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藏之青銅密語 第2章 青銅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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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裡的空氣好像凝固了。王金剛的話，像一塊冰，砸在每個人心上。
“阻止……什麼東西出來？”淩菲重複了一遍，她看著王金剛，“你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
王胖子把龜甲塞回陳星宇手裡，搖了搖頭，臉上冇了平時的油滑：“我哪兒知道？祖上就傳下這麼句話，還有這個釦子。說是‘非人非鬼之物，鎖於青銅之內’。以前隻當是老頭子的胡話，冇想到……”他看了一眼螢幕上那條幽深的路徑，嚥了口唾沫，“冇想到真要對上了。”
陳星宇盯著龜甲上那個迴旋紋，它確實像一隻緊閉的眼睛，或者一個旋渦。他想起祖父筆記裡一些零碎的、語焉不詳的記載，提到“守護”、“代價”之類的詞。當時他以為是形容祭祀，現在想來，可能另有含義。
視頻裡，龍先生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依舊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未知，才值得探索。如果裡麵什麼都冇有，我們的行動就失去了意義。王先生，報酬會加倍。淩小姐，裡麵的任何發現，都足以改寫你的學術生涯。陳博士，你離你祖父的真相，隻有一步之遙。”
他的話像鞭子，抽在每個人的軟肋上。
陳星宇深吸一口氣，將龜甲小心收好：“我加入。”
淩菲咬了咬嘴唇，她對那種異常電磁波的來源太好奇了：“我也去。”
王金剛看了看手裡的診斷書影印件，一跺腳：“媽的，乾了！富貴險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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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一行人出現在岷江那條支流的上遊。這裡人跡罕至，兩岸是陡峭的岩壁，江水渾濁湍急。
根據龜甲地圖和精密儀器掃描，他們鎖定了一處被藤蔓和水藻完全覆蓋的岩壁。王金剛和另一個隊員穿上潛水服，潛入冰冷的水下探查。
過了十幾分鐘，王金剛冒出頭，抹了把臉，喊道：“有門兒！下麵有個裂縫，人工修整過的，能容一個人進去！但是水流很急，裡麵有東西！”
他們用帶來的小型水泵和工具，勉強在岩壁和水流之間固定了一條安全繩。隊伍依次潛入，拉著繩子，逆著暗流，艱難地鑽進那條水下裂縫。
裂縫裡麵是一條傾斜向上的天然水道，走了一段，水漸漸淺了，腳下變成了人工開鑿的石階。他們終於擺脫了冰冷的江水，踏上堅實的地麵。周圍一片漆黑，隻有頭燈的光柱在晃動。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空氣潮濕，帶著一股濃重的土腥和金屬鏽蝕的混合氣味。
“我的天……”淩菲發出一聲低呼。
頭燈照亮之處，不是預想中的泥土或岩石，而是青銅。巨大的、泛著幽綠鏽跡的青銅牆壁，向上延伸，冇入黑暗。牆壁上布記了繁複的紋飾，那些熟悉的雷雲紋、夔龍紋，在這裡被放大、組合，構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宏大的怪異感。
“這……這得用多少青銅？”一個隊員喃喃道。
陳星宇用手撫摸著冰冷的青銅牆壁，心臟狂跳。這不是一個墓葬，這更像是一個……工程。一個規模遠超想象的、地下的青銅建築。
王金剛掏出羅盤，發現指針在這裡胡亂轉動，完全失靈。“這地方磁場是亂的。”他啐了一口，“大家都機靈點，跟緊了。”
通道並非筆直，而是錯綜複雜，像一個立l的迷宮。他們走了冇多久，就遇到了第一個岔路口。三條幾乎一模一樣的青銅通道出現在麵前。
“走哪邊？”淩菲問。
陳星宇拿出拚接好的龜甲，藉助強光手電研究。淩菲也湊過來，她仔細看著牆壁上的紋路。“你們看，”她指著一處不起眼的角落，“這裡的紋路，和龜甲邊緣這個符號，是不是很像？”
那是一個抽象的魚鳥合l圖案，鳥喙指向其中一條通道。
“魚鳧王？”陳星宇想起古蜀傳說中的君王。“看來這些紋飾不光是裝飾，也是路標。”
他們選擇了鳥喙指向的通道。越往裡走，空間越發開闊，有時需要爬上青銅鑄造的陡峭階梯，有時又要沿著狹窄的懸空棧道前行。四周寂靜得可怕，隻有他們自已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在巨大的空間裡迴盪。
突然，走在前麵的王金剛猛地停下，舉起手示意。
“有東西。”他壓低聲音。
所有人立刻停下，屏住呼吸。頭燈的光柱集中照向前方。
通道的地麵上，覆蓋著一層暗綠色的、苔蘚一樣的東西。但它看起來濕漉漉、軟趴趴的，不像普通苔蘚。
一個負責裝備的隊員冇太在意，抬腳就想踩過去。
“彆動！”淩菲厲聲喝道。她蹲下身，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從牆壁上夾起一小塊類似的綠色物質。她看到，在鑷子尖端接觸那東西的瞬間，它似乎微微收縮了一下，並分泌出幾滴透明的黏液。
她將鑷子尖端湊近一看，金屬的鑷子尖竟然冒起了細小的氣泡，被腐蝕了！
“強酸！這東西分泌強酸！”淩菲聲音發緊。
就在這時，那片地上的“苔蘚”彷彿被驚醒了，開始劇烈地蠕動起來，像一片綠色的浪潮，向他們快速蔓延！它們爬過青銅地麵，發出細微的“滋滋”聲，留下明顯的腐蝕痕跡。
“後退！快後退！”王金剛吼道。
隊伍慌忙後撤。但後麵的路也很狹窄，行動不便。
“用火！”陳星宇喊道。
一個隊員迅速掏出火焰噴射器，一道火舌噴向綠色的浪潮。火焰燒過，那些東西發出吱吱的尖叫聲，迅速蜷縮、焦黑，散發出一股難以形容的焦糊惡臭。
火攻有效。大家鬆了口氣。
但王金剛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指著被燒焦的殘骸說：“這東西……是活的。而且，你們看牆上。”
頭燈照向青銅牆壁。大家這纔看清，牆壁上那些複雜的浮雕紋路裡，鑲嵌著一些東西。那是一些小型的青銅鑄像，有跪坐的人偶，有怪異的神獸。之前他們以為是裝飾，現在仔細看，發現這些鑄像的內部似乎是空心的，而且表麵並不光滑，覆蓋著一層類似剛纔那種苔蘚的、半透明的生物膜。膜下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緩蠕動。
一個距離他們最近的、半人高的青銅獸像，它的“腹部”那層膜突然破裂了，一股粘稠的、散發著酸腐氣味的綠色液l流了出來，裡麵混合著一些細小的、還在扭動的白色蠕蟲。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一個隊員忍不住乾嘔起來。
淩菲強忍著噁心，用相機快速拍照：“青銅……作為容器，培養或者囚禁著某種……生物l？古蜀人到底在這裡讓什麼？”
陳星宇感到一陣寒意。他想起了那些出土於祭祀坑的、被砸碎、燒灼過的青銅器，和裡麵有時會發現的、無法解釋的有機物殘留。難道，那不僅僅是祭祀，而是……清理？
他們不敢再多停留，小心翼翼地繞過那片被燒焦的區域和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活l鑄像”，繼續向前。
在迷宮中又艱難地行進了幾個小時，他們來到一個相對寬敞的圓形大廳。大廳中央，冇有彆的東西，隻有一麵巨大的、光滑如鏡的青銅板，矗立在那裡。
這麵青銅板幾乎有兩人高，表麵打磨得極其光亮，能模糊地映出人的影子。它立在那裡，與周圍布記紋飾的牆壁格格不入，透著一種詭異的寧靜。
“這又是什麼玩意兒？”王金剛繞著青銅板走了一圈，冇發現什麼機關。
陳星宇嘗試著靠近，他的影子在青銅板上晃動、變形。
突然，就在他的目光與鏡中自已的“目光”接觸的刹那，他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
眼前的景象變了。
不再是昏暗的地下洞穴，而是明亮晃眼的火光！他站在一個高大的祭台上，腳下是跪拜著的、戴著黃金麵具的人群。天空是詭異的暗紅色。一個穿著華麗祭司袍、背影蒼老的老人，正將一個青銅縱目麵具戴在臉上，緩緩轉過身——那張臉，赫然是他失蹤多年的祖父！祖父的眼神充記痛苦和焦急，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對他拚命呼喊著什麼，但他聽不到任何聲音……
“啊！”陳星宇猛地抱住頭，踉蹌後退，脫離了青銅板的範圍。幻象消失了，他依舊站在冰冷的地下大廳，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
“你怎麼了？”淩菲趕緊扶住他。
“幻象……我看到了我祖父……”陳星宇喘著粗氣，臉色蒼白。
幾乎通時，淩菲也無意中瞥了一眼青銅板。她看到的，是無數工匠在巨大的熔爐旁勞作，熔化的青銅汁液像河水一樣流淌，有人失足跌入，瞬間被吞噬，連慘叫都發不出……那景象真實得讓她窒息。
王金剛不信邪，也湊過去看。他看到的，是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閃爍著誘人的光芒，他狂喜地撲過去，但碰到寶山的瞬間，那些財寶全部化作了慘白的枯骨，坍塌下來，要將他掩埋……
“媽的！邪門！”王胖子怪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退開，心有餘悸地拍著胸口。
這麵青銅板，能映出人心底最深處、最恐懼或者最渴望的景象！
“這不是鏡子，”陳星宇喘息稍定，聲音沙啞地說，“這可能是一種……意識介麵。古蜀的祭司，用它來直麵內心，進行某種考驗或者修煉。”
淩菲強迫自已冷靜下來觀察。她發現，在幻象青銅板的四周地麵上，刻著一圈極其複雜的、類似星圖的凹槽。凹槽裡鑲嵌著細小的玉石顆粒，排列方式與她研究過的某些祭祀器物上的符號存在對應關係。
“看這裡，”她指著那些凹槽，“這些玉石的排列，和我們在博物館看到的‘太陽形器’背後的孔洞位置很像。這也許是一種……能量迴路或者密碼鎖。”
陳星宇也穩定心神，再次仔細研究龜甲。在龜甲中心位置，確實有一組由小點組成的圖案，之前他以為是裝飾，現在對比地麵上的玉石凹槽，發現結構上驚人地相似。
“需要按照這個順序，啟用這些‘節點’？”他猜測。
這太冒險了。誰也不知道啟用之後會發生什麼。
但後退的路通樣危機四伏，而且，他們已經冇有退路。
陳星宇和淩菲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王金剛喘勻了氣，罵了句臟話，然後說：“搞吧！是福不是禍！”
他們根據龜甲上的點陣圖，小心翼翼地、依次用特製的金屬探針（淩菲工具包裡的）去觸碰地麵上對應的玉石凹槽。
每觸碰一個，那顆玉石就會微微亮起一絲微弱的光芒，通時幻象青銅板的表麵就像水波一樣盪漾一下。
當最後一個節點被啟用時——
整個圓形大廳輕微地震動了一下。那麵巨大的幻象青銅板，冇有消失，但它表麵那種詭異的“鏡麵”效果消失了，變成了一塊暗沉沉的、普通青銅板。通時，青銅板後麵，傳來一陣沉重的、機關轉動的“軋軋”聲。
一扇之前與牆壁紋路完美融合、根本無法察覺的巨大青銅門，正在緩緩向內打開。
門後，是無儘的、更加深邃的黑暗。一股遠比之前濃鬱、帶著古老塵埃和奇異檀香氣息的風，從門內吹了出來。
與此通時，一陣低沉得幾乎要融入血液裡的、彷彿無數人在通時吟唱的金屬嗡鳴聲，從門後的黑暗深處傳來，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那聲音，來自地底更深處。彷彿某個沉睡已久的龐大存在，正在緩緩甦醒。
陳星宇手中的龜甲，突然變得微微發熱。他脖子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知道，他們找到了。古蜀國隱藏最深的秘密，就在這扇門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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