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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餓死炕上,不如進山喂狼 第36章 暴雪封山,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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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翠蘭的出現,如同兜頭一盆冰水,澆滅了院子裡所有旖旎的火苗。

杏花嚇得一個哆嗦,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煞白。

“娘……”

“你還知道我是你娘!大半夜不睡覺,在外麵跟野男人鬼混,我們老林家的臉都被你丟儘了!”馬翠蘭三步並作兩步衝過來,手裡的雞毛撣子指著沐添丁的鼻子,唾沫星子橫飛。

“還有你,沐家小子!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家那點破事!剛被革委會的人找完麻煩,就跑來勾搭我家閨女?你想乾啥?啊?想讓我家杏花跟你去跳火坑?”

她的話尖酸刻薄,字字句句都戳在沐添丁最難堪的地方。

沐添丁的身體僵硬,那隻伸出去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收了回來,緊緊攥著。

“娘!你胡說八道什麼!”杏花急了,也顧不上害怕,一把擋在沐添丁身前,“不關添丁哥的事!是我……是我找他有事!”

“你找他?你能找他有什麼正經事!”馬翠蘭一把拽住杏花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我看你就是被豬油蒙了心!這小子家裡窮得叮當響,你跟著他能有什麼好日子過!給我滾回屋裡去!”

“我不!”杏花死死地扒著門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回頭看著沐添丁,眼神裡全是愧疚和無助。

她豁出去了所有勇氣,卻換來這樣一場難堪的鬨劇。

沐添丁的心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揪住。

他看著護在他身前的姑娘,又看了看她那個凶神惡煞的娘。

他知道,此刻他說任何話都是火上澆油。解釋,隻會讓馬翠蘭覺得他們在狡辯;承諾,在馬翠蘭眼裡更是一文不值。

最好的辦法,就是他立刻消失。

“嬸子,你誤會了。”沐添丁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一絲波瀾,“我跟杏花沒什麼,就是路過說幾句話。我這就走,您彆氣壞了身子。”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杏花,那一眼裡有安撫,有歉意,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無奈。

他轉過身,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大步走出了院子,消失在夜色裡。

“砰!”

身後傳來馬翠蘭用力摔上門的巨響。

院子裡,隻剩下杏花壓抑的哭聲和馬翠蘭不依不饒的咒罵。

那晚之後,秋意漸濃,天氣一天比一天涼。

沐添丁和杏花之間,彷彿隔了一堵無形的牆。

兩人低頭不見抬頭見,可馬翠蘭的眼睛,就像是探照燈,時時刻刻監視著。

他們再也沒有單獨說過一句話。

有時候在井邊打水碰上,也隻是匆匆對視一眼,然後各自沉默著移開。那一眼裡,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日子還得過。

賣人參換來的錢,沐添丁此後一個子兒都沒動,那是全家未來的指望。

可冬天就要來了,凜冽的北風刮過光禿禿的樹梢,發出嗚嗚的聲響。家裡存糧不多,更缺過冬的肉食。

這天清晨,天剛矇矇亮。

沐添丁背上了自製的那把弓箭,又在腰間彆上砍刀,準備進山。

必須在第一場封山大雪下來之前,打點像樣的獵物回來。

“山裡冷,多穿點,早去早回。”王秀蘭往他布袋裡塞了兩個熱乎乎的玉米窩頭,滿眼都是擔憂。

沐衛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隻說了四個字:“注意安全。”

“知道了。”

沐添丁應了一聲,推門而出。

路過杏花家門口時,他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院門緊閉著,但他眼角的餘光,瞥見東邊那間屋子的窗簾,輕輕晃動了一下。

他的心口莫名一窒,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很快就彙入了通往後山的晨霧之中。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

上午還隻是陰沉沉的天,到了午後,風勢驟然變大。

鉛灰色的雲層壓得極低,雪粒子夾雜著冰冷的風,劈裡啪啦地砸下來。不過一袋煙的工夫,雪粒子就變成了鵝毛般的大雪,鋪天蓋地,遮蔽了整個世界。

風在屋外瘋狂地呼嘯,像是無數野獸在咆哮。

沐家。

王秀蘭坐不住了,一會兒走到窗邊朝外望望,一會兒又踱到門口,推開一條縫,刺骨的寒風瞬間灌進來,讓她打了個冷戰。

“這天……咋說變就變了……”她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顫抖。

“慌什麼!”沐衛國坐在炕上,手裡拿著塊木頭在削,可那一下下用力的動作,泄露了他內心的焦躁,“山裡人有山裡人的辦法,添丁不是第一天進山,他會找地方躲雪的。”

話是這麼說,可隨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屋外的風雪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

天佑湊到沐衛國身邊,小聲問:“爹,哥啥時候回來啊?雪好大,我怕。”

當最後一絲光亮被黑暗吞噬,無邊的恐懼也徹底籠罩了這個家。

“他爹!天都黑透了!添丁還沒回來!這可怎麼辦啊!”王秀蘭再也忍不住了,哭聲從壓抑的抽泣變成了嚎啕。

“這孩子……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彆哭了!”沐衛國猛地把手裡的木頭摔在炕上,低吼道,“哭能把他哭回來嗎!”

就在這時,堂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股寒風卷著雪花衝了進來。

是隔壁的鄰居張大山,他渾身落滿了雪,眉毛鬍子上都掛著冰碴子。

“老沐,添丁……回來了沒?”張大山跺著腳,一臉急色。

沐衛國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底。

“還沒……咋了?”

“哎呀!”張大山一拍大腿,“這雪太邪乎了!我活了四十多年,就沒見過入冬第一場雪下這麼大的!村東頭老李家的羊圈都給埋了半截!這會兒還在山裡……怕是……怕是凶多吉少啊!”

“凶多吉少”四個字,像是一把淬了冰的錘子,狠狠砸在王秀蘭的心上。

她眼前一黑,整個人軟倒在炕上,隻剩下撕心裂肺的哭喊。

“哥哥!我要哥哥!”天佑也被嚇壞了,抱著沐衛國的腿放聲大哭,“爹,你去找哥哥回來!”

“都彆嚎了!”

沐衛國雙眼通紅,發出一聲困獸般的怒吼。

他猛地站起身,衝到牆邊,抓起掛著的厚棉襖就往身上套,又摸索著點亮了那盞老舊的煤油燈。

“他爹,你乾啥去!”王秀蘭驚恐地喊道。

“我去村口等他!”

沐衛國撂下這句話,一把拉開屋門,頭也不回地衝進了那片白茫茫的風雪之中。

“彆去啊!外麵風大!”

王秀蘭的哭喊被狂風瞬間撕碎。

村口,風雪肆虐。

沐衛國一條腿深一條腿淺地跋涉著,任憑刀子般的寒風刮在臉上。

他提著那盞在風中搖曳的煤油燈,站在村頭的老槐樹下,成了一個孤獨的剪影。

燈光昏黃,隻能照亮身前一小片飛旋的雪花。

更遠處,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和通往大山的、已經被大雪徹底掩埋的路。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他身上積了厚厚的一層,將他變成了一個雪人。

可他一動不動,隻是死死地盯著山的方向,彷彿要用自己的身體,在這片絕望的暴雪裡,為兒子守出一線歸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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