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連上女友熱點後,我轉頭和彆人領證 跟著
跟著
幫她順氣的那雙手,那個溫柔到繾綣的語氣,都令她如入夢中。
可惜,現實漸漸蠶食著幻想。
汨羅醒了。
師父卻……
君卿抽噎了幾聲,勉強平複了心緒,才緩緩擡起身。
她垂下眼簾,起身就走。
“且慢——”
掌心猝然被反握住,君卿下意識回身,正撞上他在晨曦中透亮的眼眸,星光點點,仿若是海麵上揉碎的光。
汨羅同樣望著她,她鬢發淩亂,眼眸含淚,他緩了好一會,纔不讓自己因為衝動而說出什麼唐突的話來。
“多謝你救了我……”
“你沒死很好。”君卿飛快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中似有飛沙滾石,“你身體裡的毒隻解了一時,現如今你內力全消,若不能如期拿到解藥,一旦毒發,你很快就是死屍一具。”
君卿以為自己把話說得清晰又決絕,告知他未免“謝”字說的太早。
卻不曾想,那人靜默了一瞬,輕笑了一聲,君卿不知道他是昏迷過久神誌出了問題還是怎麼回事,皺著眉望去。
那視線剛一瞥,就被牢牢捕捉,他眨著清澈的眼眸,那裡麵盛滿了笑意,眼角彎彎:“我知道。你曾說我有勇氣逃,自然跟他們不一樣。我想告訴你,我跟他們是不一樣,這一身修得的功法也儘數歸還了,從此我隻想跟在你身邊,哪怕隻有一個月的時間——”
君卿猛地甩開了他的手,蹭的站了起來,眼前陣陣發暈。
她勉強穩了穩聲音:“我救你,是為了讓你好好活著,不是要你卑躬屈膝跟著我還什麼恩情的!”
汨羅強撐著支起上半邊身子,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但是眼神卻異常堅定:“我知道。我沒有卑躬屈膝,也不是為了報恩……我想跟著你,隻是因為我想,僅此而已。”
君卿心臟狂跳不已,話說到這樣剖白的程度,再裝作聽不懂怕隻有傻子了。
她轉過身,又向後退了一步鞠了半躬,聲音沉了下去:“方纔是我舉止不妥,我道歉,希望你不要誤會。我救你,是不願見一個想要自由的人,就這樣白白喪命。你感念我的恩情,心中有所波瀾也是人之常情。但你要知道,有些感情的產生不過是一縱即逝,根本算不上什麼,你且先休息靜一靜心吧。”
說罷,不等汨羅再次開口,她就提步離去。
汨羅混亂了,彷彿剛剛說話的她纔是真正的她,那個伏在他的胸口哭得淚粘滿襟的女子更像是自己的一場幻覺。
他泄力重新倒在了床上。
接下來好幾日,汨羅都沒再見到過君卿,不論他是在房中等著還是特地去尋,都隻見到忙進忙出的大夫和謝絕探視的小福。
“汨羅哥哥,你傷未好,先好好養著吧。師父為了救你傷得也不輕,這會已經歇下了。”
汨羅無法,隻能又挪步回自己的房間。
小福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隻是按照君卿的交代在門前回話,待她進屋時,卻看見君卿坐在案邊出神地看著那一琴一簫。
她湊上去,同她說話:“長樂姑娘說這琴和簫都留給師父,她不帶走了。”
君卿怔然,她伸出手,輕輕撫摸了琴絃,那弦在她手下微微顫動,發出輕音。
“她在等我去尋她。”
“那師父要去嗎?”
君卿不語,片刻後從旁拿過一張被染了血的紙,攤開來放到她麵前:“這是我得的一份名單,屠殺你們村的那群人為首的我已經斬了,除去寫下這名單之人我答應不取他性命隻挑了他經脈外,當時在場的無一活口。”
小福盯著那染血的紙,聽君卿如是說,她隻覺得有逼人的寒意從腳底上竄,渾身止不住發抖。
輕飄飄一張紙,無數性命。
“剩下的,可再一一去尋。”
小福聽到這話,下意識覺得好像已經夠了。
村中死去的,她的娘親,她從小玩到大的姐姐妹妹們,以及這些因為罪行而償命的人。
好像已經夠了。
已經夠多了。
人命,好像真的很輕。
她不知道名單上的人是否還要去尋,她有些惶恐,惶恐自己會憐憫惡人,而她又有什麼資格替那些無辜的人原諒他們。
她喃喃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和他們並無仇怨……”
彷彿又重新回到那染血的殿中,禽獸般的行為,堆疊著的屍體,手中那柄發燙的劍,她的喉頭陣陣發緊,大喘了兩口氣才緩過來。
“人活著……就會有**……而有些人的**是通過欺壓旁人所得,這是罪孽……”
她提筆將那名單仔細謄抄了一份,遞給她。
“名單你收著。”
那輕飄飄的一張紙,小福拿在手中,隻覺得重若千斤。
“師父……就沒有人能定他們的罪嗎?”
君卿想說,自然是有的,但季嫣那句話忽然在耳邊響起——
“那些人,早就是各大官宦的走狗,私下裡四處斂財,搜刮民脂民膏,搶掠婦女都已是尋常事……”
若為官集權者僅為自己,那該是何等民不聊生。
她伸出手摸了摸小福的頭:“為首之人已死,其餘這些可先放一放。你近日來照顧我和汨羅委實辛苦,先彆想這些了,好好歇著。”
小福搖搖頭:“沒事,隻要師父好好的,小福不怕苦,小福隻想好好練功,像師父一樣厲害,這樣以後我就能保護你了。”
君卿撫摸著的一僵,再開口已帶了些鼻音,不知是在對她說,還是在複述記憶中的話:“不急,慢慢來,師父厲害著呢。”
又歇了兩日,君卿托每日送膳食的女子給長樂帶話,說自己想要去趟香山,問長樂姑娘何時得空。
一直等到傍晚時分,那女子纔回來,遞給了君卿一個錦盒,道:“主公近日不在長安,她托我與姑娘傳話,說若姑娘願意留在長安,便在此住下,三月之內主公必回。盒中乃魂引解藥,可暫保姑娘想留之人性命。”
君卿接過錦盒道了聲謝,看來長樂已知她心意,甚至還給了她三個月的緩衝時間。
這幾日,她無事便指點小福武功。
君卿靠坐在廊下,手中把玩著錦盒,看小福正在那梨花樹下溫習招式,挽著發髻的紅繩,熟稔於心的一招一式,和泛黃記憶中的模樣逐漸重疊。
一個身影立在她身側。
君卿身體一僵,微微坐直。
“你既留得下小福,為何留不下我?”
她微微側過身,發現汨羅係上了麵紗,穿著一身黑衣,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看。
她竟在心中鬆了口氣,目光在他的眼睛上流轉了一圈,道:“我沒有說不留你,你願意跟著便跟著好了,隻是……”
“隻是什麼?”
君卿頓了一瞬,正色道:“隻是,從今往後若跟著我,你須得日日這般不得露出麵容來。”
“為何?”
她看著這雙眼睛,心中已再無那一日的緊張與顛倒,淡淡道:“不為何,你長相過於出眾,不想讓旁人看見罷了。”
明知是她拿來隨口搪塞的一個說辭,可是汨羅還是止不住地心生愉悅,至少她沒說是因為自己麵相醜陋不能見人。
她將手中錦盒遞給他:“這是解藥,記得按期服下。”
汨羅接過。
“還有你的身世,等你準備好後也一並告知我。”
他麵紗下剛揚起的嘴角又落了下去:“……好。”
兩人靜默了片刻後,汨羅望著院中認真練武的小福,忽然開口道:“你從前說,讓我給你磕三個頭拜於你門下……”
“不可!”
君卿忙打斷了他:“我隨口一說的玩笑話,你我年齡相當怎可拜我為師?”
汨羅:“師者隻見傳道授業解惑,何以有年齡之限?”
君卿有些頭疼,她掌心一擡斷然拒絕:“你若想拜師還是去尋彆人吧,我肯定是不會收你這麼大個徒弟……”
汨羅見她堅持如此,也不再開口,每日隻跟著小福一起練習招式,君卿指點著,他就在旁聽著,不解之處也毫不扭捏直接去問她。
君卿不肯收他,除了明說的原因,自然還有她自己的原因……
總之,實在不妥。
但身為朋友,指點兩句,未嘗不可。
她甚至比她自己想的還要積極。
小福的壓力就大多了,汨羅雖內力全無,但是身法經驗都比她老道,悟性也高,有時君卿簡單一指,他就能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兩人溝通到最後僅需要一個眼神。
她心有不爽,卻也知唯有勤學苦練,便每日早起兩個時辰,天還未亮就起來練功。卻見汨羅人已經在院中,一套功法快已打完。
兩個人竟拚比了起來,一日比一日起得早,一日比一日練得晚。
一月已過。
君卿坐在窗邊喝茶,手中正繪著什麼。
窗外兩人身影交疊,過起招來,君卿忙碌完手頭上的事情,挑眼旁觀了會,歎道:“果真得真刀實槍地練纔有效果。”
不想汨羅耳聰目明聽到了她這聲話,收了手,躍至窗邊探頭朝她討彩:“君卿,我看你不如收了我算了,也好不教你門派後繼無人……”
小福氣衝衝地奔上來,直呼其名:“汨羅!你說什麼呢?我師父怎麼就後繼無人了!”
果然人相處得熟悉了就容易蹬鼻子上臉,不論是汨羅對她,還是小福對汨羅。
麵對小福的質問,汨羅仿若無聞,一雙眼睛落在君卿的案台上,清澈透光:“你在畫什麼?”
君卿望著他,擺脫了黑暗過去的少年人,這一月無憂生活將他養得麵目輪廓都溫潤了不少,雖是覆麵,但那一雙眼睛靈動萬分,神采飛揚。
“獨門心法。”她將那書卷一合,遞給他:“你也彆總在拳腳上欺負小福了,帶著她一塊練。”
汨羅掀開來翻看了一遍,當真是絕妙!
他驚喜萬分,擡起眼對上君卿,她卻未曾理自己,隻是喝著手中的茶:“兩個月的時間,能學多少學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