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顧佑寧 第302章 回響的扭曲
這鬼地方的“路”簡直比走鋼絲還刺激。
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靠著腦子裡那老怪物對法則脈絡的本能感應，勉強在混亂的色塊和碎片裡穿梭。身體半龍化的部分越來越適應，甚至開始享受這種汲取混亂能量的感覺，但屬於“我”的那半邊，卻像泡在冰水裡，越來越麻木。
清霜的臉……好像有點記不清她生氣時具體是什麼樣子了。隻記得很冷，像冰，但心底是燙的。操！
我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感應著四周，希望能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氣息。燭龍意識倒是很“儘職”，不斷將周圍能量流動的“安全”路徑對映到我意識裡，讓我能像鬼魅一樣在這些瘋狂的色彩中時隱時現。但我知道，這“儘職”背後是它不斷滋長的貪婪和對這具身體控製權的蠶食。
就在我幾乎要被這種漫無目的的搜尋和緩慢的自我侵蝕逼瘋時，前方一片尤其濃鬱、不斷翻滾著暗紅色與漆黑色彩的混沌區域，傳來了一陣奇異的……吸引力。
不是能量，也不是實物。更像是一種……情緒的共鳴？一股強烈到化不開的悲傷、憤怒，以及……一種被背叛的絕望？
過去看看…這片“回響”…有點意思…
燭龍意識的意念帶著一絲探究。
我猶豫了一下，但那股共鳴感太強烈，而且似乎……隱隱牽動著我的某根神經。我依循著燭龍意識指引的路徑，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剛靠近那片區域的邊緣，眼前的景象猛地一變！
不再是毫無邏輯的色彩洪流，而是一段相對清晰的、卻如同老舊膠片般閃爍不定的記憶畫麵，強行塞進了我的腦海——
不再是旁觀者，我彷彿被拉入了那段記憶，以古神拉斯特拉曼的視角，感受著一切。
起初，是無比廣袤、寧靜的星空。我與（燭龍）如同雙星，並行於法則之海，它執掌有序寂滅，我傾向無序虛無，雖道不同，卻並無衝突。一片祥和。
然後，我“看”到了她——那個與雪兒有著**分相似，卻更加成熟、周身流淌著柔和而強大言靈光輝的女性。初代言靈祭司。她穿梭於星域之間，調解紛爭，維係平衡，光芒萬丈。
記憶中的“我”（拉斯特拉曼），對她產生了一種複雜的情感，並非單純的惡意，更像是一種……被其光芒吸引，卻又因自身本質（無序虛無）而無法靠近的焦躁與……迷戀？
畫麵閃爍，變得激烈。似乎是爆發了一場涉及多個星域的巨大衝突，連我和燭龍都被捲入。在一次關鍵的平衡儀式中，為了阻止某個古老邪物的複蘇，需要極其龐大的能量。初代言靈祭司找到了“我”。
她向“我”請求，借用“我”那偏向“虛無”的一部分力量，作為儀式的關鍵“中和劑”。她的眼神充滿信任與懇求，聲音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記憶中的“我”，猶豫了。動用核心的“虛無”之力風險極大。但看著她那堅定而純淨的眼眸，“我”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儀式開始了。一切都看似順利。然而，在力量輸送達到頂峰，與那古老邪物殘餘意識正麵衝擊的瞬間——異變陡生！
初代言靈祭司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冰冷、決絕！她並沒有按照約定，將“我”的力量用於“中和”，而是……以其為引，聯合了在場所有強者以及冥冥中的宇宙法則，構築了一張龐大無比的契約之網！目標，直指“我”和……燭龍！
她利用了“我”的信任！利用了“我”那一點點因她而生、不該存在的“善意”！
“為了永恒的平衡……抱歉，拉斯特拉曼……還有，燭龍。你們的權柄……太危險了……”
她冰冷的聲音如同最後的審判。
“不——！！！”
記憶中的“我”發出了被徹底背叛、信念崩塌的瘋狂咆哮！那股被引匯出去的“虛無”之力瞬間失控、反噬，連同被契約強行剝離的痛楚，以及被最深信任之人背叛的極致憤怒，徹底點燃了“我”意識中所有的陰暗麵！
為什麼？！為什麼信任換來的是枷鎖？！
為什麼試圖靠近光芒，卻被推入更深的黑暗？！
既然秩序與善意皆是虛偽……那便讓一切……重歸虛無！
瘋狂的意念如同病毒般擴散，原本隻是“傾向”無序虛無的“我”，在這極致的負麵情緒衝擊下，徹底滑向了不可逆轉的、絕對的“無序”與“瘋狂”！
記憶畫麵在這裡戛然而止，如同被強行掐斷的訊號。
我猛地從那片段中抽離出來，大口喘息（雖然並無實際意義），心臟（如果還有的話）狂跳不止，渾身發冷。
那段被背叛的、充滿絕望和憤怒的記憶，是古神拉斯特拉曼徹底瘋狂的……轉折點？而那個遞出致命一刀的……竟然是和雪兒如此相似的初代言靈祭司？！
這他媽……開什麼玩笑？！
我感到一陣荒謬和混亂。一直以來的認知被狠狠顛覆。古神並非天生就是純粹的毀滅瘋子，它也曾……有過彆的可能？是因為那次背叛，才徹底走向極端？
那燭龍呢？它在這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也是被算計的一方？
腦子裡的燭龍意識也陷入了某種奇異的沉默，沒有了之前的興奮或貪婪，隻有一種……彷彿被觸及了某些同樣不愉快記憶的沉悶。
…古老的…算計…
平衡…嗬…代價…
它的意念斷斷續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
沒時間細想這顛覆性的資訊，我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準備離開這片令人窒息的“回響”區域。
然而，就在我轉身的刹那，眼角餘光瞥見了不遠處一片相對“平靜”的灰色霧靄。
霧靄之中，隱約勾勒出一個蜷縮的身影。
是蘇嫣然！
她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得透明，身體微微蜷縮，彷彿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而更讓我心頭一緊的是，無數條纖細的、閃爍著微弱光芒的“絲線”，正從四麵八方的混沌中延伸出來，如同活物般，纏繞在她的手腕、腳踝、甚至脖頸上！這些絲線散發著一種類似“因果”、“命運”的氣息，正以一種緩慢但堅定的速度，汲取著她微弱的氣息和……生命力？！
她像是一個被釘在蛛網上的蝴蝶，正在被這歸墟本身，一點點地吞噬！
“嫣然！”
我瞳孔驟縮，什麼都顧不上了，猛地朝她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