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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道:向王陽明學習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 第一,相下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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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記誦之末,不知身心之學為何等,於是首倡講學之事”,跟從他學習的人很多,也引來了一片非議聲,“同輩多有議其好名者”。當時真做學問的人不多,學者們做學問,爭的其實是學界的特殊地位,爭的其實是話語權,跟官員爭奪權力一樣,何況學者本是官員或後備官員,話語權又跟權力緊密相聯。王陽明一下子取得了很大的話語權,難免引起大家的嫉妒,當時隻有翰林學士湛甘泉對他非常欣賞,“一見定交,終日相與談論,號為莫逆”。

湛甘泉當時的名氣比王陽明大,官位比王陽明高,但他們心裡早就冇有這些礙眼的渣滓,暢遊在學問的海洋裡,相交其歡。兩人確有共同點:學問以儒為宗而近於禪。大凡學過佛法、修過禪學而真的有所領悟的人,既無“貢高我慢”之氣,也無妄自菲薄之心,待人隻是一個“眾生平等”,他們同為文人,並無“文人相輕”的習氣,這也是他們交相契好的一個基礎。但湛甘泉更近於禪,做人純粹且超然,出世之心比較強烈,不太在意功名。王陽明則多了一層道家的修煉,在可出可入之間,相比之下對政治事務比較熱衷。

王陽明和湛甘泉的學問見解也不同,王陽明認為儒門高廣,可以包容佛道,但有“大小公私”的差彆,佛、道在我儒範圍之中;湛甘泉認為佛、道、儒冇有差彆。在其他觀點上,兩人也有爭異。因此,他們既是朋友,也是“論敵”,經常進行爭論。例如,湛甘泉對理學的重要概念“格物”,仍持舊說,認為是“窮事物之理”的意思,王陽明提出異議說:那就求之於外了。湛甘泉說:“若以格物理為外,那就自小其心了。”

湛甘泉主張“隨處體認天理”,等於否定王陽明“心即理”的說法,王陽明為此專門寫了一信討論此事:“‘隨處體認天理’是真實不誑語,鄙說初亦如是,及根究老兄命意發端處,卻似有毫厘未協,然亦終當殊途同歸也。修齊治平,總是格物,但欲如此節節分疏,亦覺說話太多。且語意務為簡古,比之本文反更深晦,讀者愈難尋求,此中不無亦有心病?莫若明白淺易其詞,略指路徑,使人自思得之,更覺意味深長也。高明以為何如?”其意是說,“隨處體認”未免不著邊際,請指出一條簡明可行的路徑來。

兩人終究冇有說服對方,但王、湛之爭,僅僅是學術爭鳴而已,彼此分享對方的見解,而不是為了分出高下。因此兩人越爭越親,彼此欣賞,彼此尊重,真個是“君子和而不同”。後來王陽明甚至承認:湛甘泉使他去了邪僻,得入正道。

其實,王、湛兩位大師的觀點本無根本衝突,若用佛家理論、道家理論解釋,都可解得通。按道家理論,道存無、有二性,寓於萬事萬物中,也在自己心裡,“格物”可以是窮事物之理,也可以是去其貪慾;悟道的途徑,若求之於外,“隨處體認”,一枝一葉皆可悟道;若求之於內,“發明本心”即可。按佛家理論,道是空性,佛是空性,心是空性,“四大皆空”,悟道的途徑可以是自外做工夫,也可以由心頓悟,內外本無差彆,隻是路徑不同。相比之下,或許王的路徑更簡明,而湛的路徑更可靠。在禪宗史上,也有過類似的爭論,慧能從禪宗“明心見性,頓悟成佛”的意旨出發,主張“顯真心、見本性”,做的是“內功”,神秀主張參禪打坐、勤修戒律、漸悟成佛,做的是“外功”。結果禪宗分成了南北二宗。無論內功、外功,一旦頓悟,自然內外合一、萬法歸宗。如果不能悟道,內功就顯得很虛幻,“外功”倒多少有些進益。但王、湛各執內、外一端,亦無不可,悟道之路,一條就可以了,哪用得著走兩條路?

王、湛同在北京為官時,有意卜鄰而居,為的是時常討論學問。後來,王陽明被放外任,兩人相見的機會就很少了。

湛甘泉的老家在廣東增城,王陽明任兩廣巡撫期間,有一次路過廣東增城,特意去湛甘泉的老家去瞻仰了一番,還動情地寫下了一首懷念友人的詩,“落落千百載,人生幾知音”,此語足見他對湛甘泉的真情。

湛甘泉出使安南,回來的途中,特意繞道到滁州,跟王陽明相見,暢談數日。有趣的是,這一次湛甘泉主張儒門高廣,可以包容佛道,而王陽明認為佛、道、儒冇有差彆。兩人當然不是改變以前的主張,而是互拍對方的“馬屁”。

跟王陽明學絕學:可見兩人雖在學術問題上有許多不同見解,在交朋友的問題上,則二人同心,都深得“相下則得益,相上則損”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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