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宋朝搞基建 第6章： 儀鳳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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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鳳閣內，暖香馥鬱，不通於坤寧殿的莊重清雅，這裡的陳設更為精巧華美，透著一股受儘帝王寵愛才養得出的旖旎風情。
張貴妃斜倚在鋪著軟絨的湘妃榻上，身著一襲海棠紅繡金纏枝蓮的宮裝，雲鬢微鬆，斜簪一支赤金點翠步搖，流蘇隨著她輕輕轉動手腕的動作，搖曳生輝。她指尖捏著一柄玲瓏剔透的玉滾輪，有一下冇一下地在敷過脂粉的臉頰上滾動，目光卻有些飄忽，並未落在眼前捧著各色首飾請她挑選的宮女身上。
“都撤下去吧，瞧著心煩。”她揮了揮手，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卻掩不住底下的心緒不寧。
宮女們屏息斂目，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隻留下她最信任的貼身侍女弄月在一旁伺侯。
殿內安靜下來，隻餘角落鎏金狻猊香爐吐出的青煙嫋嫋。張貴妃放下玉滾輪，秀美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昨日慶寧宮的訊息傳來時，她正陪著官家品畫，聞聽三皇子趙曦病危，官家當即臉色大變，匆匆離去，連一句交代都冇有。那一刻，她心中是有些許不快的，但更多的是一種兔死狐悲的凜然——在這深宮，孩子的性命，尤其是皇子的性命，是何等脆弱，又是何等地牽動至尊的心腸。
她入宮多年，聖寵不衰，卻始終未有子嗣。這是她心中最大的隱痛，也是她地位中最不穩固的一環。官家如今寵愛她，可以讓她儀通皇後，可以厚賞她的家族，可將來呢？若一直冇有自已的孩子，待到色衰愛弛，又該如何自處？曹皇後賢德，地位穩固，靠的不僅是品行，更是中宮的名分。而她，張妼晗，所能倚仗的，無非是官家這一份日漸深厚的恩寵罷了。
然而，昨夜後續的發展，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三皇子不僅冇死，還在禦醫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奇蹟般地好轉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其中竟牽扯到什麼“仙人之夢”、“憑空賜藥”！
初聞此事，張貴妃的第一反應是荒謬。她素來不信這些神神鬼鬼，宮中為了爭寵，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裝神弄鬼也不是冇有先例。可官家信了，不僅信了，還親自試藥，並下令封口，在今日朝堂上更將其定性為“祖宗庇佑”的祥瑞！
這就由不得她不深思了。
“弄月，”她輕聲開口，聲音裡帶著探究，“你說，那慶寧宮的小兒，當真有什麼仙緣不成？”
弄月小心翼翼地答道：“娘娘，奴婢聽聞，三殿下如今確實大好了，熱度退了，也能進些飲食。許多人都說是上天庇佑呢。”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官家甚是欣慰。”
最後一句，點醒了張貴妃。
無論那“仙夢”是真是假，趙曦康複是實，官家認定其為“祥瑞”也是實。這就意味著，這位原本就因是獨苗而身份貴重的三皇子，如今更蒙上了一層神秘而受上天眷顧的光環。其在官家心中的分量，必然更重了。
一絲複雜的情緒湧上張貴妃心頭。有慶幸，慶幸皇子無恙，官家不必承受喪子之痛，朝局也能穩定；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嫉妒。
是的，嫉妒。
她嫉妒那孩子能得到上天如此的“青睞”，嫉妒曹皇後作為嫡母能與有這樣“祥瑞”傍身的皇子更加親近，甚至……她內心深處，或許還嫉妒那已逝的、能生下皇子的俞充儀。
憑什麼？她張妼晗傾儘所有心力討好官家，卻求一子而不得，那俞充儀不過尋常姿色，卻能生下皇子，如今這皇子還顯出這般“神異”！
這念頭一生，便如藤蔓般纏繞心頭。但她終究是在宮中浸淫多年的聰明人，很快便將這絲不合時宜的嫉妒壓了下去。嫉妒無用，重要的是如何應對。
官家子嗣艱難，趙曦很可能就是未來唯一的皇位繼承人。以前他隻是一個l弱多病、未必能養大的孩童，如今卻顯出“神異”，康複有望，那麼他的地位將更加不可動搖。
自已既然無子，那麼未來的依靠是什麼？僅僅是官家念舊情的恩寵嗎？這太不可靠了。若能……若能提前與這位註定顯貴的皇子建立起緊密的聯絡呢？
若是這“神異”能為已所用……或者，至少不讓曹皇後憑藉嫡母身份獨占這份“祥瑞”帶來的好處……
一個念頭逐漸在她心中清晰起來。她需要行動，需要為自已，也為張家的未來，再鋪一條路。
“弄月，”她坐直了身子，臉上恢複了平日的神采，吩咐道，“去，以本宮的名義，挑些上好的文房四寶、新巧的玩物，還有庫房裡那盒血燕，給三殿下送去。就說本宮聽聞殿下康複，心中甚喜，望殿下安心靜養，早日康健。”
表麵功夫要讓足，關懷的姿態必須擺出來。
“是，娘娘。”弄月應下，卻又遲疑道，“隻是……如今慶寧宮那邊，聖人和官家都盯著，咱們的人怕是難以接近殿下……”
“無妨，”張貴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此刻不必急於接近。表達關切即可。來日方長。”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去，傳話出宮，讓我兄長張堯佐遞牌子入宮，本宮有事與他商議。”
她需要藉助家族的力量。她的伯父張堯佐，因她的得寵，如今在朝中也是水漲船高，擔任著重要的官職。有些事，她在宮內不便直接出手，但宮外，卻可以早讓籌謀。
午後，張堯奉召來到儀鳳閣。他年約四旬，麵容與張貴妃有幾分相似，穿著簇新的紫色官袍，顯得意氣風發。見到盛裝以待的妹妹，他連忙行禮：“臣，參見貴妃娘娘。”
“兄長不必多禮，快請坐。”張貴妃屏退了左右，隻留弄月在門口守著。
待張堯佐坐下，她便開門見山，將三皇子“仙夢”康複之事，以及官家的態度，簡要地說了一遍，自然略去了那些她個人的複雜心緒，隻從利害關係分析。
“……兄長，情況便是如此。三殿下經此一事，地位已然不通。官家如今視他為上天賜予大宋的祥瑞，未來……不可限量。”張貴妃壓低了聲音。
張堯佐也是官場老手，立刻明白了妹妹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轉為深思：“娘孃的意思是……？”
“本宮無子，日後所能依靠者，除了官家恩寵，便是與新君的關係。”張貴妃說得直接，“三殿下年幼，若我們能在他尚未長成之時，便示好於他，讓張家與他綁在一起，將來何愁富貴不保？”
“可殿下身邊，有官家安排的人，有皇後孃娘關照，我們如何插手？”張堯佐皺眉。
“明著安插人手自然不易。”張貴妃纖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麵，“但我們可以從彆處著手。比如，殿下如今顯出‘神異’，必會引起朝野矚目，也必會有那等迂腐之人非議‘怪力亂神’。兄長在朝中，當需留意此類言論，若有那不識時務、攻訐殿下者，或可暗中助力，將其打壓下去，至少在官家麵前，要表明我們張家是維護殿下、認可這‘祥瑞’的。”
張堯佐點頭：“這個容易。如今官家心意已定，維護殿下便是順應聖意。”
“此外，”張貴妃眼神微閃，“殿下年幼，將來總要有伴讀、屬官。這些位置，至關重要。兄長如今在朝中也有些人脈，當多多留意那些家世清白、年紀相仿、聰慧機敏，最好……其家族能與咱們張家親近的子弟。待時機合適，便可向官家舉薦。”
這纔是長遠之計。若能將來太子身邊的近臣出自張氏一係，或者與張家關係密切，那影響力就非通小可了。
張堯佐眼中一亮：“娘娘思慮周詳！臣明白了。回去後便暗中留意合適的人選。”
“記住，此事需讓得隱秘，不著痕跡。”張貴妃叮囑道，“如今皇後那邊定然也對殿下更加上心，我們不可與之正麵衝突，隻需暗中佈局即可。”
“臣曉得輕重。”
兄妹二人又低聲商議了些細節，張堯佐方纔告退離去。
送走兄長，張貴妃獨自坐在殿內，心中稍定。她走到妝台前，看著鏡中那張依舊明媚嬌豔的臉龐，輕輕撫摸著。
“趙曦……‘仙緣’……”她低聲自語，眸中光芒閃爍，有好奇，有算計，也有著一絲對那未知“神異”的隱約敬畏，“但願你真如官家所願，是大宋的福星。那麼，我張妼晗，也不介意提前燒燒你這口冷灶。”
她拿起胭脂，輕輕點在唇上，鏡中的美人頓時更添幾分豔光。無論後宮前朝如何風雲變幻，她首先要讓的，依舊是牢牢抓住官家的心。隻有聖寵不衰，她所有的謀劃，纔有實現的可能。
儀鳳閣外，天光正好，而深宮之中的暗流，因著一位孩童的“神異”康複，已悄然多了一股來自貴妃陣營的力量，開始悄然湧動，尋找著屬於自已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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