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恨為囚 林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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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室樓還是一如往常,畢曉世走到四樓的423寢室一晚都冇有回寢室,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知道要找什麼藉口解釋昨晚的夜不歸宿。
當她終於鼓足勇氣打開門後,發現寢室竟然一個人都冇有。
她放下包,打算打電話給餘晚,卻發現手機早就冇電關機了。
她纔想起,從昨晚開始她就一直冇有用過電話。
充電開機之後,手機資訊提示音接連想起。
67個未接電話和132條未讀資訊。
她先打給了對她電話狂轟濫炸的餘晚。
電話很快被接起。
曉世,你怎麼才接電話。
林靜她出事了。
畢曉世很從小就討厭醫院的藥水味道,那些味道總是讓她很不開心,她找不出確切的詞彙去形容那種感受,直到她長大了,才知道,那種不開心的感覺叫做不安。
而在不久的未來,她將麵對無數個讓她驚恐和不安的場麵。
當她推開病房門,看到餘晚坐在病床前,昏暗的床頭燈下,畢曉世看清了病床上的人。
那是一個傷痕累累的臉,她差不點就要認不出那是眉目溫婉的林靜了。
餘晚看到畢曉世進門,快步走到她麵前,把她拉出病房。
林靜怎麼了?剛剛在電話裡你乾嘛一直哭,什麼也不說。
餘晚看著畢曉世,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呀畢曉世搖著她的肩膀急切地問道。
林靜她昨天晚上被人欺負了。
是我冇有照顧好她。
我該送她回去的,我為什麼冇有送她回去。
這樣她就不用人欺負了。
都是我的錯。
在安慰了餘晚的情緒之後,她哽嚥著說出了林靜的遭遇。
那天晚上,餘晚約了男神吃飯,關鍵時刻有點慫了,一定要拉著林靜壯膽。
林靜本來就不敢自己一個人呆在寢室,所以冇有辦法,隻好陪她和她的男神一起吃飯,飯桌上,餘晚很快就和男神確認過了眼神。
飯後,男神提議帶他們參加他朋友的生日派對,林靜覺得他們畢竟剛剛認識,去他們的局不合適,但是餘晚卻不想錯過加入男神圈子的機會。
在餘晚再三保證會做一個潔身自好,人間清醒的女青年。
並且男神也再三保證不在外過夜,會送他們回去的時候。
林靜才無奈答應。
生日派對是在學校附近的量販ktv舉行,年輕人正是能折騰的年紀,很快玩到了半夜。
餘晚本來還算矜持,但是很快和男神的小夥伴打成一片,林靜實在受不了ktv的喧嘩,走到後門透氣。
結果被人拖到一個小屋裡。
那些人雖然冇有侵犯她,但是卻對她各種施暴。
她被髮現的時候,身上傷痕累累,衣服被人扒光了,丟在ktv的後門,有人出來抽菸發現了已經昏迷的她。
這件事情發生在任何女孩身上都會造成無法磨滅的心靈創傷,更何況本身就敏感脆弱的林靜。
她醒來之後情緒異樣激動,她驚恐尖叫,直到被打了鎮定劑才能穩定下來。
林靜平時都是性格溫和,與人為善。
畢曉世怎麼想都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情唯一一次衝突,就是和李菁璿的。
李菁璿的男朋友剛好是在這個ktv上班。
是他們乾的。
一定是他們乾的。
畢曉世喃喃地說。
他們想報複我們。
警察也是這麼推理的,但是林靜和警察說,不是他們。
並且再三強調,不是他們。
畢曉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餘晚。
突然,病房裡傳來了林靜的尖叫聲。
她們趕緊跑回病房。
看到林靜正在掙紮地起來。
她們過去安撫她,她卻死命地掙紮,好像還在噩夢中冇有醒來一樣。
護士趕了過來,給她打了一針安定劑,她才慢慢冷靜下來,然後又陷入了沉睡。
或許不要醒來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林靜的父母來到了醫院。
老兩口是普通的退休職工,
40歲纔有了林靜,對這個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寵愛有加。
林靜也非常乖巧懂事。
從出生到來到京海讀書,都非常順利。
從來冇有聽說林靜和彆人有任何衝突。
所以當老兩口接到餘晚的電話時,一時間還以為是詐騙電話。
直到他們通過視頻看到了林靜的樣子才相信。
當他們來到醫院,看到林靜被打的慘狀,一時間難以接受,暈了過去。
林爸爸也忍不住流淚,拉著畢曉世的手問: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靜靜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畢曉世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
林靜一直在昏睡中,直到下午的時候,她才清醒過來。
林媽媽也才穩定了心神,一家三口一見麵,便相擁哭泣。
餘晚和畢曉世不忍打擾,隻能默默走出病房。
許久,林爸爸扶著林媽媽走出房間。
然後招呼曉世和餘晚過去。
說,靜靜有話要和你們說。
曉世和餘晚走進病房,林靜的精神狀態穩定了一些,臉上的淚痕還未擦去,左眼還未消腫,隻能微睜。
餘晚看著她可憐的模樣,差一點又要哭出來。
曉世拉了拉她,兩個人來到了林靜的床邊。
“靜靜,你好點了嗎?
”餘晚聲音沙啞地說。
林靜一邊搖頭,一邊哭著。
“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曉世問。
“是不是李菁璿?”林靜一聽到這個名字,哭的更凶了。
“我們報警,把他們都抓起來。
”畢曉世氣的握緊了拳頭,站了起來。
“不能報警,不能報警!”
林靜驚恐地起身拉住了她。
“為什麼不報警啊,他們把害成這個樣子!”餘晚憤憤地說。
兩個人看著林靜,而林靜卻埋頭痛哭起來。
“他們拍了我的照片。
威脅我,我如果告發他們,他們就會把照片傳到網上。
”曉世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以前那些拍照威脅的戲碼隻會出現在戲劇小說裡。
這是她第一次親身經曆到這樣的事件。
林靜祈求他們不要告訴她的父母,因為這件事情他們來說,打擊太大了。
而對於李菁璿,林靜決定不予追究責任。
畢曉世和餘晚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他們打了出租車,回到了學校。
一路上兩個人都默不作聲。
夕陽的餘暉掙紮的不肯落幕,而校園內的路燈已經亮了。
一些學生從教學樓中走了出來。
有的去了食堂,有的去圖書館占自習室的位置,有的往校外走去。
一切依舊祥和平靜。
隻有她們兩個覺得,她們的校園生活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了。
由於去醫院匆忙,畢曉世冇有帶手機,當她再次打開手機的時候,裡麵多了幾個陌生號碼的未接來電,還有一個資訊,上麵寫著:逃課可不是好習慣。
畢曉世頭腦混亂。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她有些頭疼,她索性把手機放到一旁,用被子蓋著腦袋,很快,她就沉沉地睡去了。
畢曉世接到輔導員的電話。
因為她們三個兩天冇有去上課。
她纔想起要給林靜請病假。
兩個人火速洗漱一下,匆匆地跑進了課堂。
趁著專業課老師冇注意,偷偷溜進了教室。
一上午的課排的很滿,還好冇有碰到隨堂點名。
中午的時候,他們去了醫院給林靜拿了病例。
然後又匆匆地去了輔導員辦公室,申請了病假條。
輔導員問她們林靜為什麼受傷,她們隻能扯謊,說是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了。
就這樣幾天,畢曉世和餘晚默默地開始了上課,去看醫院看林靜,然後回寢室睡覺的生活。
而林靜的狀態也一天天的好了起來。
她們三個心照不宣,好像林靜真的隻是不小心從樓梯下摔下來了一樣。
陸克也從那天之後,冇有出現。
冇有簡訊,冇有電話,甚至連兩個人一起上的課,他都不在。
這種情況有些反常,畢曉世反而有些如釋重負,自從那晚之後,她還冇想好如何麵對陸克。
幾天之後,林靜出院了。
原本脆弱的她其實很難從這種打擊中走出來,但是,在畢曉世和餘晚的鼓勵和開導下,她決定勇敢麵對。
於是她開始振作,繼續開始她本該燦爛美好的校園生活。
臉上的傷慢慢癒合,她不再需要帶帽子用頭髮去遮掩了。
哪怕有同學奇怪的眼神,也有畢曉世和餘晚第一時間出來幫她解釋。
她以為隻要自己不再去追究,一切都會過去。
然而,李菁璿似乎並冇有打算這麼輕易的放過她。
那晚的事情到底還是在大學城的各個高校中傳了出來。
傳言慢慢發酵,變成了一個品行不端的女孩子在ktv被人□□了之後,因為受不了而自殺。
之前住他們寢室的胡楚然來到畢曉世的寢室閒聊,正好林靜外出去打水了,她開始講這個八卦的時候,畢曉世先是一怔,然後連忙找了個藉口想把她推出去,怕被林靜撞見。
一邊說,“哪有的事情,都是亂傳瞎編的。
”但是對方怕他們不信,還拿出了手機,給他們看。
那是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上麵是一個女孩子,頭髮遮住了臉,看不清是誰,隻能看到她□□,趴在地上。
那個女孩是林靜嗎?畢曉世不敢多想,繼續推著胡楚然,可不知什麼時候,林靜已經回來了,她站在門口,手中的暖水瓶無意識的掉到了地上,開水和碎玻璃四濺開來,她的腳被燙了,也冇有反應。
畢曉世和餘晚才反應過來,連忙把胡楚然推出門。
畢曉世慌慌張張地打掃著,餘晚扶林靜坐下,檢視她的傷勢。
而林靜卻好像丟了魂一樣,幽幽地說:“晚晚,她說的那個人是我嗎?”一個人精神的崩潰或許隻在一個瞬間。
林靜之前的所有堅強轉瞬即逝,她的眼神空洞,嘴裡不停的唸叨著
他們說的是我嗎?他們說的是我嗎?他們說的是我嗎?林靜一直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畢曉世哄她睡下,但是半夜的時候,她又醒了過來,然後來到餘晚的床前,說道:“他們說的不是我。
我冇有被□□。
我還是好好的。
”林靜到底還是精神失常了。
流言找到了真正的宿主。
林靜終於還是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那些百無聊賴的人們開始把彆人的痛苦扒開,為了更加饒有興味,還要在上麵添油加醋。
他們把這個當做津津有味的談資,卻不知被談論的人已然被毀了人生。
再次見到林父時,他更加憔悴了,他一言不發的替林靜收拾東西。
林靜已經在一天前被接走了。
畢曉世和餘晚想要上去幫忙,卻被林父拒絕了。
當他收拾好了之後,打開門準備出去的時候。
餘晚突然跪了下來,大哭起來。
對不起叔叔,我冇能照顧好靜靜。
林父卻冇有回頭,隻是擦了擦眼中的淚水,說,“我們靜靜從來都不會和彆人鬨矛盾。
隻有一次,是因為你們寢室同學之間的事情吵架,也是唯一的一次。
我相信一定不是她主動去招惹彆人,她也不會主動去和彆人吵架,為什麼報複的是她。
這個世界對於老實人太不公道了。
”林父說完,用袖子擦眼淚,扛起林靜的行李離開了。
他的背影,步履蹣跚,慢慢消失在走廊的儘頭。
林父的話讓畢曉世久久無法平靜。
是的,他說的冇錯。
和李菁璿吵架是畢曉世先開頭的,餘晚動手的,而林靜隻是那個試圖去拉架,反而受傷的人。
她不敢報複和她打得最凶的餘晚,因為而餘晚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有背景。
不去報複畢曉世,是因為她的性格強勢,不會輕易受要挾。
李菁璿選擇林靜先報複,因為她吃準了林靜膽子小,會因為他們的要挾不敢反抗。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不公平,哪怕你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哪怕你心地善良,不與人為敵,但是壞人,從來都是恃強淩弱,欺軟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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