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你 008
難得
一場算不上風波的小插曲轉瞬而過,孟輕依卻悶悶不樂。
江擇言意識到自己開了不適當的玩笑,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在課間休息時他拉著和何婷膩膩歪歪的郎昆去了趟學校超市。
“哥,來超市乾啥呀?你要請我吃好吃的啊?”郎昆邊說邊垂涎地看著一排又一排的貨架。
江擇言的臉上難得流露出嫌棄的表情,“你把你那哈喇子給我收一收。”
郎昆儘管沒有真的流口水但還是象征性地擦了擦嘴角。
江擇言揣在口袋裡雙手握了握,輕咳一聲,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一般給何婷買什麼吃的?”
郎昆的觸角感受到了八卦的味道,賤兮兮地湊到江擇言身邊,扭來扭去,像個蛆,“言哥~啥情況啊?”
江擇言抬腳揣在他的腿上,“彆惡心我。”
“早上檢查的時候,孟輕依不小心把我的筆記掉地上了,裡麵夾著一張類似於告白的小紙條,也不知道誰啥時候放的,她應該看過了,不知道為啥想怕彆人知道似的。”
“害,你早說啊,我還以為你有情況了呢。”見他說的一本正經,郎昆頓時失了興趣。
“咋?她不會以為學生會看到那張紙就以為你早戀,把你抓起來吧。拜托,她真的很不瞭解你啊,你可是江擇言啊,情書都收到那麼多了,區區一張麵巾紙,你沒當廁紙用了就不錯了。”
江擇言沒心思逗趣,“你沒注意嗎?她挺不高興的嗎?好像是我說錯話了。”
“你說啥了?”
“說她是個生物學渣。”
聽了江擇言的話,朗昆“噗嗤”笑了出聲,“你說的也沒錯,隻不過是傷了小學霸的自尊心。”
朗昆說著從收銀台旁邊,掛著各種口味的棒棒糖中隨意扯下來一個,丟到江擇言懷裡,“這種小事,送這個就行。”
江擇言端詳著手裡草莓味的阿爾卑斯,忍不住質疑,“這就行了?這不是哄小孩的嗎?”
郎昆的臉上擺出王者輕蔑的姿態,“這你就不懂了言哥,糖可不是為小孩子發明的,它也可以用來對付女孩子啊。”
最後一句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變成了台灣腔,說完連自己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儘管半信半疑,但在對付女孩子這方麵江擇言確實隻能說比梭.哈強那麼一點點,郎昆怎麼說都比他有經驗,麻利交錢後走人,沒有給郎昆想騙他一瓶尖叫的機會。
九月初的陽光依舊火辣,畢竟這是秋老虎在耍著最後的威風,麻雀也隻能在樹蔭下才會七嘴八舌,嘻嘻哈哈。
教室裡,孟輕依嘟著嘴巴伏在桌麵上,和何婷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某個當紅的男團。
她的視線時不時地飄向江擇言的書桌裡麵,他不還她,她總不能趁人不在,把本就屬於她的東西偷回來吧!煩躁!
原本在頸間綰好的花苞被她活生生的弄的亂糟糟的,發絲在陽光下染上了金色的光芒。
“安安你頭發都弄亂了,怎麼了?心情不好?”何婷看著她的頭發關切的問道。
孟輕依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長歎一口氣,坐直身子,將頭發散開,準備重新把頭發束好。
何婷:“你頭發這麼短啊?”
孟輕依將頭微微垂下,發絲落在手中,點了點頭,她的頭發的長度剛剛過肩膀,如果束成馬尾,碎發會很多,所以她喜歡紮一個低丸子頭。
散落的發絲如平攤在海邊的細沙,柔軟又帶著閃閃金光。
“孟輕依,你你好漂亮啊。”路過的同班男生磕磕巴巴的說道,“不是,我的,我的意思是,你的頭發,你的頭發好漂亮啊。”
孟輕依撩起額前擋著視線發絲,象征性地衝著對方微微一笑。
而這一笑卻如同燦爛的煙花在夏陽的腦子綻放而開,也炸紅了他的臉頰,他連忙跑回自己的座位上。
何婷實在沒忍住笑了出聲,“哈哈哈哈,完了孟安安,你讓大學霸春心萌動了。”
剛從超市回來,嘬著尖叫瓶嘴的郎昆坐回座位上聞言問道,“誰?啥動了?”
何婷擺了擺手,笑個不停,“哈哈哈,我說咱班的大學霸對我家安安動心了。”
“啥?”郎昆一臉好奇,拉著何婷,讓她仔細給他講講錯過的好戲。
江擇言也坐在座位上,一邊聽著,一邊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正在梳頭發的孟輕依,其實他進門時看到她頭發散落的樣子,隻是迎著光沒能看清。
孟輕依將頭發束好,上課鈴聲正好響起,與其同時她的桌麵上多了一隻草莓味的阿爾卑斯棒棒糖。
旁邊的人不經意地抬了抬睫毛說了一句,“給你的。”
那隻棒棒糖在桌麵上躺了三分鐘後,孟輕依才將它收進書桌裡,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
江擇言側目又收起,眼神蒙有一層陰霾,因為他看到了孟輕依盯著那隻棒棒糖而皺起的眉頭和最後似乎帶著無奈般地將它拾起隨意放了起來。
他把錯誤歸結給了郎昆出的餿主意。
桌子下的長腿蓄力,突然向前踹去,前座的郎昆失控般的向前傾去,肋骨差一點被桌子邊緣隔折。
他委屈巴巴又不知所措的回過頭問道,“咋的了哥?”
踹他的人微微一笑說道,“不好意思,膝跳反射。”語氣裡聽不出絲毫的歉意。
郎昆捂著胸口自認命苦,何婷和孟輕依看著他們倆也是雲裡霧裡,彼此聳了聳肩後,繼續聽課。
高三的日子是枯燥的,每天排列緊密的課程,錯綜複雜的知識,記不完的筆記,做不完卷紙,但多年回想起來,最先想起來的還是在這枯燥日子裡難得調味劑。
課間操學生們在操場上東倒西歪地做著廣播體操,甚至有的班級都開始原地解散,自由活動了。
要問為何如此散漫,原因很簡單班主任開會去了!
何婷從隊伍的後麵跑到了孟輕依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孟安安!”
正在抬頭看雲的孟輕依被她嚇了一跳,用手撫了撫胸口,抬手就對何婷開啟了撓癢癢模式,兩個歡笑打鬨個不停。
郎昆見狀也想參與其中,但是他實在是插不上手,也不知道誰給他的勇氣,他跑到江擇言的身邊戳了戳他的腰間。
然後大喊道,“臥槽,好硬啊,言哥,這是什麼肌?”
周圍的人瞬間都愣了一秒,接著全場爆笑,江擇言陰沉著臉,咬著牙,攬過郎昆的脖子說道,“是你很垃圾!”
在無數的八拍的背景音樂下,操場上肆意飛揚著是青春。
教學樓裡開完會的老師們看到操場上的一幕恨不得衝下去將自家的學生爆揍一頓,主持會議的副校長看到卻笑了,“你們難道不羨慕他們嗎?”
蕭雨雙臂環繞,淡然一笑,“談不上羨慕,是懷唸吧。”
青春不應該被羨慕,因為誰都曾青春過。
撒歡過後的學生們回到班級裡大多數又變成了霜打的茄子,從各個班級傳來的嗬斥聲回蕩在走廊裡,十班卻靜的要命。
蕭雨拿著自己的會議筆記在講台的桌麵上顛來倒去,麵無表情,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終於周圍的班級裡班主任都發泄完了脾氣,蕭雨揉了揉耳朵,開口說道,“這一個個的大嗓門,我可吵不過他們。”
“行了,你們瘋也瘋過了,我說點正事。”她慢悠悠的翻來筆記本,手指在紙麵上遊走半天,半晌才找到要說的內容。
“九月開學季啊,也是為了喜迎國慶,有這麼幾件事。”
蕭雨的話說說停停,學生們都瞭解她,畢竟上數學課的時候板書寫著寫著就不知道寫哪去的人,一時找到自己的會議記錄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她開會的內容不用說孟輕依也瞭然,無非就是三件事九月中旬板報評選;九月下旬校運動會;十一回來全省聯考。
她用三十秒回想起來的事,蕭雨足足講了十分鐘,因為她說的更細致。
最後總結起來就是,板報交給宣傳委員去完成,運動會還按照高二年級的任務分配去完成,摸底考試是全省統一聯考需要認真對待好好完成。
蕭雨說完,孟輕依但是覺得很輕鬆,因為這麼聽下來,她除了要好好準備考試並沒有她什麼事。
卻不料已經走出教室的班主任又殺了個回馬槍,站在講台上很不嚴肅地宣佈,“咱班沒有宣傳委員,所以就此宣佈一下,孟輕依同學就今天起就是咱班的宣傳委員了,鼓掌!”
教室裡的掌聲真的是無比熱烈,孟輕依被所有十班的學生當成了救星,畢竟在以往兩年的板報十班都是全校的倒數第一。
俗話說,一個優秀的班級需要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十班在美育這個方麵,就如同孟輕依的生物一樣,心有餘而力不足。
儘管知道這並不是個什麼美差事,但想到自己能為新班級貢獻點力量,孟輕依便應承了下來。
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運動會,學校特意放鬆了午休的政策,在不影響想要休息的同學休息的前提下,需要訓練專案的同學和排練方陣的班級可以利用午休時間自由活動。
孟輕依當然是想要休息的同學,於是在中午,十班的班級裡,隻有她和夏陽留了下來。
晌午的太陽曬得她後背暖洋洋的,眼皮子終於撐不住開始打架,儘管她聽到了夏陽說話的聲音,但是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去夢裡和周公對話。
夏陽看著熟睡的孟輕依,恬靜溫婉至極,他蒼白的臉上又染上了一抹害羞的紅意。
等孟輕依醒來的時候,江擇言悠然地坐在她的旁邊,而何婷和郎昆卻一起死死地盯著她。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地問道,“我是毀容了嗎?你們倆這麼看著我?”
何婷笑得意味深長,“孟安安,我聽說中午班級裡就剩你和夏陽了啊?”
“嗯,他不是心臟不好,不需要參加體育活動嗎?”
“你倆乾啥了?他那萬年白的瘮人的臉變得通紅通紅的?”郎昆也是笑的不懷好意。
孟輕依一頭霧水,“我倆?乾啥了?”
思忖半分,她遲疑道,“難道說他在我睡著了以後,偷偷地在班級裡練習跑步了?”
她旁邊喝水的江擇言沒忍住將水噴了出來,一滴不落地著落在郎昆的左半邊身子上。
郎昆死死地閉緊要噴出臟話的嘴,江擇言難得帶著歉意,拿著紙巾幫他擦了擦臉。
何婷則是在一旁笑個不停。
孟輕依眼睛睜的渾圓看著奇奇怪怪的三個人。
因為江擇言那張萬年不正經地臉上此刻掛著最為粲然的笑。
他的側顏依舊是帶著鋒利的線條感,那雙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的弧度高高上揚。
少年耀眼,不知是不是借了太陽的光。
何婷都笑紅了臉,捂著肚子,看著孟輕依說道,“孟安安你簡直就是個開心果啊!”
孟輕依眨了眨眼睛,最後也勾了勾嘴角。
桌麵上被遺落的水珠最後因熱氣而蒸騰,至於夏陽到底怎麼了,似乎也沒人再願意繼續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