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交一個皇帝兒子 第213章 開始準備激怒賢太後
次日清晨,料峭春寒尚未完全褪去,夏挽便起身梳洗。
她特意選了一身顏色沉靜、料子厚實的衣裙,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既是遵循月中的規矩,也彷彿想藉此抵禦那無處不在的陰冷寒意與窺探。
鏡中的女子麵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異常沉靜,那是一種將一切情緒都壓入心底深淵後的死寂,隻在偶爾流轉的眼波深處,能窺見一絲孤注一擲的決絕。
馬車轆轆而行,駛向臨安長公主府。
街道兩旁的商鋪逐漸熱鬨起來,人聲鼎沸,充滿了塵世的煙火氣,卻都與她無關。
長公主府邸依舊威嚴而靜謐。
順公公見到她,似乎並不意外,沉默地將她引至花廳。
下人奉上熱茶,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夏挽的臉龐,她卻並未去碰,隻是靜靜地坐著,脊背挺得筆直,彷彿在積蓄著某種力量。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環佩輕響,臨安長公主才姍姍而來。
她身著華服,儀態萬千,眉宇間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複雜。
「妾身夏挽,見過長公主殿下,長公主安好。」
夏挽起身,依足規矩,深深一福。
臨安長公主快走幾步,伸手虛扶了一下。
「不必如此多禮。」
她的目光落在夏挽蒼白卻平靜的臉上,心中暗自歎了口氣,直接切入主題。
「我知道你來,是為了瑾玄的事。」
她身為聖上的親妹,太後的親女,宮中動向,尤其是關乎瑾玄以及她母後賢太後的態度,她豈會不知?
母後對那孩子的喜愛與對夏挽的厭惡,她看得分明。
夏挽抬眸,眼中適時的流露出屬於一個母親的焦急與懇切。
「長公主殿下明鑒。
瑾玄能得太後的喜愛,是他的福分。
隻是···瑾玄畢竟名義上還是南昌侯府已故世子的小公子,這般長久留在宮中,於禮不合,也難免惹人非議。
妾身···實在心中難安。」
她當然知道,僅憑這幾句話,絕無可能從賢太後手中要回孩子。
她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為了成功,而是為了「失敗」,為了進一步激化矛盾。
她要讓賢太後清楚地看到她的「不識趣」和「潛在威脅」,逼得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對她更加不耐,更加急於除之而後快。
唯有矛盾尖銳到一定程度,她後續的「死」,才會顯得順理成章。
當夏挽的死與賢太後產生了瓜葛,她就不信聖上與賢太後還會一點芥蒂都沒有。
就算是她們母子之情牢不可分!
那瑾玄呢!當瑾玄長大後知道了她的親生母親是他親祖母所殺,他會不會恨賢太後?
臨安長公主聞言,臉上果然露出為難之色。
她沉吟片刻,無奈道:「這···母後確實極為喜愛瑾玄,片刻離不得。
這樣吧,我再給宮裡遞個話,問問皇兄的意思,看他如何定奪。」
這幾乎是預料之中的推諉之詞。
夏挽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是感激與期盼交織的神情。
似乎是為了彌補無法歸還孩子的歉意,臨安長公主話鋒一轉,帶來了另一個訊息。
「對了,你的案子,刑部那邊差不多要結了。
估計再有一兩日,判決就會下來。
那個叫魯彬的招認了,說他與他哥哥魯誠原本隻是想誣陷於你,敲詐些錢財,卻沒料到魯誠誤喝了買來殺蟲的雷公藤水,這才送了性命。
魯彬見事已至此,便索性將哥哥的死推到南昌侯府頭上,想逼迫你們破財免災。」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孩子要不回來,便用案子的了結來示好。
臨安長公主說得輕描淡寫,彷彿這真的隻是一個不幸的誤會。
夏挽垂下眼簾,掩去眸底深處翻湧的諷刺。
多麼「完美」的藉口!將所有陰謀與指向她的利刃,都用「誤會」和「意外」輕輕抹去。
將魯誠之死定性為意外,將魯彬的行為定義為敲詐勒索,如此一來,她夏挽徹底清白。
相關的人,都成了可以隨時丟棄的棋子。真是···難為他們編織出如此「周全」卻漏洞百出的理由了。
「原來如此···多謝長公主殿下告知真相,妾身···感激不儘。」
她抬起頭,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如釋重負的苦笑,扮演著一個終於沉冤得雪的婦人。
又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閒話,夏挽便適時地告退了。
轉身離開花廳的那一刻,她臉上所有偽裝的表情瞬間褪去,隻剩下冰封般的冷漠。
目的已經達到,她在賢太後厭惡的名單上,想必又前進了一位。
就在夏挽的馬車駛離長公主府不久,臨安長公主揉了揉發脹的額角,對身旁的順公公吩咐道:「去,給宮裡遞個話,本宮明日要進宮一趟。」
有些事,她夾在中間,也需得去探探口風,做些周旋。
而當夏挽踏入長公主府的訊息,以及她「不識時務」地想要回孩子的舉動,當晚便隨著密報呈至禦前時,聖上聞治正抱著咿咿呀呀的瑾玄。
看著懷中粉雕玉琢、流著口水的兒子,再看到密報上夏挽那「不知進退」的請求,聞治心中一陣煩悶與難以言喻的愧疚。
他捨不得這個兒子,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子嗣,是大宴的未來。可夏挽···
「瑾玄,你說父皇該怎麼辦?」
他低聲喃喃,指尖輕輕碰了碰兒子柔嫩的臉頰,「你祖母不允你出宮,你娘親又···爹爹也捨不得你。」
就在這時,掌事太監福德公公腳步匆忙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罕見的焦急。
「聖上,不好了!瑾玄公子的奶孃···突然發熱,上吐下瀉,李太醫瞧過了,疑似···中毒!」
「什麼?!」
聞治臉色驟變,霍然起身,懷中的瑾玄似乎被驚到,癟癟嘴欲哭。
他連忙安撫地拍著,眼神卻銳利如刀地射向福德。
「怎麼回事?說清楚!」
福德公公「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疾聲回稟。
「回聖上,今日禦膳房送往瑾玄公子奶孃處的餐食,與蓮答應的一道藥膳不慎搞混了。
奶孃用完便不適,奴纔不敢怠慢,已先用溫養的羊奶暫餵了公子,並即刻請了李太醫。
經查,是那藥膳中有一味藥材與奶孃近日所服用的湯食相剋,導致輕微中毒之症。
萬幸發現及時,奶孃性命無礙,公子也未曾食用母乳,安然無恙。」
聞治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搞混餐食?食物相剋?
這後宮之中的陰私手段,他見得多了!
這次是奶孃,下次呢?會不會就直接衝著瑾玄來了?
「查!給朕徹查!」
他聲音冰冷,帶著帝王的雷霆之怒。
「無論是疏忽還是有人故意為之,涉事人等,一律嚴懲不貸!
若查出是有人蓄意謀害皇嗣,誅其三族!
奶孃既已不適,查明若與她無關,便厚賞送出宮去,另尋身家清白、背景乾淨的可靠奶孃,務必確保萬無一失!」
福德公公連聲應下,躬身退出去安排。
殿內重歸寂靜,隻剩下瑾玄偶爾發出的咿呀聲。
聞治抱著兒子,心卻高高懸起。
他凝視著孩子純淨無邪的眼眸,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
「兒子,」他低聲自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難道是父皇對你過於顯露重視,已經引起某些人的忌憚,要對你下手了嗎?」
與此同時,賢太後所居的永壽宮內。
陶嬤嬤正一邊輕柔地為太後梳理著長發,一邊低聲稟報著。
「···長公主府傳來訊息,那夏氏今日果然去求見公主,想要回小皇子。
另外,宮裡剛傳來的信兒,瑾玄公子身邊的奶孃,今日誤食了相剋之物,中了些毒,雖無大礙,但也驚動了聖上。」
銅鏡中,賢太後保養得宜的臉上,眉頭微微蹙起。
夏挽的舉動在她意料之中,但那奶孃中毒之事···是意外,還是那隱藏在暗處的黑手,又一次按捺不住了?
「哀家讓你去找的孩子,都找妥了嗎?」
賢太後聲音平穩,聽不出喜怒。
「回太後,找到了。一共三個,生辰八字都與瑾玄公子一模一樣,皆是身體健康、父母雙亡的孤兒。」
陶嬤嬤恭敬答道。
「嗯。」賢太後淡淡應了一聲,在陶嬤嬤的攙扶下緩緩走向鳳榻。
「明日,傳哀家懿旨,宣夏挽進宮。」
「是。」
陶嬤嬤為她掖好被角,輕輕吹滅了燈盞,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