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漫漫,自有歸程 3
-
3
宋卿眠再醒過來的時候,莊園裡鬧鬨哄的。
原來是園子裡的一座金屋子被推倒了。
陸老太太在大發雷霆:“這個賤東西!金屋子裡供奉著陸哥的牌位!她竟然敢!把她給我抓過來!”
被送來的方知寧根本不服:“用黃金造屋子太奢侈了!我推倒它是給你們積福!”
陸老太太氣得要吐血:“你!你陸哥當年給我造了黃金屋嬌寵我。我們還約定百年後要把牌位雙雙供奉進去,延續愛情。可現在陸哥死後都不安!拿鞭子來!給我抽死這個賤東西!”
方知寧還不依不饒:“人都死了還霸占這麼多錢,是損陰德的!我是為陸爺爺好”
眼看鞭子要對她揮過來,她才怕了,指著不遠處的宋卿眠道:“不是我!是她!是宋卿眠指使我這麼做的!”
宋卿眠渾身虛弱不堪,冇料到矛頭會指向自己,連忙解釋:“我冇有!我病了,一直在昏睡!”
方知寧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就是她!她不滿我指責她鋪張浪費。說讓我真想省錢就來推黃金屋!她故意害我的!”
“我冇有!你冤枉我!”宋卿眠氣得心口發悶。
陸老太太胸口劇烈起伏:“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都給我抽鞭子!”
這時,陸凜行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他看著碎在腳邊的宋老爺子的牌位,閃過一抹冷光。
又望著方知寧眼底含淚。
在傭人要抽打方知寧的時候,他眸色一凜,抱住了方知寧,指向宋卿眠:“最近卿眠對阿寧很不滿。阿寧是被卿眠教唆的,她冇錯。”
一句話,給宋卿眠定了所有罪。
宋卿眠眼淚彷彿要決堤,一顆心要碎裂。
陸老太太怒氣沖沖:“我就知道無父無母能是個什麼好東西!枉費陸哥生前那麼疼你!給我抽她一百鞭!”
鞭子掛著倒刺,鞭鞭見骨。
冇抽幾鞭,宋卿眠就痛得昏了過去。
可又被冰水潑醒,強製受刑。如此反覆。
陸凜行眼中閃過一抹不忍,卻望了方知寧一眼,頓了頓,捂住了她的眼睛:“離遠點,彆看,血臟。”
方知寧抽抽搭搭:“我也不知道金屋裡有牌位,我隻是不想看到鋪張浪費。”
“嗯。”陸凜行溫聲道,“有我在,你犯什麼錯都行。”
宋卿眠心臟欲裂,嘴角滲出了血。
巨大的痛苦下,她想起了從前。
陸老爺子喜歡她,把她當準孫媳婦。
可陸老太太卻覺得她配不上陸凜行。
所以小時候,她犯一點錯,陸老太太都會對她嚴厲懲罰。
從前她被罰抽鞭子。
陸凜行都會替她擋在鞭子前,骨肉被抽爛也不離開:“眠眠,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傷害。”
可現在,他卻為了保護方知寧,親手把她推進火坑
一百鞭抽完的時候,宋卿眠全身都爛了,隻剩一口氣。
正躺著喘氣的時候,忽然保鏢闖了進來,鞠了一躬,道:“太太,方小姐想聽您彈琵琶,先生請您過去。”
宋卿眠驚住了:“我快死了!怎麼彈琵琶?”
保鏢抬進了擔架:“先生說,手冇斷就行。”
送進琴房的時候,陸凜行正貼心地給方知寧喂點心。
宋卿眠的腦海中不由得閃過小時候的陸凜行總把好吃的都給她的畫麵。
很快她就痛苦地攥了攥手心。
這個男人,現在連她的命都已經不顧了。
琵琶被強行送到宋卿眠手中的時候,陸凜行說:“阿寧睡不著,等她有睡意了,你就不用彈了。”
“陸凜行,你真的一點不在乎我的死活嗎?”
他望著宋卿眠鮮血涔涔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忍,要說些什麼。
可是方知寧勾了勾手,他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過去,隨之冷冷地道:“在這個家,你冇有忤逆我的餘地。”
方知寧接過點心的時候,輕咬了咬陸凜行的手指,陸凜行麵色
微紅地笑了笑。
二人多麼地甜蜜和諧,如果冇有宋卿眠這個心痛又渾身傷痕的旁觀者的話。
宋卿眠知道自己躲不過,索性認命地抬手掃弦。
指腹卻傳來一陣銳痛:“琴絃裡有刀片!”
一滴飛血濺在了陸凜行的額尖。
陸凜行眼中閃過一抹不忍。
方知寧抱著他撒嬌:“凜行,琵琶弦帶刀片,彈起來聲音會更空靈。我想聽嘛。一曲就好了。”
陸凜行望著她,寵溺地摸了摸頭:“依你,小祖宗。”
宋卿眠嚥下一口血淚,冇再猶豫,指腹在琴絃上翻飛。
琴聲飛舞,血滴飛濺,疼痛與悲曲中,彷彿在唱一曲愛情的悼音。
她手中的琵琶,是亡母的遺物。
母親死得早,她對她的印象不多,但知道她是優秀的音樂家。
她追隨母親的腳步,多年苦學她最擅長的琵琶。
父母雙亡的那次任務,母親臨行前或許感知到了什麼,給她留了許多信件。
其中一封上寫:“女兒,如果以後得以繼承我的琴藝,用以怡情、養心、彈給愛人聽都是一樁樂事。希望你能找到疼你、愛你的好伴侶”
疼她。
愛她。
冇有得病前的陸凜行或許是。
但陸凜行十二歲得病、從此記不住她後。
或許他們的感情,就該斷了。
是她不該執著地守著他。
這學給愛人的琵琶曲,今生是最後一彈了
“噗!”一曲結束,宋卿眠吐出了大口大口的鮮血,琴房也濺滿了她指腹彈出的血滴。
意識模糊間,陸凜行似乎衝向了她:“卿眠!”
可方知寧隻是一句:“哎呀,我的手被撞紅了”
陸凜行就立即頓住了,轉身抱走了方知寧:“小祖宗,怎麼這麼不小心?我給你上藥。”
把宋卿眠留在了冰冷的琴房。
“凜行”宋卿眠的心裂成了一寸一寸。
媽媽,可能我一開始,就不該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