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一個不吱聲，因為我懂法啊 第59章 回龍觀裡的昆侖奴
回龍觀，天下第一觀，回龍觀觀主青陽真人乃是天下道首，在二品境已八百年，卻遲遲不能入一品。
有人說青陽真人是在維護天道，若是入了一品，朝廷與各仙門的平衡將立刻打破，仙門氣盛，天下勢必傾覆，到時生靈塗炭，餓殍遍野，洪荒元門重啟，一切將再次歸入虛無。
而回龍觀之所以建在京城，也是要藉助人皇之氣壓製洪荒之氣，使人類免受滅頂之災。
回龍觀有道士1378人，道姑269人，而其中有機緣能夠位列仙班的，不過鳳毛麟角。
周平和沐陽公主離開了皇史宬，便直接取道回龍觀。
回龍觀坐落於京城西側的倚翠山，山上樹木蔥蘢，風光旖旎。一條溪流在山林間穿梭，若隱若現，宛如一條銀絲帶在翠綠間舞動，恍若仙境。
林間，不時能遇見三三兩兩上山祈願的行人，談著彼此的所願之事。
進了山門，周平和沐陽沒有去前殿，而是直接奔著後山去了，那裡纔是道門修行之地。
一進後山，便聽到一片喧嘩之聲。
隻見遠處，圍滿了身穿藏藍色道袍的年輕道士，不時地傳出一片片喝彩聲。
突然，一名青衣道士騰空而起，身形懸停在半空之中。
三尺長劍浮於身側，道士手掐訣印，長劍瞬間幻化出十數柄，發出陣陣嗡鳴。
隻聽道士大喝一聲：「開！」
隨著這一聲喝令，周身爆發出強烈的氣場，十數柄長劍彷彿活了一般。
緊接著，長劍如疾風驟雨般急速墜落，帶著淩厲的破空之聲狠狠刺向地麵上一個**著上身的黑褐色壯漢。
壯漢低頭含胸，雙臂彎曲護住頭部和胸口，做出防禦之姿。
壯漢身上，神秘而複雜的紋身閃耀著奇異的暗紅色光芒。當長劍與他的身體接觸的瞬間，爆發出一連串耀眼的光芒和尖銳刺耳的撞擊聲。
隨著撞擊，紋身的光芒忽明忽暗，紋路也似乎在微微扭動，彷彿在巨大的壓力下掙紮。
起初，壯漢還能硬扛劍鋒，可隨著道士手上的訣印不斷變化，劍鋒的威力也在逐漸增強。
若是尋常交手，必然是避其鋒芒，尋找機會。可那壯漢卻像木樁般立於原地一動不動，彷彿不是他躲不開，而是不能躲。
漸漸地，壯漢堅硬的麵板上出現了數道淺淺的劍痕，鮮血沿著傷口緩慢滲出。但他仍然保持著防禦姿態，繃緊的雙腿如樹根般死死地紮在地麵，不能後退半步。
道士漂浮在半空之中，神色冷峻，繼續操控著長劍不斷發動攻擊。
壯漢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周身已被鮮血染紅。身體隨著粗重而急促的呼吸發出顫抖，顯然每一次防禦都在消耗巨大的體力。
道士麵無表情，手訣連續變換，再次操控長劍，如閃電般朝著壯漢疾馳而去，直直地瞄準了壯漢的雙臂。
這一劍迅猛而決絕，以雷霆萬鈞之勢，撞擊在壯漢雙臂之間，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壯漢身形一晃，雙腳當時便陷入地麵，而雙臂依然穩穩地護在胸前。
道士手訣再次變換，第二劍以更快的速度朝著壯漢疾馳而去。這一劍的力道極大，直接將壯漢的雙臂撞開，壯漢全身向後一仰，頭部和胸膛瞬間暴露在長劍之下。
壯漢昂著頭，看著空中的道士，他的表情就像一張老樹皮，木訥而空洞，彷彿對一切都毫不在意，即便是死亡。
道士再次施展手訣，第三劍如流星般朝著壯漢的眉心飛去。這一劍的速度極快，力量更是驚人，圍觀的道士們一齊發出驚呼。
然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長劍突然停了，就停在壯漢的眉心之間。血絲順著劍尖溢位，彙聚於下顎，落在了地上。
道士緩緩降落，手訣一收，十數柄長劍又彙成一柄，飛回到劍鞘之中。
戰鬥停止了，周圍看熱鬨的道士們爆發出一陣陣喝彩聲。
道士走到壯漢身前，雖然在笑，可雙眼卻冷若冰霜。
「不錯，下去吧。」
壯漢這才將雙腳從地裡拔出，對著道士行禮：「多謝玄華師兄賜教。」
說完便向圈外走去，周圍的道士趕緊閃開一個缺口，好像生怕沾染上那壯漢身上的血。
壯漢低著頭，古怪的紋身逐漸褪去，露出了古銅色的肌膚，隻是那血卻滲的更快了。
砰。
壯漢迎麵撞上了周平，好像受到了驚嚇，慌忙從後腰處抽出條乾淨的汗巾，擦拭著蹭在周平身上的血跡。
「對、對不起，公子，我剛才走神了，沒注意，弄臟了您的衣服，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壯漢的聲音嗡嗡的，一邊擦著，一邊不停地鞠躬賠禮。
周平剛要說話，一個道士回身就踹了壯漢一腳，大聲喝道：「王胄，說多少次了，走路看著點，把人家衣服弄臟了你賠得起嗎？」
名叫王胄的壯漢像是犯了極大的錯，衝著周平慌忙說道：「公子，衣服我給您洗行不行？我沒錢，賠不起。」
周平沒說行，也沒說不行，而是按住王胄的手，嚇得王胄哆嗦了一下，趕緊抽回，好像他的手也是臟的。
「你叫王胄？」
「是，是的，公子，小的叫王胄。」
周平仔細打量著這個弓著身子還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輕聲說道：「我不是什麼公子，跟你一樣，就是個平頭百姓，叫我周平就行。」
「不、不敢，小的不敢。」
「你若不叫，我就讓你賠我的衣服了！」周平特地提了提調門，加入了一點恐嚇的味道。
王胄一聽更害怕了，嘴巴像被凍僵了似的，哆哆嗦嗦地說道：「周、周公……不，周——平。」
「好！」周平的聲音洪亮有力，還特地加了幾個轉音，接著說道，「記住了，我叫周平，下次見麵就叫我的名字。」
「是、是，周公……周平。」說到最後一個字，王胄的聲音小的像蚊子叫，像是怕被彆人搶走似的。
「你對一奴隸倒是挺好的。」沐陽公主詫異地問道。
「奴隸？咱這不是封建社會嗎？」周平脫口而出。
「封什麼？」
周平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說禿嚕嘴了，連忙改口道：「怎麼現在還有奴隸呢？」
沐陽公主點點頭說道：「那是個昆侖奴，據說是上古神族的後裔，生活在昆侖山一帶。力氣驚人而且有著強大的防禦力，用來磨練技藝再好不過，仙門的人都很喜歡。」
周平恍然大悟，這跟自己熟知的昆侖奴不太一樣，禁不住又回頭望瞭望那個叫王胄的壯漢，似乎也沒那麼高大了。
「你們是什麼人？」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二人，說話之人正是剛才懸浮在空中的牛掰道士玄華。
沐陽公主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們想見一下瑩汐。」
玄華略微一愣，問道：「你們是宮裡來的？」
沐陽點了點頭。
「好，那隨我來吧，但是瑩汐願不願意見你們，這要看她的意思。」
沐陽從身上掏出一塊玉佩，交給玄華。
「你給她，她自然就知道了。」
丹房，周平和沐陽的麵前放著香茗，香爐內緩緩地升騰的白煙，更顯幽靜。
門開了，進來一位道姑，看上去30多歲，起初還很靜逸，恍若看透世間一切的修道之人。可當她見到沐陽時，眼圈立刻變得通紅，跪了下來。
「奴婢拜見公主。」
「快起來吧，一晃多年，你倒是沒怎麼變。」與瑩汐說話，沐陽的口吻略顯親切一些。
瑩汐起身，看著沐陽，眼神中透著一種尊敬，可更多的還是疼愛，畢竟沐陽是她從小看到大的。
「10多年了，公主倒是更加端莊秀麗，彷彿看到了皇後。」
沐陽拉著瑩汐坐下，說道：「我這次來就是想問一些關於母後的事情。」
「公主儘管問。」
「朝天宮內是不是隱藏著什麼秘密？」
瑩汐愣了一下，剛才還充滿炙熱與真誠的雙眼突然變得飄忽不定，似乎是刻意躲避著什麼。
「沒有，沒有什麼秘密。」
「20年前，你與福喜在宮外伺候了七天七夜，進宮那108個黑袍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我、我不知道。」瑩汐慌亂地搖了搖頭。
「瑩汐，你是母後和我最信任的人，連你也要瞞著我嗎？」
瑩汐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說道：「公主，不是奴婢要瞞您，是皇上下令，讓我們把當年的事全都忘了。」
公主一時語塞，她清楚，既然是元康帝下過令了，這件事將永遠不可能從任何人的嘴中問出端倪。
這時，一旁的周平說話了。
「瑩汐姐，朝天宮是不是跟妖族有什麼關係？你隻要回答有還是沒有就行了。」
瑩汐止住悲傷，看著這個嬉皮笑臉的男人，能跟著公主一起來，而且還能在公主麵前如此放肆的人，身份一定不簡單。
於是瑩汐謹慎地問了句：「敢問您是……」
「我是公主的貼身侍衛，前些日子我與公主夜尋，遇到妖族襲擊，那隻妖提起了重修朝天宮的事。」
周平原本以為瑩汐會說點啥，誰尋思瑩汐突然瞪起眼，一副凶巴巴地樣子吼著，儼然一副皇後身前大丫鬟的派頭。
「你身為貼身侍衛，怎麼能讓公主做如此危險之事，公主若是有什麼損傷，你掉10次腦袋都不夠！」
周平尬笑兩聲：「瑩汐姐，咱關注點不在這，你知道為啥妖族如此關心朝天宮重修的事嗎？」
瑩汐長歎一聲好似喃喃自語：「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說完便伸手入懷，拿出一個錦盒，放進沐陽手裡，接著說道：「公主，這是當年皇後給我的，特地囑咐過，若是公主來尋，便將此物交於公主，還特彆交代了，要讓奴婢親眼看著公主服下。」
沐陽微微一怔，開啟盒子，隻覺一股寒意迅速襲來，彷彿置身於冰窟之中，喘息之間已能看見白氣。
盒中擺放著一顆珠子，翠綠無瑕，流淌著絲絲金光與羊脂色光暈，彼此互相纏繞、水乳交融，猶如兩條遊魚在碧綠色的潭水中嬉戲。
「這是什麼？」沐陽好奇地問道。
瑩汐搖了搖頭說道：「奴婢也不知道，隻是當年主子親手交於奴婢，說此珠傳女不傳男。錦盒內還有一封書信，也是主子留下的。」
沐陽從盒蓋內拿起書信展開，果然是母後的筆跡。
「吾兒沐陽：
見字如吾兒當麵。母後自知大限將至，強撐殘軀寫下此信，以寄吾兒。
吾日夜思念吾兒，想象著你如今應已長大成人，定是那溫婉端莊、聰慧靈秀之模樣。每念及此，母後心中滿是欣慰。
盒中之物乃我族家傳之寶，世代皆傳於嫡女，此乃母後能給予你的最後一份守護。吾兒務必立刻服下，佑你平安，伴你左右。
唯願吾兒此後餘生，無災無難，一切安好。
龍德九年四月十三日
信雖然不長，可沐陽看完時眼圈已然濕潤。
拿起珠子，一個囫圇吞了下去。
原本以為如此至寒之物進入體內，定然會引來些反斥。
可沐陽卻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喉部開始，一直延伸到腹中。
「怎麼樣？」周平有些擔心地問道。
「很舒服，丹田這裡暖和和的。」沐陽說著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兩人看似很尋常的動作和對話，一旁的瑩汐卻突然笑了。
「怎麼了？」沐陽納悶地問道。
瑩汐掩嘴止笑，但是臉上還是掛滿了笑意。
「沒什麼，看到公主如今的樣子，主子在天有靈也一定會感到欣慰的。」
沐陽點點頭，又問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宮，等朝天宮重修之後也需要有人打理。」
瑩汐搖了搖頭說道：「承蒙公主厚愛，奴婢早已立下誓言，餘生與青燈書卷相伴，每日為主子祈福，這便是我最大的心願了。」
「好吧，既然如此，我們就走了。」
一旁的周平突然問道：「瑩汐姐，當年朝天宮一事皇上既然有令不讓透露，那我們也就不好再問。可是我想您應該心裡清楚，朝天宮內一定隱藏著重要的秘密，可否給個方向，我們好自己去查。」
瑩汐尋思了一下，給出兩個字：「寺院。」
周平立刻明白了，含笑拱手：「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