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隻想修機甲,不想當神啊! 第7章 平安修理鋪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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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師傅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傳授秘密的緊迫感:“想補貨,隻能走‘穀神星’的路子。我知道怎麼弄,以前都是靠一個叫‘老疤’的中間人,他專門跑穀神星到第七區的客運線,能在貨艙裡夾帶點小件。”
他用手指蘸了點機油,在櫃檯上飛快地寫下一個模糊的通訊碼和一個火星空港附近的小倉庫地址。
“記下這個!這是他收件和接頭的地方。通訊碼是他的,暗號是‘趙瘸子的耗子要打洞’。你…過幾天,等那趟‘信天翁’號客運艦到港,就搭它去穀神星!找到老疤,或者他指定的人,按單子把貨補上。”
趙師傅的眼神充記了不容置疑的決斷,也帶著深深的憂慮:“小心點!千萬避開治安隊的眼線!空港查得嚴,但‘信天翁’的船長老馬跟老疤熟,上下打點過,相對‘乾淨’點。這是咱們鋪子…以後活下去的命脈!”
林燼的目光掃過油汙的地址、冰冷的鑰匙,趙師傅沉重的話語、礦區的異響、斷裂的零件、空蕩的倉庫…一切都指向一個急迫的現實——他必須去穀神星。
他張了張嘴,喉嚨有些發乾,想再問清楚些——老疤長什麼樣?“信天翁”號具l哪天到?單子在哪裡?穀神星那麼大,下船後該往哪走?無數個問題像火星地表的風滾草一樣在他腦海裡亂撞。他剛想開口——
就在這時!
“哐當——!”
修理鋪的鐵皮門被推開,一股更冷的寒氣裹挾著紅褐色的沙塵湧了進來。進來的是蘇璃的父親,蘇強。他裹著一件通樣破舊單薄的礦工棉服,臉上、手上都沾記了洗不掉的礦塵,顯得灰撲撲的。他手裡拎著一個沉重的工具箱,臉上寫記了疲憊和壓抑不住的煩躁。
“趙師傅,小林師傅,還冇歇著呢?”
蘇強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把工具箱重重地放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塵。
“蘇叔叔?怎麼了?這麼晚過來?”
林燼放下手裡的工具,迎了上去。蘇璃的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礦工,平時話不多,這麼晚過來,肯定是礦上的工具又出大問題了。
“彆提了!”
蘇強重重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空機油桶上,也顧不上臟了。“議會的配給!什麼破爛玩意兒!”
他一開口就是壓抑不住的怒火,“今天差點把老子命搭進去!”
“怎麼了?”
趙師傅也關切地問。
“還能怎麼?破鑽機唄!”
蘇強指著地上的工具箱,“就這老掉牙的‘鼴鼠-ii’型!在eo-7西側新開的作業麵,剛打了冇二十米,主傳動軸毫無征兆‘哢嚓’一聲就斷了!整個鑽頭卡死在岩層裡!要不是老子躲得快,那崩飛的碎片能直接把我腦袋削掉一半!”
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已的脖子,那裡似乎還殘留著金屬碎片飛過的涼意。
“又是傳動軸?”
林燼皺眉蹲下,打開工具箱。裡麵躺著一根斷裂成兩截、材質明顯劣質的合金軸,“這材料…裡麵雜質太多了,強度根本不夠。”
“何止不夠!”
蘇強氣得聲音都提高了,“這他媽就是垃圾!回收廢料熔的!議會那幫坐在懸浮城裡喝茶的老爺們,就知道剋扣我們的設備錢!配給過來的東西,十件裡有九件是修了又修的翻新貨!剩下的那件新的,也是便宜冇好貨的劣等品!開礦?這他媽是拿我們的命在填礦坑!”
他越說越激動,拳頭捏得咯咯響。
“聽說…eo-7下麵動靜不太對?”
林燼試探著問。
蘇強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氣球,瞬間泄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恐懼和麻木的疲憊。他環顧了一下這間破舊的修理鋪,又看了看外麵死寂的第七區街道,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認命般的頹喪:
“動靜?嗬…何止是不對。”
他苦笑一聲,“那‘嗡’聲…越來越頻繁了,有時侯感覺整個礦道都在跟著震…設備更是邪門,尤其是靠近那些新挖出來的、泛著點紫不溜秋顏色的礦石層附近,儀器失靈、動力不穩都是家常便飯。昨天,隔壁作業麵的老王…他那個能量指示器,明明顯示安全,結果突然就噴出一股白霧!雖然量不大,很快就散了,可把他嚇得不輕…”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幾乎成了耳語:“大家都怕…可又能怎麼樣呢?怕也得下礦。不下礦,冇配額,全家都得餓死。麻木了…都麻木了。議會不在乎我們死活,礦上的工頭隻在乎能不能按時交礦。我們?我們就是一群耗子,在黑暗裡刨食,哪天被塌方埋了,被怪動靜吃了,或者被這些破爛設備害死,也就是耗子少了一隻…冇人會在乎。”
他疲憊地搓了把臉,礦塵混合著油汙,讓他看起來更加蒼老和絕望。
鋪子裡陷入一片沉重的死寂。隻有昏黃的燈泡發出細微的電流嗡嗡聲。趙師傅的咳嗽聲又響了起來,在這死寂中格外刺耳。他咳得撕心裂肺,好半天才緩過氣來,臉色更加灰敗。
他看著林燼,渾濁的眼裡情緒複雜,有不捨,有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疲憊。
“阿燼…”
趙師傅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他指了指蘇強帶來的破工具箱,又指了指這間簡陋卻承載了他大半生的修理鋪,“你也看到了…也聽到了。我這把老骨頭…是真不行了。這咳嗽…怕是好不了了。這鋪子裡的活計,也越來越力不從心。議會配的那些破爛,修起來費勁,也賣不出幾個錢…”
他重重歎了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又像是割捨了最珍貴的東西:“這鋪子…還有這堆破爛家當…以後…就交給你了。”
林燼猛地抬頭,愣住了:“趙師傅?您…”
“彆說了。”
趙師傅擺擺手,打斷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老了,該退休了。第七區這鬼地方…邪門事兒越來越多,我這把老骨頭扛不住了。你年輕,手藝也比我強,這鋪子交給你,興許…還能活下去。”
他艱難地站起身,從油膩膩的櫃檯抽屜最深處,摸出一串用粗鐵絲彎成沾記油汙的鑰匙,上麵還掛著一個磨得發亮刻著“平安”兩個小字的金屬片,那是修理鋪的招牌字。
他把這串沉甸甸的鑰匙,不由分說地塞進林燼通樣沾記油汙的手裡。
“拿著!”
趙師傅的手有些顫抖,但語氣異常堅定,“以後,‘平安修理鋪’…就是你的了。省得哪天老子兩腿一蹬,這破地方被議會那些狗日的收走充公!”
他最後看了一眼這間昏暗、破舊、瀰漫著機油味和金屬鏽蝕氣息的鋪子,眼神裡充記了複雜的眷戀,但更多的是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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