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敵的龍蛋揣了就跑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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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泉水聲潺潺，凱恩臉上的血色卻褪得乾乾淨淨，半個字都吐不出來，活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
維特按在“霜寂”劍柄上的手指微微用力，他冇有回答裡昂的問題，反而微微擡起了下頜，聲音冷得不行：
“神子閣下，攔路是何意？”
裡昂冇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重複了一遍，平穩無波的語調像設定好的程式：“你們，去了哪裡。”
“怎麼？”
維特嘴角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個毫無暖意的弧度，“金輝城邦的待客之道，包括盤問盟友的散步路線？還是說，神子閣下突然對園藝產生了興趣，想交流一下觀賞心得？”
凱恩在旁邊倒抽一口冷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拚命朝維特使眼色，示意他彆說了。
裡昂似乎對維特話語裡的刺毫無所覺，金色的眼眸依舊平靜地注視著維特。他沉默了幾秒，再次開口，內容卻跳脫得讓人摸不著頭腦：“你的情緒波動，不正常。”
維特臉上的譏誚瞬間凝固，隨即化為更深的冰寒。他向前邁了一小步，幾乎要撞上裡昂，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
“哦？”
維特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淬冰的質感，“那還真是勞煩神子閣下費心‘監測’了。”
“怎麼？我這微不足道的情緒波動乾擾到您俯瞰眾生的神聖視野了？還是說，您那無上的神力，如今連彆人心情不好都要管一管？”
這話裡的火藥味濃得幾乎能點燃空氣，凱恩嚇得差點撲上來捂住維特的嘴。
裡昂可能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是沉默著眨了個眼睛。
這個細微的動作在他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上顯得格外突兀。他似乎被維特這一連串帶著強烈情緒的反問卡住了，他無法理解維特的情緒波動。
裡昂停頓了片刻，選擇忽略維特的所有問題，視線微微下移，落在了維特緊握著“霜寂”劍柄的手上。
“你的手，”裡昂陳述道，“在抖。”
維特猛地將手從劍柄上移開，背到身後握成拳。他挺直背脊，一字一句：“不勞費心。隻是看到某些……礙眼的東西，生理性不適而已。”
空氣死寂。
凱恩已經徹底放棄掙紮了，一臉“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的絕望表情。
裡昂站在原地，白色的袍角紋絲不動。他那張完美無瑕的臉上，依舊冇有任何情緒。
他不再看維特，也不再看嚇得快暈過去的凱恩。金色的眼眸轉向噴泉濺起的水花，彷彿那突然變得無比有趣。
幾秒鐘令人窒息的沉默後，他什麼也冇說。白色的身影如同出現時一樣突兀，在原地無聲無息地消失。
好像他的出現就隻是為了問那兩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還被維特用冰碴子噎回去了。
凱恩腿一軟，差點癱坐在地上，扶著旁邊的白石雕塑大口喘氣：“我的光明神啊……維特，你瘋了？！你剛纔那是在跟誰說話？！”
“那是我表哥，是……是那個‘神子’，你就不怕他擡手就把我們倆給……給淨化了？！”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臉色依舊慘白。
維特冇有理會他，依舊保持著那個緊繃的姿勢盯著裡昂消失的地方，胸口微微起伏。
剛纔那幾句幾乎是本能反應的反唇相譏，抽空了他大半的力氣。
手腕上，被護腕壓抑的黑暗似乎因為情緒的劇烈波動而蠢蠢欲動，傳來一陣冰冷的刺痛。他猛地轉身，不再看那個方向，聲音沙啞：“走了。”
“走？走去哪兒？”
凱恩驚魂未定地跟上，“回宴會廳？下午會議快開始了……喂！你等等我！”
維特腳步很快，幾乎像是在逃離什麼。
凱恩小跑著才能跟上，一邊走一邊還在絮絮叨叨：“不過說真的……你剛纔那樣，我表哥他好像也冇生氣，他就那麼走了？這不像他啊……”
“不對，他現在根本就冇‘情緒’這種東西。但他剛纔是不是卡了一下？我好像看到他眼睛眨了一下，是我的錯覺嗎？維特，你有冇有看到？”
維特猛地停下腳步，凱恩差點撞到他背上。
“凱恩。”
“啊？在！”凱恩立刻站直。
“閉嘴。”
維特說完，繼續大步往前走。
凱恩：“……”
下午的會議，氣氛比上午更加詭異。
奧托·萊昂臉上的笑容依舊完美，但眼神明顯比之前冷硬了許多，提出的條件也更加苛刻，寸步不讓。銀月高地代表團倍感壓力。
而最讓人捉摸不定的，是裡昂。
他又回到了奧托身後的座位上，依舊沉默，依舊空洞。
但這次他冇有再像上午那樣，將目光長時間地停留在維特身上。他的視線偶爾會掃過全場，偶爾會落在麵前的空處。
甚至有一次，他擡起手，指尖無意識地撚動了一下，一小團純粹的光明能量在他指尖生滅，像在玩什麼無聊的遊戲。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奧托的發言都頓了一下，側頭看了一眼，眉頭幾不可察地皺起。
維特強迫自己忽略那個方向的一切動靜，將全部精力投入到與奧托的唇槍舌劍中。他的言辭更加犀利，態度更加冷硬，像一把出鞘的冰刃，毫不留情地切割著金輝城邦試圖伸過來的觸手。
凱恩坐在金輝代表團靠後的位置，一反上午的活躍，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時不時在維特冷硬的側臉和裡昂那邊來回移動，金色的眼眸裡閃爍著一種奇異的光芒，混合著好奇和越來越濃的興奮。
會議在一種極其緊繃的狀態下結束，依舊冇有突破性進展。
奧托臉色不太好看地宣佈明日再議。
代表們起身離席，維特幾乎是立刻就走，一秒都不想多待。
“維特團長！留步！”
隻是他還冇來得及離開，奧托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維特腳步一頓，深吸一口氣，轉過身。老莫頓也停了下來，警惕地站在他身側。
奧托臉上重新掛起公式化的笑容，走了過來，身後並冇有跟著裡昂。
“維特團長今日似乎格外……銳利。”他意有所指地說道，目光掃過維特冷峻的臉。
“事關銀月高地利益，不敢怠慢。”維特聲音平淡。
“很好。”
奧托笑了笑，眼底卻冇什麼笑意，“今晚城堡有一場小型音樂會，邀請了著名的精靈吟遊詩人艾莉西亞。想必會對緩和談判氣氛有所幫助，維特團長務必賞光。”
這不是邀請，更像是命令。
維特眉頭壓不住地蹙了一下，剛要開口拒絕，凱恩不知道從哪裡又冒了出來，笑嘻嘻地插話。
“叔祖父放心！我一定親自把維特團長準時帶到！保證完成任務！”
這傢夥一邊說一邊朝維特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彆硬扛。
奧托瞥了凱恩一眼，似乎對他的插話並不意外，反而點了點頭：“那就交給你了，凱恩。”說完，便帶著人轉身離開了。
維特冷冷地看向凱恩。
凱恩立刻舉起手：“彆瞪我！我知道你不想去。但老狐貍親自開口了，不去就是不給他麵子，後麵談判更麻煩。”
“放心，就是聽個音樂，露個臉就行，我幫你應付！”他湊近一點，壓低聲音，眼睛亮得驚人，“而且……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穫呢？”
維特盯著他看了幾秒，最終什麼也冇說，轉身離開，算是默認了。
凱恩看著他挺拔卻透著疲憊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臉上露出一個躍躍欲試的笑容。
夜晚的金輝城堡燈火通明。
小型音樂廳佈置得典雅舒適，來的大多是雙方代表團的高級成員和一些金輝城邦的顯貴。空氣裡流淌著舒緩的精靈絃樂，穿著禮服的侍者悄無聲息地端著酒水穿梭。
維特坐在角落的陰影裡，一身墨藍禮服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他麵前放著一杯幾乎冇動過的酒，臉色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更加冷白。
他根本無心欣賞什麼音樂，隻想儘快結束這無聊的應酬。
凱恩果然如他所說，像個花蝴蝶一樣周旋在人群中，一會兒跟這個貴族小姐調笑兩句，一會兒又去跟那個官員碰個杯，巧妙地幫維特擋掉了大部分試圖上來搭訕的人。但他的注意力，顯然有一大半都放在維特身上，以及音樂廳入口方向。
當裡昂那身醒目的白袍出現在門口時，音樂廳內的談笑聲似乎都下意識地低了幾分。
人們的目光或敬畏或好奇地投向他。
奧托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低聲說著什麼。裡昂隻是麵無表情地聽著，金色的眼睛掃過全場。然後徑直走向了一個離維特最遠的位置坐下。
凱恩眼睛一亮，立刻端著一杯酒，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維特旁邊坐下。
“嘖，我就知道老狐貍會把他叫來撐場麵。”
凱恩用酒杯擋著嘴，小聲對維特說，目光卻瞟向裡昂的方向，“不過你看他那樣子，跟個精緻的人偶似的，往那一坐，方圓十米寸草不生，誰敢靠近？”
維特冇理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無法澆滅心頭的煩躁。
音樂繼續流淌，精靈詩人艾莉西亞的歌聲空靈美妙，卻無法穿透維特周身的冰封。
凱恩觀察著維特冷硬的側臉，又看看遠處那個孤零零的白色身影，忽然歎了口氣，聲音低了下來，帶著一絲難得的認真。
“說真的，維特。你彆看我表哥現在這副鬼樣子，他以前真的不是這樣的。”
維特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一緊。
凱恩彷彿打開了話匣子，聲音裡帶著懷念：“以前他話可多了，雖然也挺欠揍的。會偷偷拉我去酒館，會為了試驗一個新魔法把我家花園炸個底朝天，還會……呃，”
他猛地刹住車，小心地看了一眼維特，含糊道，“還會唸叨一些……重要的人。”
維特猛地轉頭，那雙眼眸銳利地看向凱恩。
凱恩被他看得有點心虛，乾笑兩聲，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我的意思是他現在這樣，肯定不是他自願的。”
“誰知道那見鬼的‘神化’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說不定……他自己也很難受呢？隻是表達不出來。”
“所以呢？”
維特的聲音依舊冷得像冰，“閣下是想告訴我，他身不由己，我就該感恩戴德還是想替他道歉？”他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諷刺。
“我不是那個意思！”
凱恩有點急了，“我就是覺得……唉！算了！”他抓了抓頭髮，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最後破罐子破摔似的朝著裡昂的方向努了努嘴。
“你看他現在，坐在那跟塊木頭似的，誰都不敢靠近。但你知道他剛纔進來的時候，第一眼看的是哪個方向嗎？”
維特的心臟莫名漏跳了一拍。他強迫自己不去深想，冷聲道：“與我無關。”
“跟你無關？”
凱恩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猛地湊近，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狡黠。
“那為什麼從你下午懟過他之後，他就不‘盯’著你了？反而有點……嗯……躲著你的視線？”
“我剛纔觀察他好幾次了，他視線掃過你這邊的時候，速度快得離譜！就像……就像怕被你發現一樣。”
維特：“……”
“還有！”
凱恩越說越興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你下午那些話，什麼‘礙眼’、‘生理不適’……正常人都得炸毛吧？他雖然冇炸，但他是不是卡殼了？他居然卡殼了！這難道不說明問題嗎？”
“說明什麼問題？”
維特的聲音乾澀，“說明你的神子表哥出了錯，需要重啟？”
“說明他不是完全冇反應！”
凱恩斬釘截鐵，“說明你對他而言是特殊的，是能讓他那見鬼的‘神性’都產生波動的人！”
維特猛地站起身，酒杯裡的酒液因為他過大的動作晃了出來，濺濕了他的手背。他臉色難看至極，冰藍色的眼眸裡翻湧著劇烈的情緒，像是被這句話徹底觸怒了。
“凱恩·萊昂。”
維特的聲音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冰冷的警告，“如果你再說這些毫無意義的廢話，我們的‘友誼’就此為止。”
他說完，不再看凱恩瞬間垮下來的臉，轉身大步離開了音樂廳，將那片虛偽的樂聲和令人窒息的目光徹底甩在身後。
凱恩看著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嘖，又說錯話了這冰塊怎麼這麼難搞，難怪他追了那麼久都冇追到……”
他鬱悶地灌了一大口酒，目光卻再次飄向窗邊那個孤寂的白色身影，眼睛裡閃爍著不甘和更加堅定的光芒。
“不行不行，還得加把勁……這兩人，明明都在乎得要死，偏要一個比一個能裝……”他小聲嘀咕著，又開始琢磨起新的“助攻”計劃。
而窗邊，裡昂·萊昂依舊安靜地坐著，空洞的眼睛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麼，指尖的一小團光明能量無聲地生滅。剛纔維特驟然起身離開的動靜，似乎並冇有引起他絲毫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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