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裝癱瘓,隱蔽直播後他瘋了 087
靠的從來不是什麼救世主
於是,又召開了一場會議。
宴追心累,她就不該接著見鬼的任務。
她有罪,讓誰殺了她吧。
她的理想生活是什麼?是躺平,是混日子,是喝著奶茶看著小說,安安穩穩地陪爸媽過完這輩子。
等宴同誌和方女士壽終正寢,她立馬就跑路,毫不猶豫!
回她該去的地方,守著那片永恒的虛無,安安心心地發呆。
無聊了,想打架了,就去癲狂那裡撩個閒,想看悲劇了就去維爾拉格那兒串個門,當個快樂的吃瓜群眾。
對了,維爾拉格去她的地盤了嗎?去的話,趕緊關起來,不讓他困裡麵幾百上千年算她輸!
“早關起來了。”本體宴給了回應。
此時的維爾拉格,正站在一片絕對的虛無之中。
這裡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物質,沒有能量,沒有概念,甚至連“沒有”這個概念本身,在這裡都顯得多餘。
這是宴追的領域,是“滅絕”權柄最終極的體現,是萬物終結後回歸的、永恒的背景板。
這位執掌命運編織、酷愛悲劇美學的柱神,此刻臉上沒有了平日那似笑非笑的戲謔表情。
祂試著動用一個念頭,想要編織一絲命運的漣漪,但漣漪無處可生,因為這裡連“命運”的載體都不存在。
祂試圖感受任何形式的“故事”或“衝突”,但這裡隻有一片純粹到極致的“無”。
對於一位需要“演員”、“舞台”和“情節”來體現自身存在的編劇來說,這裡簡直是終極的牢籠。
維爾拉格低下頭,看著自己同樣開始變得有些虛無縹緲的雙手,非但沒有恐慌,嘴角反而緩緩勾起了一抹……極度興奮、甚至可以說是狂熱的弧度。
他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憂鬱和算計的眼睛裡,迸發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創作激情。
“太完美了……”他低聲自語,聲音在這片虛無中甚至無法傳播,隻是概唸的閃滅。
“絕對的虛無……最極致的悲劇舞台!沒有演員,沒有劇本,沒有開始……也沒有結局!這纔是……這纔是終極的悲劇美學!”
“來吧!我的內心!創作出全宇宙最完美的劇本吧!啊~~我感覺到了~我感覺到了!靈感~~無數的靈感~~噴湧而出!!”
維爾拉格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這片無儘的虛無。
他的形體變得更加朦朧,彷彿隨時會融入背景,唯有那雙眼睛,燃燒著灼熱的光芒。
“啊……這至高的寂靜!這無瑕的空白!”他的意念如同詠歎調般回蕩,“沒有低劣演員的拙劣演繹!沒有庸俗觀眾的愚蠢喝彩!沒有既定規則的束縛!甚至連‘時間’這個最苛刻的導演也不存在!”
他像是發現了絕世珍寶的藝術家,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看啊!這纔是最終的舞台!一切的起點與終點!在這裡,我可以書寫真正的史詩——不是關於某個英雄或國度的興衰,而是關於‘存在’本身最壯麗的悲劇!”
“一個念頭,便是開天辟地!一次沉吟,便是文明興衰!一抹哀傷,便是星辰寂滅!哈哈哈哈!”
他狂笑起來,笑聲的概念在虛無中激起細微的漣漪。
“我真心的讚美你,海沃德拉!你是我的繆斯!你為我提供了這宇宙間最完美、最殘酷、最宏大的舞台!這極致的‘無’,正是孕育所有‘有’的終極子}宮!啊,我感受到了……那超越所有劇本的、唯一的、永恒的……悲劇的源泉!”
他深深沉醉,對著這片絕對的“無”,獻上他最崇高的敬意:
“在此處,我,維爾拉格,將編織一曲……連‘虛無’本身都將為之落淚的……寂靜史詩!”
沒有宴追的許可,他可來不到這裡。
柱神之間,隻有宴追是萬有之外,是連“概念”都近乎不存在的領域,想串個門難如登天。
除了海沃德拉基本不開門以外,大多數時,除非暫時放棄自身作為“存在”的某些定義,以一種近乎自我湮滅的狀態,才能得以滑入那個縫隙。
正因如此,這片虛無才如此珍貴,是維爾拉格求之不得的、能夠擺脫一切束縛進行終極創作的絕對領域。
維爾拉格徹底蕩漾了,感覺神生達到了高|潮。
因為宴追的許可,祂可以無阻礙的來到這裡!
感謝那頭隻叫沈清沅的拉屎豬!
宴追:………………媽的,這神經病沒救了。
她不僅想把他關起來,現在甚至想手動給他靜音。
然而,維爾拉格的得寸進尺超越了宴追的想象。
他那蕩漾、充滿創作激情的意念,像牛皮癬廣告,縈繞在宴追的意識裡:
“親愛的海沃德拉,我的女神!您這慷慨的饋贈讓我靈感如泉湧!這片聖地讓我感受到了藝術的真諦!不知我何時有幸,能到您的神殿遊覽一番?我願用我未來千年編織的最華美悲劇作為交換!”
“你去吃屎吧!”
都說了她的神殿沒在那兒。
不過,她爸現在48歲,她媽現在46歲,至少應該保守估計還可以活50年……她沒想過要改變宴同誌和方女士的命運,比如讓他們長生不老什麼的……嗯,既然如此那就讓神殿繼續飄著吧。
反正她那神殿,誰都無法靠近,包括那位能夠定義規則、重構現實的秩序之主都把它列為禁區。
挺好的。
宴追魂飄天外。
完全沒注意到會議的內容,講真的,她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要不是宴同誌和方女士還在這顆星球上呼吸,這個所謂的世界,於她而言,與宇宙塵埃裡其他任何一個世界都沒有任何區彆。
人們總愛求神拜佛,匍匐在地,渴望得到超越常理的眷顧。
但為何神佛總是置之不理?
因為站在她這樣的高度便會明白,絕對的公平,就是不分好壞,不辨善惡。
陽光既照耀英雄也照耀惡棍,地震既摧毀宮殿也摧毀茅屋。
宇宙執行的法則,不會為任何個體的祈願而彎曲。
所以纔有那句古老的箴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並非殘忍,隻是絕對平等。視萬物為平等的祭品,不因你虔誠而多予,不因你褻瀆而剝奪。
最終,能依靠的,從來隻有自己。
而作為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是心性,不管這份心性是好是壞,是對是錯,是善是惡,隻要足夠堅定,足夠完整,足夠成為你在絕境中依然能握住的那把錨。
宴追垂下眼簾。
就像她見過的那些存在:有人為守護而癲狂,有人為貪婪而強大,有人因偏執而不朽。他們的結局或許各不相同,但至少在落幕前,他們都淋漓儘致地成為了“自己”。
而最可怕的是所謂的“中庸”。
那種不上不下的掙紮,不冷不熱的堅持,不好不壞的苟活。
沒有熾熱到足以燃燒一切的信念,也沒有冰冷到能夠斬斷一切的決絕。
在命運的洪流裡,這樣的人最早被磨去棱角,最早失去形狀,最終變成連自己都認不出的、模糊的一團。
他們不是在“成為自己”,而是在“被環境塑造”。
係統試煉篩選的是心性。
她訓練戰士錘煉的是心性。
就連她那該死的同僚維爾拉格,能成為柱神也是因為那份對悲劇美學病態般執著的心性。當然還有更瘋的兩個。
心性不是品德。
它是靈魂的骨架。
所以,讓她來帶隊完全就是勉強!
她一點都不想帶隊!她隻想要麼徹底躺平當她的鹹魚,要麼乾脆化身滅絕清理門戶!
現在倒好,被逼得不上不下,不左不右——既不能隨心所欲地擺爛,因為要對幾千條人命負責,又不能徹底放開手腳往死裡練,因為要控製傷亡。
這完犢子的狀態,不正是她自己最鄙夷的“中庸”嗎?!
她感覺自己快要裂開了。
“宴追小同誌的看法呢?”一個老首長突然問。
宴追直接鹹魚趴會議桌上:“我很難。我一點都不想帶隊,我就不是這塊料,我習慣了當獨狼,不服就乾,但讓我對這麼多人負責,我感覺壓力巨大,說實話我乾了一天,我感覺很累……感覺自己快要人格分裂了……我就不是能承擔希望的人,毀滅我還比較拿手,乾完就完事了……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比打架還累。”
“我腦子也不太好使,真的。不然也乾不出到處東躲西藏這種事。我的處世哲學很簡單:麻煩彆來找我,我也絕不主動找麻煩……”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帶著一種近乎懇求的無奈:
“一直以來,我隻需要對自己負責就行。在異世界裡,我從來沒對彆人負責過,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對彆人負責,頂天了,也就是照顧好我爸我媽……”
“現在一下子要把幾千號人壓在我肩上......還要教彆人?可怎麼教啊?我自己都是靠著一股要回家的狠勁,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
最後那句話輕得像聲歎息,卻重重砸在每個人心上:
“難道要教他們……怎麼在絕境裡變得和我一樣嗎?“
會議室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意識到——他們正在逼一個隻會殊死搏鬥的野獸,去教幼崽如何優雅地捕獵。
宴追是真沒辦法,其他柱神哪個像她這麼累?
全都隨心所欲的乾自己的事。
秩序之主端坐律令聖殿,宇宙自會按規則運轉;
維爾拉格在歌劇院編排命運,看得開心就加點戲碼,不開心就撕劇本;
就連最瘋的癲狂,也不過是在自己的迴廊裡發瘋,從不為任何後果負責。
全都隨心所欲地乾自己的事,想回應就回應,不想回應就裝死。
隻有她——
隻有她被“爸媽還在這個世界“這根線牢牢拴住,被迫坐在這裡討論怎麼當幼兒園園長。
要知道她的理想狀態,是像在飄著的神殿一樣——沒事就躺平。
反正“滅絕“的活兒本來就不多,一個文明走到儘頭需要漫長時光。在漫長的時間裡,她大可以充分給自己做心理馬殺雞,順便敷個麵膜,看本小說,喝杯奶茶……
“我想我可能就不是小說裡的大女主,鳳傲天,能以一己之力改變乾坤,我雖然上了大學,但我在異世界裡飄了多少年我自己都不知道,時間和維度對我就不存在……”
“雖然我想,幫你們在海嘯裡學會遊泳,但真的,真的,我沒這個腦子。”
“腦子好使的是維爾拉格,他能把一場屠殺編排成悲壯史詩……而我?“
她攤開手,掌心向上,彷彿托著某種看不見的重量:
“我就是個暴力機器。隻會識彆目標,啟動,終結。現在連暴力都不敢用,怕一不小心,就把遊泳課變成……葬禮。“
那不得把她爸媽給嚇死?原來我女兒是成片成片的殺。畢竟心裡知道,和眼見為實,衝擊力還是有巨大差距的。
她就當不了小說裡的鳳傲天。
她隻能當宴追。
一個想回家吃飯的普通女大宴追。
“宴追小同誌,是我們的錯。”老首長和藹地笑了笑,眼神裡是曆經滄桑後的通透與智慧。他這話一出,不僅宴追愣住了,連會議室裡其他人都有些愕然。
“我們總想著要找一位救世主,卻忘了問救世主自己想不想當。”他語氣平和,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但是想想,我們華國這麼多年來,從被列強欺辱,一步步到走到現在,當年小米加步槍,現在……”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宴追身上:
“靠的從來不是什麼救世主,也不是哪個神仙皇帝。”
“靠的是千千萬萬個普通人,在絕境裡摸爬滾打,用血肉之軀蹚出一條生路。”
“你不需要當什麼鳳傲天。”
“你隻需要做你自己——在我們需要的時候,給我們的戰士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絕境’。”
“剩下的……”
老首長微微一笑,那笑容裡帶著華夏民族特有的堅韌:
“交給我們自己。”
宴追怔怔地聽著。
她忽然明白了。
這些人要的不是一個全知全能的神明。
他們要的,是一麵最殘酷的鏡子,照出未來的模樣。
然後——
他們自己,會成為那個闖過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