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向王陽明學習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 不做“書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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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書呆子”
【王陽明語錄】
凡飲食隻是要養我身,食了要消化;若徒蓄積在肚裡,便成痞了,如何長得肌膚?後世學者博聞多識,留滯胸中,皆傷食之病也。
——《知行錄》
【語錄精解】
飲食隻是為了滋養身體,吃了要消化;如果隻是蓄積在肚子裡,便成痞症了,如何養得肌膚?後世求學者博學多識,滯積在心裡,都是“傷食”的毛病。
許多人將王陽明的“心學”當成一種學問,而事實上,他所講的隻是修證的方法。如果隻是當成知識學習,不修證、不開悟,用處並不大。王陽明熟知道家、佛家的修證方法,後來專行於儒道,跟其他讀書人一樣,從知識求道,於修證並未儘力,直到後來開悟,才知道做了半輩子“書呆子”,他寫了一首《再過濂溪祠用前韻》,描述了自己的心境:
曾向圖書識道真,半生良自愧儒巾。
斯文久已無先覺,聖世今應有逸民。
一自支離乖學術,竟將雕刻費精神。
瞻依多少高山意,水漫蓮池長綠萍。
詩中之意,半生錯用工夫,隻知向書中求道,讀書人中早就冇有可以“以先覺覺後覺”的行覺者了,當今之世隻有我這個散人。自從尋章摘句做學問,白白浪費了許多精力。“瞻依多少高山意,水漫蓮池長綠萍”,是開悟的境界,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王陽明後來教學,不太要求學生在知識上求解,隻要求做切身工夫,求真實體驗。有一次,他問學生九川:“於‘致知’之說體驗如何?”
九川說:“自覺不同往時,操持常不得恰好處,此乃是恰好處。”
王陽明說:“可知是體來的與聽講不同。我初與講時,知爾隻是忽易,未有滋味。隻這個要妙,再體到深處,日見不同,是無窮儘的。”
九川說:“此功夫卻於心上體驗明白,隻解書不通。”
王陽明說:“隻要解心。心明白,書自然融會。若心上不通,隻要書上文義通,卻自生意見。”
王陽明的“心明白,書自然融會”,並非誇張。一個人若開悟了,往往一理通、百理通,書上原先不懂的,如今一看就明白,心領神會。而且可以由此及彼,輕鬆跨越行業、門類的障礙。例如王陽明,做官做得很好,帶兵帶得很好,教學也教得很好,一般來說,“術業有專攻”,王陽明卻能輕鬆跨越此一設限。為什麼呢?因為世上隻有一個“道”,萬事萬物間,都是此道,無論在哪個方向悟了一道,自可觸類旁通,伊尹是個廚師,用廚道管理天下,管得很好;管仲是個商人,用商道管理天下,也管得很好。因為廚道、商道、官道本是一道。但是,那些技能之學,則非專門修習不可,冇練過字一定不會書法,冇打過槍一定不會槍法,但開悟的人,學任何技能,一定會比常人快。
與王陽明不同,許多讀書人,隻是求知,不求開悟,裝了一腦門子學問,消化不了,還自以為誌大才高,受到重用,必負所托;不受重用,便一肚子懷纔不遇的怨氣,知識都變成酸水,直往外倒。
客觀地說,知識對開悟並無壞處,往往知識越豐富,開悟的可能性越大。但知識豐富跟開悟卻是兩回事。
唐朝有個很有才氣的書生,讀了幾本禪宗祖師的語錄,便自以為大徹大悟。一天,他專誠去廬山拜訪名滿天下的歸宗禪師,大談佛理,並得意地說自己已到無修、無得、無證的境界。歸宗禪師隻是微微含笑,既不肯定也不反駁。
談了很久,書生告辭。歸宗禪師站起身,非常客氣地將書生送到大門口,忽然問:“閣下的錦袍後麵何來一大洞?”
書生一聽,慌忙問:“在哪裡?在哪裡?”
歸宗禪師大喝一聲:“好一個無修、無得、無證!”
書生頓時麵紅耳赤,含羞而去。
書生自稱已到“無修、無得、無證”境界,那是“萬緣皆空”了,卻如此惦記一件錦袍,而且一聞異常便驚慌失常,一點定慧工夫都冇有,豈不可笑?他也許知道有關“無修、無得、無證”的知識,但要說修到這種境界,未免差得太遠。知道了概念,掌握了知識,不等於境界同時上去了,兩者之間有本質的不同。佛經中有一個關於文殊菩薩和善財童子的故事,說明瞭知識和悟境的不同:
善財童子四處參學、拜謁善知識。有一次,他去拜會妙月長者,問道:“自我的頓悟,是否可由聽聞他人談論般若波羅蜜而得?”
“般若波羅密”是梵文音譯,大意是“智慧成就到彼岸”。
妙月長者說:“不能。因為般若波羅蜜,是親自悟入一切事物的真如妙知。”
善財童子不解地問:“知識,豈不是由聽聞而來?對事物的認識,豈不是由思考與推理而來?自我開悟,為何不能由聽聞知識、思考認識而來?”
妙月長者耐心地解釋說:“自我開悟,永遠不能僅從思考而來。比方說:在一片廣袤的沙漠中,冇有泉,冇有井,冇有河流。在烈日炎炎的夏日,一個旅人從西向東穿行沙漠,途中,他遇到一個從東麵來的人,就說:‘我極其乾渴,請您告訴我,何處可以找到泉水與陰涼,讓我能夠解渴、沐浴,恢複體力?’從東來而的人說:‘再向東走,路會分成兩條叉道,一左一右。你走右邊一條,再繼續往前,一定會找到清泉與陰涼。’你想,這位旅人聽到了關於泉水與陰涼的知識,他的焦渴是否就解除了呢?”
善財童子說:“不能。因為隻有當他按對方的指示,真正到達泉水之處,喝飲它,並在其中沐浴,才能解除渴熱,恢複體力。”
妙月長者說:“年輕人,修行的生活也是這樣。僅是學習、思考與增進知識,永遠不能悟明真道。我所舉的例子中,沙漠即是生死:從西而東者,即是一切眾生;熱是一切外境,渴是內心貪慾;從東而來者,是佛或菩薩,他是開悟的覺者,住於大智慧之中,而能透視一切真諦,他所告訴我們的,都是他自己已經親自實踐過的:飲清泉、解渴、除熱。再者,年輕人,我要說另一個比喻:假如佛陀在世間再留一劫,用儘一切精確言詞,用儘一切比喻描述,讓眾人得知甘露的美味與種種妙處。你想,世間眾生,是否因聽聞了佛說甘露的美好,就能親身體驗到它的美妙呢?”
善財童子說:“不能!甘露的滋味,隻有親口品嚐才能知道。”
妙月長者說:“是啊!僅僅聽聞與思考,永遠不能使我們認知般若波羅蜜。”
善財童子心領神會。後來,他繼續參學,終於功德圓滿,大徹大悟了。
跟王陽明學絕學:王陽明關於知識應該消化的意旨,跟妙月長者所教一樣。世間求學者應該明白,學到滿腹知識固然很好,但最重要的是品嚐“甘露的滋味”,學而不知其味,就學成“書呆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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