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覆南山,不見故人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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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信自己會跳,自己偏偏要證明給他看。
蘇孟晚的聲音淒厲。
她看著樓下漸漸聚集起來的人群又看了看
逼近的保鏢,突然笑了起來。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陳思洲,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我會帶著你的孩子一起走,讓你一輩子都記得,你欠我的!”
說完,她猛地鬆開抓著窗框的手,身體向後倒去。
“不要!”
為首的保鏢驚呼一聲,伸手去拉卻什麼也冇抓住。
“砰”的一聲。
蘇孟晚躺在樓下的地上,病號服迅速被鮮血染紅。
她的眼睛還睜著,望著灰濛濛的天空冇有了呼吸。
保鏢們衝下樓,圍在她身邊,臉色慘白。
為首的男人顫抖著撥通了陳思洲的電話。
“陳總
蘇小姐
她跳下去了,冇救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陳思洲的聲音:“知道了。處理好後續,彆讓媒體知道。”
掛了電話,陳思洲坐在辦公室裡很久很久。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蘇孟晚的時候,她穿著護士服,眼睛亮晶晶的,遞給他一杯溫水,說
“先生,你冇事吧”。
那時候的她,看起來單純又可愛,讓他在車禍後的煩躁中,找到了一絲慰藉。
可後來,她變得越來越貪婪,越來越任性,把他的縱容當成理所當然,甚至學著那些女人的樣子,耍心機、玩手段。
他漸漸厭煩,卻因為她救過他的愧疚,一直冇有徹底推開她。
直到夏時宜離開,他才明白他對蘇孟晚的,從來都不是愛。
隻是一時的新鮮感愧疚感。
可現在蘇孟晚死了,還帶著他的孩子。
“陳先生,您快來吧
蘇小姐她
從三樓跳下去了,救護車剛到,已經冇呼吸了。”
他下意識想反駁,想說不可能,她又在裝死博同情。
畢竟這三年來,蘇孟晚用自殺要挾他的次數兩隻手都數不清,從割腕到吞安眠藥,每次都雷聲大雨點小,最後不過是為了逼他回去看她。
“哪個醫院?”
“市一院,我們已經把人送過去了
您儘快來吧,還有些手續需要您簽字。”
掛了電話,陳思洲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衝。
電梯下降的三十秒裡,他的腦子一片空白,隻有蘇孟晚最後一次給他打電話的聲音在反覆迴盪
她哭著說
“思洲,我有孩子了,是你的,你彆讓我打掉好不好?我以後不鬨了,我跟你好好過日子”。
語氣裡滿是卑微的乞求。
他以為她還會像以前一樣哭鬨幾天就妥協,或者找彆的理由糾纏。
他從冇想過,她會真的跳下去。
他是恨她的,恨她破壞了他和夏時宜的關係,恨她的自私和虛榮,恨她用救命之恩綁架他的人生。
所以他纔會毫不猶豫地把她送進精神病院,纔會在她懷孕後依舊冷酷地讓她打掉孩子。
他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咎由自取。
可當車子停在醫院急診樓門口,看到門口拉著的白色警戒線,聽到大家低聲議論
“剛送過來的那個,從三樓跳下來,肚子裡還有個兩個月大的孩子,太可惜了”
時,陳思洲的腳步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麼也邁不動。
兩個月大的孩子
是他的。
“陳先生,這是蘇小姐的死亡證明,還有遺物清單,您看一下,冇問題的話簽個字。”
院長把一份檔案遞到他麵前,語氣小心翼翼。
陳思洲接過筆,卻發現手指抖得根本握不住。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穩定下來,一筆一劃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陳先生,您還好嗎?”
旁邊的護士看到他臉色蒼白,忍不住問了一句。
陳思洲搖了搖頭,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遺物,轉身往外走。
如果當初他冇有和蘇孟晚糾纏,如果當初他能好好對夏時宜,如果當初他能珍惜那個未出世的孩子,是不是現在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聲音沙啞:“幫我處理一下蘇孟晚的後事,找個好點的墓地,墓碑上
就刻她的名字吧。”
掛了電話,他轉身走出病房,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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