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過錦書難托 023

    一天傍晚，暴雨傾盆。

徐敬西不知怎麼，渾渾噩噩地走到了“Q.M”資本所在的寫字樓下。

他仰起頭，雨水衝刷著他肮臟的臉頰，模糊的視線努力聚焦在頂層那幾扇亮著燈的窗戶上。

那裡，有她。

他的清玫。

一股無法抑製的衝動，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發！

他像瘋了一樣，不顧一切地衝向大廈的旋轉門！

“清玫！喬清玫！你出來！你出來見見我！”

他嘶啞地咆哮著，聲音在雨聲中顯得破碎而絕望。

訓練有素的保安立刻上前阻攔。

“先生！請你離開！這裡不能擅闖！”

“滾開！我要見清玫！我要見她！”徐敬西雙目赤紅，奮力掙紮，如同困獸。

雨水和汗水混合，讓他渾身濕透，更顯狼狽。

幾個保安合力，才勉強將他製服，拖離大門。

“清玫！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見我一麵！就一麵！求求你了！”

他被按在冰冷潮濕的地麵上，臉頰貼著粗糙的水泥地，卻依舊拚命抬起頭，朝著大廈頂層聲嘶力竭地哭喊。

眼淚混合著雨水和泥濘，糊了滿臉。

“讓我去死！你出來看著我死！清玫！”

他的哭喊，在空曠的雨夜中回蕩，顯得格外淒厲而可憐。

頂樓，總裁辦公室。

喬清玫正站在落地窗前，接聽一個越洋電話。

窗外的雨幕模糊了城市的輪廓。

樓下隱約傳來的騷動和嘶喊，透過厚重的隔音玻璃，隻剩下一些微弱的、模糊的噪音。

她微微蹙了蹙眉，對電話那端說了句“稍等”，然後按下內線電話，聲音平靜無波：

“樓下怎麼回事？”

秘書迅速回複：“喬總，是……是徐敬西。他喝醉了，在下麵鬨事，保安已經處理了。”

喬清玫沉默了幾秒。

窗外，雨更大了。

她淡淡地“嗯”了一聲，結束通話了內線。

然後，她重新拿起手機，對越洋那頭的人說：“抱歉，剛纔有點噪音。我們繼續。”

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彷彿樓下那個為她瘋魔、為她尋死覓活的男人，與她而言，不過是一陣無關緊要的、需要被遮蔽的雜音。

她轉身，走回辦公桌後，繼續處理檔案。

窗外的雨聲、以及那被隔絕的、絕望的嘶吼，都被她徹底關在了那個充滿權力和冷靜的世界之外。

那次雨夜鬨劇之後，徐敬西似乎徹底耗儘了他最後一絲力氣。

他像一縷遊魂，在北城各個陰暗的角落飄蕩。

困了，就蜷縮在橋洞下、廢棄的樓房裡睡一會兒。

餓了，就翻撿垃圾桶裡的殘羹冷炙。

渴了，就喝路邊肮臟的積水。

他不再刻意去尋找喬清玫的蹤跡，也不再嘶喊她的名字。

隻是日複一日地，麻木地活著。

或者說，存在著。

彷彿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等待最終腐朽的軀殼。

直到那個夜晚。

初冬的夜，寒風凜冽。

徐敬西正蜷縮在離喬清玫住所不遠的一個公園長椅下，裹著撿來的破舊棉絮，凍得瑟瑟發抖，半夢半醒。

忽然，一陣刺耳的消防車警笛聲，由遠及近，撕裂了夜的寧靜！

空氣中，隱隱傳來焦糊的氣味！

徐敬西猛地睜開眼！

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悸，如同電流般瞬間竄遍他的全身！

他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紮了一下，踉蹌著從長椅下爬出來，朝著警笛聲和焦糊味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不遠處那個高檔公寓小區方向，夜空被映紅了一片！濃煙滾滾升起！

那個方向……是清玫住的小區！

徐敬西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

大腦一片空白！

隻剩下一個念頭——清玫！清玫在那裡！

“清玫——！！”

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如同被激怒的野獸，爆發出驚人的速度，朝著起火的方向瘋狂衝去！

他跌跌撞撞，摔倒了又爬起來，不顧一切地狂奔！

起火的是小區裡一棟高層公寓的中段樓層。

火勢很大，熊熊烈焰如同惡魔的舌頭，瘋狂舔舐著夜空，濃煙彌漫，不斷有燃燒的碎屑從高空墜落。

消防車已經趕到，拉起了警戒線，高壓水槍朝著火舌噴湧。

樓下圍滿了驚慌失措的居民和圍觀的人群。

“清玫！喬清玫是不是在裡麵？！”徐敬西如同瘋魔般衝到警戒線前，抓住一個消防員的胳膊，嘶聲力竭地吼道，雙眼赤紅，狀若癲狂。

消防員被他嚇了一跳，試圖推開他：“先生！這裡很危險！請你退後！我們會全力救援！”

“她住在幾樓？！告訴我她住在幾樓！！”徐敬西根本不聽，死死攥著消防員，指甲幾乎掐進對方的肉裡。

“是……是那位喬小姐嗎？她家好像是……是著火的這一戶！”旁邊有驚魂未定的鄰居認出了他，顫聲說道。

轟——！

徐敬西的腦子像是炸開了！

真的是她！

他猛地推開消防員，像一道離弦的箭，不顧一切地衝進了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