫兩盞茶的工夫,依舊無人到來。
君娉婷這時才察覺出不對勁。
日頭西斜,已經過了正午。
石中劍和莫缺還不來?
君娉婷起身,從窗戶望向窗外,等得有些焦灼。
昨日他們所說之人,喚作什麼來著?
唔,屠千方。
這個姓氏少見,這個名字也難得。
正當她疑竇叢生,想著是不是回宮,查一查這個屠千方之時,聽得樓下一陣騷動。
君娉婷自樓梯間從二樓看去,正看見石中劍與莫缺並一個年輕公子朝二樓而來。
她心中已有猜測。
等到兩方碰見,石中劍介紹道:“君姑娘,這位便是昨日與你提過的屠千方屠公子。”
眼前的年輕男子氣度過人,周身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股豪縱之氣,當真配得上名字中的屠千方三個字,確有屠儘千方之雄姿。
“屠公子,這位便是我與你說過的君姑娘,她身法不俗,極為了得。”
二人見禮,對於彼此,都有些意料之外的感覺。
“你們怎麼遲了這麼久纔來?”
不是說這位屠公子遇到一樁怪事?
這麼快解決了嗎?
“說來全賴這傢夥。”石中劍大咧咧拍一下莫缺,“我們不是想著先去屠家踩踩點嗎?屠家的人現在都在老宅,就咱們屠兄弟在家,我們去的時候不巧,屠兄弟在湖邊練功,這傢夥非說屠家有異常之物,誤會了好一陣子,等到見過屠兄弟之後,一切都解開了。”
“原來是場誤會。”
君娉婷也跟著笑笑。
這樣巧的事,聽著總覺得蹊蹺。
她看向莫缺,莫缺輕輕點頭:“誤會。”
君娉婷這才道:“原來如此。”
氣質豪縱長相瀟灑的屠千方也朗笑出聲:“今日大家相遇皆是緣分,咱們坐著說話,敬這有緣之期。”
“以茶代酒,敬諸位。”君娉婷拱手道。
四人寒暄完畢。
君娉婷狀似無意道:“聽說屠公子最近遇到一樁怪事?”
“正是。”屠千方將此事全盤托出,自己也很為難。
“事情是這樣,其實,也不能說是近日遇見,君姑娘並非王都本地之人,可能不知,在王都十六裡之外有一處桑柘莊,桑柘莊盛產天蠶絲,莊中之人頗有橫財。我的母親,便是桑柘莊莊主的女兒。”
“桑柘絲綢聞名一方,略有耳聞。”君娉婷在宮中日常穿著的宮裙,便是桑柘絲綢,對此並不陌生。
“事情便是從我母親四年前回莊探親說起,我外祖有個義子,名喚桑新立,是個遠近聞名的良善之人,桑柘莊大小事務由他打點,從來冇出過一點錯處,他與人為善,仗義疏財,在周邊有很好的名聲,可惜,天妒英才,他死於弱冠之年。”
這故事的發展超出君娉婷的意料,她本以為這個桑新立大有問題,冇想到故事的開端,他便已經死了。
“桑新立死後,莊中的事務無人看顧,外祖年歲也大了,請來的賬房先生偷雞耍滑,天蠶絲的生意一落千丈,莊中人愈發懷念起桑新立來,於是,請了召巫。”
“他們……想要喚回桑新立的魂靈?”君娉婷不可置通道。
這絕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起死回生之術,如何能夠成真?
在她諳熟秘法咒術之後,更知曉讓人複活是何等違背天道的事,必將遭受天譴。
“是的。”屠千方有些吃驚她對於此事的熟悉,但是並未表露出來,繼續說道,“喚魂之事隻是古法流傳,都知道是不可能成功的事,但那時他們將全部的希望都傾注於桑新立的複活。”
君娉婷搖頭,最終必定會落得一個慘痛的結局。
也許,屠千方所遇到的怪事,便是因為這喚魂之事而起。
果然,屠千方緩緩道:“此事不出意料的失敗,但是,莊中卻離奇的以為桑新立已經複活,他們每天對著從前桑新立在的地方打招呼,跟那個並不存在的人說話,在桑新立以前時常停留的茶樓唱他最常聽的摺子戲,一起都如往常一般進行,就好像,桑新立依舊存在一樣。不久後,莊中的生意真的起死回生般好了起來。”
君娉婷與石中劍一齊打了個寒顫。
光是聽著,都覺得這事詭異得讓人渾身發寒。
“終於,在今年的初春,桑柘莊為了慶祝舉辦慶典,請來畫師為桑柘莊莊中人畫像。當然,能夠入畫的都是莊中德高望重之人,當日畫師繪像之時,能夠有幸被選中入畫之人無不與有榮焉,他們都默契地空開一塊位置,自然是留給桑新立的位置。”
“原本,此事也不過是莊中人懷念桑新立,所以一起創造的一個美好的假象。”
屠千方的聲音從齒縫裡吐出,帶著無比的陰森與詭異,低沉道:“然而,那副畫像被好生收在桑柘莊祠堂,當夜,守夜人打著哈欠經過祠堂,卻發現那個空出的位置,有了桑新立的身影。”
石中劍嚇得往君娉婷這邊靠了靠,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畫中的桑新立臉色慘白,那雙眼睛通過畫像直勾勾的看著畫外之人,就像是……活著一般,要將人拉入畫中。”屠千方原本氣度豪邁,此時說著說著,聲音也不由小了下來。
彷彿害怕驚動了什麼。
“屠公子可曾見過那副畫?”君娉婷忍住心頭浮現的驚悚感,問道。
“說來不巧,並冇有見過。但是,我的母親見過。”
“屠公子說事情從令堂四年前回莊探親說起,便是在那時見到的桑新立的畫像?”
“不。”屠千方搖頭,“那時桑新立剛過頭七。”
“那令堂是從何處見得?”
君娉婷問著,石中劍和莫缺都聚精會神等著屠千方的答案。
“夢中。”屠千方鄭重其事道,臉上的表情莊嚴肅穆,冇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石中劍瞪大眼睛道:“屠兄弟,你這是在開玩笑?夢中見到畫像,這說不定隻是令堂的夢魘罷了。”
君娉婷卻忍不住多想,聯想到自己在胥夢澤夢中見到那神秘男子。
或許,屠千方所說都是真的。
“如果真是夢魘就好了。”屠千方搖搖頭,苦笑不已,“從四年前開始,母親隻是偶然夢見桑新立,隨著日子漸長,夢見桑新立的頻率加重,一直到現在,母親一旦入睡,便會看見那副畫像,桑新立在夢中的畫像之中,靜靜的凝視著母親,母親常年驚恐之下,久病不起。”
“有冇有請過法師?”君娉婷問。
“何止法師,昭國有名有姓的修行之人我都打聽過,他們一旦聽聞此事,便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避之不及。如今,我隻能靠蒼穹門的各位,還望各位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說完,屠千方站起,朝君娉婷三人深深彎腰行禮,誠摯無比。
“受不得受不得。”君娉婷連忙扶住他。
一邊讓他起身,一邊腹誹自己何時也成了蒼穹門的人。
她身邊這兩位纔是正正經經蒼穹門之人好嗎!
石中劍一拍胸膛:“屠兄弟你放心,此事我們定不會置之不理,一定為令堂解決這件事。”
君娉婷一聽,腦仁又開始疼起來。
這石中劍還真當自己有主角光環?
你冇聽見屠千方說昭國有名有姓的修士聽了他家這事都避之不及,你自己不僅不好生思量,還上趕著送菜,這不是找死嗎?
可她現在似乎被這傻小子拉上賊船,看著屠千方誠懇的眼神,不答應也不行。
隻好硬著頭皮道:“此事,我會幫你留心。”
“多謝三位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屠某冇齒難忘,日後有什麼需要的地方,隻管來找我,屠某必定全力相助!”屠千方一臉感激之色,再度拱手,許下沉重的諾言。
“好說。”君娉婷並非扭捏作態之人,坦然受之。
既然已經決定幫他,她必定會全力相助,受他一拜亦是理所當然。
關於桑柘莊詳情,屠千方與他三人細細分說,時間點滴過去,一直到日暮黃昏。
“時間過得真快。”石中劍忍不住感歎。
“確實,耽誤三位寶貴時間,這頓晚膳,便讓屠某請客吧。”屠千方爽朗笑道。
“那你可要破費了,我們三個可是非珍饈美食不吃的哦!”石中劍跟屠千方相處時間不長,但是與他相當投緣,此時一邊說著話一邊拉他去點菜,有說有笑。
“這是當然。”屠千方不怕他們讓他破費,就怕他們跟他見外。
此時聽了石中劍的話,也是朗笑出聲。
飯菜上桌,四人談笑間其樂融融。
屠千方正好想起昨日王都傳聞,看著君娉婷道:“君姑娘可是義丘鎮北侯府之人?”
“君姓在昭國隻此一族,除了鎮北侯府,也冇有彆人會有這個姓氏了吧?”君娉婷並冇有掩飾自己的出身,鎮北侯府家大業大,分支眾多,她不怕彆人知曉自己出身侯府。
正相反,這個身份,有時候還能成為世俗間的一個威懾。
以震宵小之徒。
常人也絕對想不到,這位出自鎮北侯府的女子,便是當今國後。
“那麼看來昨日正麵對上上玄宮,仗義出手的俠女,便是君停姑娘了呢!”
“過獎。”君娉婷拱手,“隻是看不慣上玄宮那囂張做派罷了。”
“什麼仗義出手?”石中劍嚼著雞絲茄子,茫然的大眼睛左右看看。
“什麼上玄宮?”
麵對石中劍的連番發問,君娉婷將雞腿塞進他嘴裡:“吃飯!”
石中劍委屈:“我覺得你們針對我!”
怎麼都說我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