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一個不吱聲,因為我懂法啊 第101章 江玄同醫人害命
楊智圓的大宅之中,劉瑞風手捂著那隻被打腫的眼睛,滿臉悲慼,那模樣就好似家中親爹剛剛離世一般,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
“善事大人,您可得為我做主啊!”劉瑞風哭訴道,“今日我前往居養院,本想著為那些老人家把把脈、診治病症,誰料竟無緣無故遭人一頓毒打。
不僅如此,還有個捕快,竟要將我鎖拿前去問罪,大人,您一定要還我一個公道啊!”他哭得那叫一個聲淚俱下,顯然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楊智圓微微抬眼瞥了一下,便又緩緩閉上,手中的佛珠依舊不緊不慢地轉動著,嘴裡慢悠悠地吐出一句:“無緣無故被打?怎不見有人來打我?”
“大人有所不知,有個江湖郎中在居養院無證行醫,我不過是好言勸說了幾句,他便對我大打出手,旁邊還有捕快為其撐腰。我懷疑他們是一夥的。大人,他們這分明不是在打我,而是在公然挑釁咱們善世院啊!”
“竟有這等事?”楊智圓聽聞,眼睛驟然瞪大,眼神中帶著一絲淩厲與怒色。
“是啊,善事大人,此事您可不能坐視不管啊!萬一那江湖郎中治壞了人可如何是好?咱們醫館可是在官府備注在冊的正規醫館,真要出了事,我可擔待不起啊!”劉瑞風滿腹牢騷地抱怨著。
楊智圓眼珠滴溜溜一轉,狡黠光芒於眼中一閃而過,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說道:“若真有醫治失誤之事,自會有衙門依律審理,與你又有何乾?”
劉瑞風乍一聽,不禁一愣,然瞬息間便回過神來,眉梢眼角儘是歡喜,那原本腫起的眼睛似也因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而忘卻了疼痛,和聲細語道:“善事大人的意思是……”言罷,他手掌在空中利落地下切,似在傳達某種心照不宣的暗示。
“我可什麼都未曾言語,公道自在人心。聽聞近來義莊生意頗為冷清,連做法事之人亦寥寥無幾,我堂堂大齊,百姓安居樂業,實乃幸事。”楊智圓雙手合十,口宣佛號。
“明白,明白,小的已然領會,善事大人果真是心懷蒼生啊!”劉瑞風滿臉堆笑,諂媚之態儘顯,忙不迭地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至楊智圓手中。
楊智圓神態自若地將銀票納入懷中,旋即閉目,口中念念有詞:“我佛慈悲,阿彌陀佛!”
晨曦微露,周平悠悠然叼著牙簽步出霓裳院,香凝親手烹製的鮑魚撈飯,那滋味仍在舌尖縈繞,令人回味無窮。
柴房之外,王胄袒露著結實的脊背,一塊塊健碩的肌肉在晨輝下閃爍著光澤。
他高擎著一人高的巨斧,於秋日的清爽早晨儘情揮灑汗水,顆顆汗珠飛濺,在陽光的映照下,仿若晶瑩的玉珠,令空氣中都彌漫著絲絲活力與熱氣。
柴木堆積如山,好一個靜謐祥和的清晨。
周平愜意地輕拍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正欲呼喚王胄過來用早膳,恰在此時,瞥見春泥從柴房款步而出。
他高高抬起的手瞬間僵住,隨即悄然放下,心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暗自為兄弟祈禱,而後扭頭便走。
大街之上,人潮湧動,熙熙攘攘,好一幅熱哄非凡的盛世長卷。
衙門之中,無需周平常駐當差,可隨意來去,俸祿依舊按時發放;鎮撫司那邊亦無任務加身,薪水亦照領不誤。
胡商大集車水馬龍,生意紅火,錢莊亦是財源廣進……再加上有美人相伴,周平忽覺人生順遂,竟一時失了奮鬥之目標,難道二十幾歲便要步入那退休養老的悠閒生活?
然就在這悠然自得的瞬間,一聲尖銳的尖叫驟然劃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前方人群一陣騷亂,行人如潮水般紛紛向兩側避讓。隻見一位身著黃衣的姑娘神色慌張,腳步踉蹌地奔逃著,發絲在風中淩亂飛舞。
姑娘身後不遠處,緊緊跟著兩名神情嚴肅的捕快,他們目光如炬,腳步匆匆,對周圍的混亂毫不在意,緊緊鎖定著前方那抹慌亂的黃影。
隻聽嘩啦啦一聲脆響,周平一抖手中鎖鏈,於這巷道一頭擺開圍堵之勢,欲擒那在逃嫌犯。
待那奔逃之人漸近,周平不禁一怔,眼前這氣喘籲籲的姑娘,竟是前幾日有過“交集”、假相親之名行打劫之實的江臨水。
江臨水亦一眼認出周平,如遇救星,一頭撲進他懷中,嬌喘連連:“救我!”
周平並未即刻回應,隻順勢扣住江臨水的手腕。此時,兩名捕快也匆匆趕到。
“平子,多虧有你在這兒,這小妮子腳程賊快,可讓我們好一通追。”一名捕快抹著額頭的汗珠說道。
周平靜默片刻,抬眸望向二人,問道:“兄弟,不知這位姑娘所犯何事?”
“她爹醫死人已關進縣衙大牢。這姐妹倆便假借相親之名,乾起那醫托的勾當,四處坑蒙拐騙,騙財騙色,如今證據確鑿,朱大人已下令將其緝拿歸案。”捕快言罷,作勢便要擒人。
江臨水見狀,本能地往後瑟縮,一隻手卻被周平緊緊攥住。
周平抱拳,言辭懇切:“兄弟,我與她相識,此中或有隱情。煩請暫不用刑,待我前去麵見朱大人,問明情由。”
兩名捕快相視點頭:“既如此,那便依你。我們且先將人帶走,你放心便是。”
鎖鏈套上江臨水纖細的脖頸,她臨行之際仍頻頻回首,美眸中滿是乞憐之色,令人心生不忍。
縣衙,後堂,朱守純已經將整起案件的詳情告知與周平。
死者叫馬剩,住在城外居養院,孤家寡人,常年患疾。
死因是喝了藥後引起的劇烈嘔吐,最終吐血而死。
嫌犯為魈陵街江氏醫館的江玄同。
周平禁不住一驚,馬剩正是居養院的馬大爺,前幾日纔去探望過,當時江先生還說恢複得很好,咋突然就死了?
雖然周平認識江玄同不久,不甚瞭解,可從周平的觀察來看,江玄同絕不是草菅人命的庸醫。
相反,從江玄同身上總是透著一種非同常人的氣質,那不是驕傲和自負,而是一種對醫學的敬畏、對生命的敬畏。
如同周平對於音樂的敬畏一樣,隻有真正尊重自己職業的人才會具有的一種特殊氣質。
“朱大人,是誰報的案?”周平追問道。
“是江玄同的女兒江臨淵。當日正是江臨淵遵從父命送藥於馬剩,並由居養院的院守黃豐親手煎熬後喂與死者,服藥後不出一炷香的時間便吐血而死。”朱守純答道。
“魈陵街和居養院可有查過?”周平焦急地問道。
“林童親自查的。”朱守純答道。
周平無話可說,他是林童帶出來的,知道林捕頭查案事無巨細,肯定能調查的都查過了。
“朱大人,我能看看卷宗嗎?”周平問道。
朱守純十分詫異地看著周平:“此案與你何乾?竟如此關心?”
周平簡單答道:“恰好案中所係之人我都認識。”
朱守純點點頭,從書案上拿起一卷開啟的卷宗,遞給了周平。
周平迅速瀏覽了一遍,頓時感到十分棘手,此案竟然毫無破綻,所有證據都指向江玄同。
藥是江玄同開的,江臨淵送的,老黃熬的,老馬喝下後便吐血而死,所有人都已簽字畫押、供認不諱。
仵作驗屍結果:中毒而死。
“你要偵破此案?”朱守純的話戛然而止,打斷了周平原本連貫的思路。
周平抬眼,麵前站著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他心中坦蕩,無需隱瞞,遂輕點了點頭,坦然道:“屬下雖與涉案之人既無親緣,也不過寥寥數麵之緣,可心裡總覺著江玄同並非庸醫,此案背後,恐怕藏著不為人知的隱秘。”
朱守純微微搖頭,伸手一把拿過卷宗,穩穩地放回到案子上,目光深邃,意味深長地勸誡:“我勸你莫要插手此案。”
“為何?”周平疑惑不解,脫口問道。
“你可知那居養院背後是何勢力?”朱守純問道。
“是善世院。”周平迅速回答。
朱守純點頭,繼而說道:“既知是善世院,你便該知曉,這朝堂之上流傳一句俗話:寧惹王公貴族,莫招善世院首。”
“這是為何?難道隻因善世院掌控僧籍,與地方豪強有所關聯?”周平皺著眉頭追問。
朱守純再次搖頭,緩緩說道:“因為善世院首,乃是佛陀在朝堂的代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