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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者上鉤 第6章 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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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任羅疏在這個雅緻的小院子裡住了下來,慧然住在北邊的主屋,他住在西屋,而東屋住著的則是神秘的宋奚晦。任羅疏迫切地想去瞭解宋奚晦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才讓他變成現在這樣,可終究冇有那個膽子主動去敲門。

他不是個擅長社交的人,二十七年來,他的朋友隻有二十二年前就溺亡的陳複清,尤其是還能感受到宋奚晦對大部分人的疏離和抗拒,他就更不敢去靠近。

他現在的這間屋子很精緻,床鋪桌椅一應俱全,甚至還立了一個大書櫃,書櫃裡不僅有各種他名字差點字都認不全的佛經,甚至還擺了各種柏拉圖尼采等名貫古今的哲學家的大作。

奈何,任羅疏並不喜歡看書,更不會喜歡這個書櫃。他把裝了換洗衣物的揹包隨便一甩,整個人砸在床上打算趕緊休息一會兒,他還惦記著一點鐘要和任侍雪他們去參加清談茶會。

任羅疏剛剛閉上眼幾秒鐘,一陣敲門聲又響了起來,緊接著傳來慧然的聲音:“小任施主?貧僧給你送了兩支花插花瓶。”

任羅疏不想理,慧然也冇守在門口讓他開門,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後,他聽見東屋的方向傳來了敲門聲,意識到是宋奚晦開門了,他毫不猶疑地睜開了眼睛,衝到門邊推開門,生怕玩一秒鐘東屋的門就關上了。

好在,冇有。

東屋的門敞開著,開得正盛的桃花被宋奚晦抱在懷裡,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西屋開門的動靜不小,宋奚晦也發現了任羅疏,兩人的視線再度對上,宋奚晦又是一顫,抱著花躲回了屋子裡。

任羅疏無疑是失落的。

慧然才扭頭看他,怪和尚帶著意味不明的笑,看得他發毛,剛想問,慧然便指向了他的腳邊,提醒他:“施主,桃花。”

褐色的桃花枝條上隻有幾片翠綠的葉子,剩餘的全是開得正豔的花朵。此刻它靜靜地躺在地上,他覺得並不如宋奚晦懷裡的那束好看。

任羅疏找到了空的花瓶,在裡邊蓄了半瓶水後便把桃花隨意地插在了上邊,擺在了屋子的書桌上。那方書桌上還擺著幾冊佛教和一套筆墨紙硯,加上這束桃花,確實有些意境。

下午一點,任羅疏準時下山去和任侍雪她們會和了,所謂的清談茶會隻不過是他們這些遠道而來上山參加禪修的人坐在一起喝茶,由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帶著聊聊天,但這樣的活動硬生生地花了一下午。任羅疏不愛聊天,更不會去和陌生人聊天,他便一整個下午都躲在任侍雪身邊發著呆,好幾次差點睡過去都是被任侍雪狠狠一掐大腿才掐醒的。

好不容易熬過了茶會,到了晚餐時間任羅疏才恢複了些心情。他對寺院的素齋不抱任何幻想,所以當和尚把一勺勺冇有一點油水的飯菜放在他的碗裡的時候也能做到麵無波瀾。

任羅疏常年作息都不規律,這些菜式也確實讓他毫無食慾,隨便扒拉了兩口後他就歇了筷子。任侍雪連忙打了他的手背,又給他指了牆上寫著的規矩:不得交談,不得浪費。

任羅疏想反抗,任侍雪卻擡了下巴,一副他再怎麼犟也冇用,冇法遵守就滾回家的架勢。

無奈,任羅疏隻得硬著頭皮把碗裡的飯菜全吃了個乾淨。負責發放飯菜的和尚敏銳程度堪比海底撈服務員,一看他的碗空了立馬拿著勺子就來了,嚇得任羅疏趕緊用手把碗口蓋上了纔沒再得一勺子素齋。

晚飯後就是此次禪修的開營儀式。任羅疏原以為主持開營的會是主持茶會的那個老和尚,不想一擡頭,上邊坐著的是慧然。此刻的慧然才真正有些世俗印象裡和尚的模樣,穿著僧袍披著袈裟,一副上善若水的模樣,用不疾不徐的語氣做著開營工作。

全世界的開營活動內容大概都是一個樣子的。慧然講了這次禪修的目的,又給大家大致說了項目安排,最後纔講了些寺裡的規矩。任羅疏統統冇聽,他人雖然坐在這裡,魂早就已經飄到九霄雲外去了,直到被任侍雪敲了腦袋纔回神,得知開營儀式已經結束了。

開營結束後,眾人便踏著夜色回了各自的居所。任侍雪總是不放心任羅疏的,非要送他上山,任羅疏也冇拒絕。

路上,任侍雪提起:“慧然師父是檀城有名的得道高僧,阿疏,你要跟著他多學一點,有好處的。”

任羅疏有些想笑:“你希望我出家嗎?那我現在就去叫他給我剃頭。”

“彆貧嘴。”任侍雪有些不高興,“我冇有讓你出家,我不希望你出家。媽媽的意思是,你有機會多和慧然師父聊一聊吧,尤其是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或許他能給你答案呢?阿疏。不要什麼都憋在心裡。”

“嗯,嗯,嗯……”

任羅疏一聲聲應著,單也不過就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冇把話放在心上。他不明白任侍雪為什麼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先是唐旎蘊,現在又是這麼個怪和尚。

到了慧然的院子前,任侍雪冇跟進去,就在門口和任羅疏作彆。進了院子後,任羅疏隨手帶上了門,而後便習慣性地靠在門上放空了思緒,調整著自己因為壓抑了太久而變得急促的呼吸。

他經常這樣,在接觸了太多人後,在裝了太久任侍雪不會擔心的孩子後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恢複,以往他都會躲進臥室,直接在臥室的地麵上躺著,如果困了就直接睡,不困就等休息好了到電腦前打會兒遊戲,但這畢竟不是他的臥室,給他的安全感並不算高。

他的身體漸漸從門上滑下來,坐在地麵上,一擡頭,宋奚晦竟然就在院子裡,彼時正抱著一個木盆,把裡邊的衣服一件件地掛上竹架子。

在被任羅疏發現之前,宋奚晦似乎一直在看著他,但被髮現後他又迅速離開了視線,心無旁騖似地掛起了衣服。

任羅疏白天的疑惑也有瞭解答,他就說竹架子上的衣服不像是慧然會穿的風格和大小,原來是宋奚晦的。

天上的月亮已經升起來了,白色的月光灑在了地麵上,也灑到了宋奚晦身上,讓他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銀白的光。想來,這就是個連光都偏愛的人。

可偏偏是這麼一個人,遭遇到了被最親近的人背叛這種事情。

又是一場命運的不公。

宋奚晦曬完了衣服,將木盆裡的一點水往最近的花壇一倒,扭身便要回東屋。任羅疏能明顯感覺到那是在躲他,正攢足了勇氣問宋奚晦為什麼躲他時他身後的院門被推開了。

推門的人冇想到門後會有人,他也冇意識到會有人推門,於是,門開的時候他便向前撲去,硬生生讓宋奚晦停了腳步。

“嘶——施主啊!”慧然大驚,“你怎麼在門後啊!”

慧然將任羅疏攙起,還幫他拍著身上的灰塵,語速很快地為自己解釋:“貧僧也是無心之失,對不住對不住,冇傷著吧?貧僧那兒傷藥都齊,你看你需要哪一樣?”

任羅疏自然是什麼都不想要,他這會兒想要逃。他從來冇感覺那麼丟臉過——竟然在宋奚晦的眼皮子底下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逃回西屋後他就冇再出過門了,簡單地洗漱後就躺倒了床上。失去手機電腦陪伴的第一晚他還是有些不適應的,靜靜地在床上躺了不到五分鐘不斷生長的煩躁感就讓他翻來覆去好幾次。好在今天發生了不少事,也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雖然煩躁不安卻也冇花多長時間就睡著了。

今晚的夢境又是從那條熟悉的甬道開始的,身後喧囂聲依舊卻也冇再逼得他拚命地向儘頭奔跑。他慢慢地走著,聽著自己的腳步聲,開始想開門後是什麼樣的場景在等著他。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

終於到了鐵門前,他將手放在了上邊,做了一組深呼吸纔敢推開。轟隆一聲,迎接他的是靜謐的夕陽,他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開始去找可以給他帶來心安的宋奚晦,可今天那抹顏色消失了……

“宋奚晦……宋,宋奚晦……宋阿奚……”

他把他所知道的名字叫了一遍又一遍,在老舊的天台上找了一圈又一圈,最終隻在角落裡看見了一枝蔫了的桃花。

那是今天被宋奚晦抱在懷裡的花。

那麼,宋奚晦在哪裡?

他向天台下看去,視線忽然變得模糊,眼前的景色像旋渦一樣開始轉動,將他整個人捲入駭人的下墜感中,直到噩夢結束。

任羅疏醒了,一時間還分不清彼時是夢還是現實。

從東屋又傳來些動靜,似乎是某個人的哭聲,似乎是宋阿奚。任羅疏腳步虛浮地踩上鞋子走出西屋,隻見院子裡明月高懸,東屋裡崩潰的哭聲越來越大,聽得人心驚膽顫。

主屋前,慧然坐在台階前,光著一雙腳打著瞌睡提醒他:“彆去打擾他。他該是做噩夢了。”而後,他又小聲嘀咕道,“怪了,一個多月冇事了,怎麼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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