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輪迴道擺攤,卻遇見死對頭 第2章 權臣家宴,暗藏殺機
冰冷的窒息感如潮水般退去,淩天——現在應當稱為淩墨——猛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是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頂,錦帳流蘇,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安神香氣。他心臟仍在狂跳,前一刻葬身大海的絕望與手中古玉引發的時空旋渦之感猶在,但身體卻已躺在這柔軟的被褥之中。
“墨兒!墨兒你醒了!”一個帶著哭腔的溫婉女聲在耳邊響起,緊接著,一張梨花帶雨卻難掩秀麗的婦人臉龐映入眼簾。她約莫三十許歲,眉眼與淩天記憶中的母親有幾分相似,此刻正緊緊抓著他的手,淚水滾落。
屬於這具身體的殘留記憶碎片湧入腦海:柳氏,他的生母,淩遠山的第三房妾室;淩墨,丞相府三公子,年十八,天生癡傻,昨日於花園失足落水,昏迷至今。
“娘……”淩墨下意識開口,聲音嘶啞乾澀。
柳氏聞言,哭得更凶,卻是喜極而泣:“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嚇死娘親了!”她連忙轉頭吩咐旁邊的丫鬟,“翠兒,快去稟報老爺,再讓廚房把溫著的藥端來!”
淩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遭。房間陳設雅緻卻不算奢華,可見他們母子在府中地位不算高。他嘗試感受這具新的身體——虛弱、無力,經脈中空空如也,毫無內力根基。但令他心中一振的是,這身體的根骨竟是萬裡挑一的絕佳資質!骨骼清奇,經脈寬闊且異常暢通,簡直是天生的練武奇才,隻是從未被開發過。
“墨兒,可有哪裡不舒服?”柳氏溫柔地撫著他的額頭,眼中滿是心疼與憂慮。
淩墨模仿著記憶中那癡傻原主的反應,目光略顯呆滯,咧嘴露出一個傻笑:“娘……水……”
“好,好,娘給你倒水。”柳氏連忙起身。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墨兒醒了?”
淩墨抬眼望去,隻見一個身著藏青色常服的中年男子走進來。他麵容儒雅,雙目深邃有神,鼻梁高挺,頜下留著短須,行走間自帶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儀。正是當朝丞相,淩墨的父親,淩遠山。
淩遠山走到床邊,目光落在淩墨臉上,審視片刻,眼神複雜難辨,有關切,有審視,也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沉重?
“父親。”淩墨學著記憶裡的樣子,笨拙地喚了一聲,眼神依舊懵懂。
“嗯。”淩遠山應了一聲,轉頭問柳氏,“太醫怎麼說?”
柳氏垂首恭敬答道:“回老爺,太醫說墨兒是受了驚嚇,嗆了水,好在救得及時,現已無大礙,隻需好生調養幾日便可。”
淩遠山點點頭,又看了淩墨一眼,忽然道:“都退下吧,我與墨兒說幾句話。”
柳氏和丫鬟翠兒對視一眼,雖有些不安,但還是依言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房間裡隻剩下父子二人。
淩遠山在床邊的繡墩上坐下,沉默了片刻。淩墨能感覺到,這位父親的目光如同實質般在自己身上掃過,帶著一種深沉的探究。
“墨兒,”淩遠山開口,聲音壓得有些低,“告訴爹,昨日落水,真是你自己不小心嗎?”
淩墨心中微凜。這個問題不簡單。根據殘留的記憶,原主癡傻,在花園池塘邊看魚時“失足”落水,但此刻淩遠山特意支開旁人詢問,顯然心存疑慮。
他繼續裝傻,茫然地搖頭,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被角:“魚……好看……墨兒抓魚……掉水裡了……怕……”
淩遠山盯著他看了半晌,那雙銳利的眼睛彷彿能穿透皮囊,直抵靈魂。淩墨穩住心神,維持著癡傻的表情和略顯渙散的眼神。
良久,淩遠山似乎輕輕歎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罷了。”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紫檀木盒,開啟,裡麵是一塊通體瑩白、觸手溫潤的玉佩。玉佩雕工精湛,正麵是祥雲紋,背麵刻著一個古篆“淩”字。
“這塊玉佩,你貼身收好,莫要示人。”淩遠山將玉佩放進淩墨手中,語氣鄭重,“記住爹的話,在這府中,除了你娘,誰都不要輕信。飲食起居,尤其要當心。”
淩墨心中劇震。父親這話,分明是知道府中有人要害他!而且可能不止一次!他捏著那塊溫潤的玉佩,感受到其中似乎蘊藏著一絲極微弱的、奇異的氣息波動,與他前世母親留下的那枚古玉有某種相似之感。
“爹……”淩墨抬頭,眼神依舊“懵懂”,“為什麼……”
淩遠山伸手,似乎想摸摸他的頭,但手到半空又停住,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你現在不必知道。你隻需記住,好好活著,平平安安的,就是對爹和你娘最大的孝順。”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下月十五,宮中設宴,為父會帶你同去。屆時,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多言,緊跟著你娘,明白嗎?”
淩墨傻傻點頭:“哦……”
淩遠山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深沉如海,最終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起身離去。
待父親走後,淩墨將那塊玉佩舉到眼前,借著窗欞透入的天光仔細端詳。玉佩質地極佳,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但那溫潤中隱隱透出的、常人難以察覺的靈韻,卻讓他這個前世接觸過不少古物和秘寶的武學世家傳人,感到一絲不尋常。
“這玉佩……似乎不簡單。”淩墨將它貼身戴好,立刻感到一股溫和的暖流從胸口緩緩滲入四肢百骸,雖然微弱,卻讓他這具虛弱身體舒服了不少。“有寧神靜氣、溫養經脈之效?還是……另有玄機?”
他壓下心中疑惑,開始仔細梳理現狀和計劃。
前世含冤而死,今世重生為癡傻權臣之子。這身份看似尷尬,卻未必不是一種絕佳的掩護。淩遠山顯然知道府中暗流洶湧,甚至可能知道兒子“癡傻”另有隱情,但出於某種顧慮,隻能暗中保護,並提醒他小心。
那麼,害原主的人是誰?是嫉妒的三房其他子嗣?是掌管內宅、出身顯赫的大夫人蘇氏?還是府外與淩遠山政見不合的敵人安插的眼線?
裝傻,是必須的。在實力恢複、摸清各方底細之前,癡傻三公子是最好的保護色。
但裝傻不代表被動捱打。淩墨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前世他是淩家第一天才,武學、謀略、雜學無一不精。這一世,他要利用這癡傻外殼,暗中修煉,積蓄力量,查明暗害自己之人,更要在這詭譎的權臣之家、乃至整個大燕朝堂,走出自己的路!
首要任務:儘快恢複武功。這具身體資質絕佳,又有前世頂尖功法記憶,恢複實力指日可待。其次,暗中觀察府中眾人,找出潛在敵人和可用之人。第三,弄清父親淩遠山隱藏的秘密,以及那塊玉佩的來曆。
淩墨閉上眼,開始嘗試運轉前世淩家基礎內功心法《淩虛訣》。雖然經脈空空,但心法口訣早已烙印在靈魂深處。他摒棄雜念,意守丹田,感應天地之氣。
出乎意料的是,過程異常順利!這具身體的感知力極為敏銳,不過一刻鐘,他便在丹田處捕捉到了一絲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氣感”!雖然細若遊絲,但這意味著他可以直接開始修煉內功,無需像常人那般經過漫長的基礎打磨!
“果然是天賜的練武根骨!”淩墨心中暗喜。按照這個速度,不出三個月,他就能擁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接下來的幾日,淩墨“安分”地在聽雨軒養病。他大部分時間都“呆呆”地坐在窗前看院子裡的花草昆蟲,或是對著池塘裡的錦鯉傻笑流口水,完美扮演著一個心智不全的癡兒。柳氏細心照料,眼中時常含著淚光,既心疼兒子的“癡傻”,又慶幸他撿回一命。
淩墨則利用這些獨處或看似發呆的時間,暗中運轉《淩虛訣》,滋養經脈,積累內力。同時,他也在仔細觀察著聽雨軒內的兩個丫鬟——翠兒和另一個叫小荷的粗使丫頭。
翠兒是柳氏的貼身丫鬟,伺候了七八年,看起來還算儘心,但淩墨幾次捕捉到她眼神中一閃而過的不耐和敷衍,送來的湯藥和飯菜有時也會遲些或涼些。小荷年紀小些,性子怯懦,乾活實在,對淩墨這個癡傻少爺倒有幾分真心的同情。
這日午後,淩墨正“專心”地看螞蟻搬家,忽然聽到院外傳來一陣喧嘩和腳步聲。
“二少爺,您慢些,仔細腳下……”
“滾開!本少爺要去哪,輪得到你管?”
一個錦衣華服、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帶著一身酒氣,搖搖晃晃地闖進了聽雨軒。他麵容與淩遠山有幾分相似,但眉眼間滿是驕縱戾氣,正是淩墨的二哥,淩家二公子淩雷,二夫人所出。
淩雷看到坐在廊下的淩墨,醉眼迷離地湊過來,嗤笑道:“喲,傻子還沒死呢?命可真大!”他伸手想去捏淩墨的臉,被淩墨“懵懂”地躲開。
“二少爺,三少爺剛好,您……”柳氏聞聲出來,見狀連忙上前,語氣帶著哀求。
“柳姨娘,我跟我三弟說說話,你插什麼嘴?”淩雷不耐煩地揮開柳氏,又轉向淩墨,壓低聲音,帶著惡意的笑,“傻子,告訴你個事兒,你掉水裡不是意外,是有人推的你!想知道是誰嗎?”
淩墨心中冰冷,麵上卻露出害怕又好奇的傻樣:“推……誰推墨兒?”
淩雷嘿嘿一笑,湊得更近,酒氣噴在淩墨臉上:“偏不告訴你!讓你做個糊塗鬼!”說完,他得意地大笑著,搖搖晃晃地走了。
柳氏臉色煞白,連忙過來摟住淩墨:“墨兒不怕,二哥哥喝醉了胡說的……”
淩墨靠在母親懷裡,眼神卻一片冰寒。淩雷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原主落水,果然不是意外!而且淩雷很可能知道內情,甚至參與其中!
看來,這府裡的魑魅魍魎,已經迫不及待了。
又過了兩日,淩墨“身體大好”,被允許在柳氏陪同下,在府中花園“散步”。他依舊扮演著癡傻模樣,對什麼都好奇,時不時指著花朵蝴蝶咿呀叫喚。
行至一處較為僻靜的假山附近時,淩墨耳尖微動,捕捉到了假山另一側傳來壓低的交談聲。
“……東西必須儘快送出去,主子催得緊。”
“放心,已經安排好了,還是老路子,從西角門走。”
“這次是什麼?上次那些‘鐵疙瘩’可值了不少錢。”
“噓!小聲點!這次是‘書’……比鐵疙瘩更金貴!總之,辦好差事,少不了你的好處……”
淩墨心中一動,放緩腳步,假裝被假山石縫裡一株野花吸引,蹲下身“仔細研究”。柳氏不明所以,也陪著他停下。
那兩人的對話很快結束,腳步聲遠去。
“鐵疙瘩”?“書”?西角門?老路子?
淩墨將這些零碎資訊記在心裡。聽起來,像是府中有人利用職權或漏洞,偷偷向外運送東西,而且是值錢的違禁品?軍械?還是……其他?
丞相府的水,果然很深。
就在這時,花園另一頭傳來女子的說笑聲。隻見一群衣著華美的女眷正在丫鬟簇擁下賞花,為首的是個大夫人蘇氏,她身旁跟著一個身著鵝黃色衣裙、容貌清麗絕倫的少女。少女約莫十六七歲,氣質清冷如空穀幽蘭,眉宇間帶著一絲書卷氣,在姹紫嫣紅中顯得格外脫俗。
柳氏低聲道:“那是陳尚書的孫女,陳清音小姐,京城有名的才女……大夫人似乎有意撮合她與大公子……”
淩墨“茫然”地看了一眼,便繼續低頭玩泥巴,心中卻記下了陳清音這個名字。陳尚書是朝中重臣,與淩遠山關係微妙,既是同僚,又有政見之爭。他的孫女出現在淩府,恐怕不隻是賞花那麼簡單。
是夜,淩墨等柳氏睡下後,悄然起身。經過幾日修煉,他體內已積蓄了一絲微弱內力,雖不足以施展高深武功,但配合前世的身法技巧,已能做到落地無聲。
他換上一身深色衣服,蒙上麵,如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溜出聽雨軒,按照白日記憶,向西角門方向潛去。
他要看看,那所謂的“老路子”,到底是什麼。
丞相府占地廣闊,亭台樓閣無數。淩墨小心避開了幾隊巡夜家丁,很快接近西側院牆附近。這裡相對偏僻,主要是下人房、雜役院和倉庫所在。
西角門是一道供日常雜物進出的小門,此時已經上鎖。淩墨隱在暗處觀察,發現門房內亮著燈,有兩個人影在喝酒閒聊。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已是子夜時分。遠處傳來打更聲,門房裡的兩人似乎也困了,一人趴在桌上打盹,另一人起身吹熄了燈,也準備休息。
就在此時,淩墨聽到極其輕微的“吱呀”聲,並非來自角門,而是角門旁邊一處堆放廢舊雜物的小院牆根下!那裡似乎有個被雜物半掩的狗洞!
隻見一個黑影佝僂著身子,極其熟練地從那狗洞鑽了進來,背上還背著一個不小的包袱。黑影進來後,警惕地四下張望片刻,然後迅速將包袱藏進旁邊一堆破損的花盆後麵,用枯草蓋好,隨即又順著原路鑽了出去,整個過程不過幾十息。
淩墨屏住呼吸,等那黑影徹底消失,又觀察了門房片刻,確認無人察覺,這才悄然靠近那堆花盆。他小心撥開枯草,露出下麵的包袱。入手沉甸甸,解開一看,裡麵是幾本用油紙包好的書冊,還有兩個用軟布裹著的、巴掌大小的硬物。
借著微弱的月光,淩墨快速翻看書冊封麵,心中猛地一沉!那並非普通書籍,而是兵部管轄的《工器圖錄》殘本!上麵繪製著一些軍械零件的構造圖!雖然隻是基礎部分,但已屬機密!
他又拿起那兩個硬物,入手冰涼沉重,竟是精鐵打造的弩機核心部件!雖然尺寸較小,像是某種特製手弩所用,但工藝精湛,絕非民間能有!
私運軍械圖紙和零件!這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
是誰這麼大膽?在丞相府中做這種事?是淩遠山的政敵安插的內奸?還是……府中某人自己的勾當?
淩墨將東西原樣包好放回,悄然退走。此事關係重大,他目前實力未複,不宜打草驚蛇,但必須弄清幕後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