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侍衛是仇敵 第 11 章
遠了人群,黎昭華終於能放鬆下來做片刻自己。
黎昭華信手團出一個雪球,趁著如玉出神的功夫,重重給了背對著自己的如玉一擊。
雪球瞬間在如玉腰間綻放開來,烏黑的發尾都染上了幾抹雪色。
“好啊!殿下竟然偷襲!”
如玉佯裝生氣,順勢俯身團了個雪球預備回擊,可上揚的嘴角卻出賣了他樂在其中的真相。
玩笑間,如玉的餘光卻隱約瞥見了一處不尋常。
“怎的站著不動!莫不是你承認技不如人,要認輸了?”黎昭華見如玉驀然止了動作,情不自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如玉的臉上卻逐漸失了笑意,下意識伸手把黎昭華護到了身後。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坡下的那片雪地剛才似乎動了一下。
黎昭華收了玩心,繃了心絃定睛看去。
電光石火間,地上厚厚的雪衣隨著幾個匈奴人打扮的彪形大漢站立而陡然掀開。
糟了,竟然有埋伏!須臾間,寒光逼人的刀刃便揮重重揮向了麵前兩人。
刀刃裹著不易察覺的血腥味迎麵襲來,情急之下如玉反手掏出懷裡的匕首略作抵擋,使出渾身解數這才堪堪擋下這致命一擊。
刀劍相接,發出一陣刺耳的爆鳴。如玉咬牙,幾乎用儘全身力氣這才卸去彎刀帶來的力量壓迫,硬生生叫彎刀轉了個向。
卸力的瞬間如玉卻也失了重心,腳下一滑便順著雪地滾落下去。
見如玉滾落,黎昭華忙伸手來撈,卻不防冰天雪地,二人竟一同滾落下去。
如玉伸手護住了黎昭華的頭顱,滾落的途中還不忘大聲呼救,試圖吸引大耀軍營內巡邏士卒的注意力。
可惜,求救聲即刻隱沒在了狂風呼嘯之中。
這幾個僥倖存活的匈奴人似是下了赴死的決心,不過數十人也敢單槍匹馬的來生事。
不知他們在此處潛伏了多久,許是借著暴雪的掩護恰能隱去足跡,大耀巡邏的哨兵竟也沒能發現。眼下光黎昭華和如玉兩人對上了他們,簡直是羊入虎口。
這幾人明顯並不打算放過黎昭華和如玉。見二人滾落,他們竟也提刀追了下來。
黎昭華迅速調整了姿態站了起來,胸腔劇起伏伴著急促的呼吸斷斷續續吐出幾口熱氣,經寒風一吹便飄散在了風中。
對方沒有給予黎昭華思索對策的時間,眨眼便又提刀衝了上來。
這群匈奴人的揮刀的攻勢越來越猛,頻率也愈來愈快。黎昭華和如玉光是防禦都有些吃力,片刻便如困獸一般被逼進了包圍圈中。
混戰中黎昭華的左臂被劃了一刀,劇痛從五臟六腑不斷湧上,鮮血如泉湧一般潺潺滴落,在一片雪白間綻開一朵鮮豔刺目的花。
一旁的如玉身上也好不到哪去,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隻不過是硬撐沒倒下罷了。
縱觀局勢,黎昭華的心漸漸沉了下去。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爭取時間,能拖延一分,他們被大耀將士發現的可能便多一分:
“你們究竟為何而來?以你們的規模對上大耀軍隊不過以卵擊石,又是何必呢?”
聽黎昭華如此一問,為首的匈奴人當即便恨恨“呸”了一口:
“你以為我們都是那貪生怕死的鼠輩?我們的親族父輩全都死在了戰場,我們又豈能茍且偷生,安然度日?”
風雪似乎愈來愈大了,吹得黎昭華心下發酸。
“我的都隆竒才十四歲,前些日子我才量了他身高,要給他裁件新的皮衣,皮衣未成,可我的都隆奇就就。話到此處,麵前這約莫而立之年的匈奴人便幾乎泣不成聲。剩下的還未出口的話語最終化作了幾個含糊的音節,消散在了寒風中。
是,他的都隆奇沒有了。可大耀同樣有萬千個有血有肉的
“都隆奇”也消失在了這場硝煙紛飛的戰火之中。
這糾纏了數代的恩怨,冤冤相報,究竟何時能了?縱使他們立場不同,可站現在在黎昭華麵前的,是一個剛剛失了孩子的父親。
雪花落在黎昭華睫毛上,氤氳出一片濕意。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毅然決然的執劍,不到最後一刻,她決不放棄。
恨意再次佔領了高地,將雙方推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
“彆跟他們廢話,先殺了他們再說!”
如玉毫不猶豫挺身擋在了黎昭華麵前,下意識摸向懷中的飛刀。飛刀還剩五把,可對方足足有十二人
今日註定是凶多吉少了。如玉心下一橫,決定放手一搏。他俯身附在了黎昭華耳邊,輕輕留下了兩個字:“信我。”
黎昭華雖不知如玉具體有何打算,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他需要自己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兩人交換眼神,黎昭華當即正麵出擊。
為首的匈奴人嗤笑一聲,麵露不屑:“垂死掙紮。”他輕輕鬆鬆便用彎刀下了黎昭華刺來的劍,手腕輕輕一挑,便叫裡昭華手中的劍瞬間脫力拋向了半空。
“嚓——”脫手的劍在空中劃過,最終插在了離黎昭華幾步開外的雪地之中。
趁著眾人為黎昭華分心的片刻,如玉握緊了手裡的匕首,孤注一擲一般衝著為首的匈奴人便擲了出去。
飛馳的匕首如一輪彎月,帶著點點寒光淩空而出,向著營地下方的對手疾馳而去。
匕首破風而來,可對方稍微偏了偏身形,便躲過了這致命一擊。
“嗬,這是破罐子破摔了嘛?”麵前的幾位匈奴人麵露嘲諷,幾乎不把如玉的飛刀看在眼裡。
話音未落,如玉隨即又接連丟出三把飛刀。
這三把利刃隻堪堪擦過這群匈奴人的身形,對方甚至都不願用武器略作格擋,不費吹灰之力便閃身躲了過去:
“我勸你們彆做無用功,等下還能死得痛快些。”
他們隻當黎昭華和如玉二人垂死掙紮,可轉瞬大耀人用於警戒的號角便響徹雲霄。
這幾人終於變了顏色,情不自禁擡頭向身後的大耀軍營舉目望去。如玉的飛刀穩穩紮在了大耀軍營的幾隻帳上,即刻便吸引了營內將士的警惕:
“有敵襲!所有人就位!”
不過須臾,人流便隨指令迅速集結,頃刻間大耀軍士傾巢而出,想必馬上就能發現他們這邊的異動。
為首的匈奴人臉陰沉得幾乎能擰出水來,恨恨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你算準了我會躲開,故意瞄準帷幄扔的匕首?”
如玉並未作答,他想的不錯。如玉的前幾刀隻是為了讓對方掉以輕心,而最後幾刀纔是如玉的殺手鐧。
見行蹤敗露,這幾人幾乎惱羞成怒,當即便給了距離他最近的黎昭華一刀。
雪白的彎刀精準沒入了黎昭華的膝下,痛得黎昭華驚撥出聲。失了支撐的她重重砸在了雪地之上,傷口處源源不斷湧出的鮮血片刻便染紅了一片雪地。
事情發生的太快,一瞬間如玉竟緊張地止了呼吸。他掙紮著身便要上來為黎昭華止血,可卻幾被另外幾人擡手便是一刀。
倒在雪地上的黎昭華奄奄一息,劇痛幾乎讓她的視野天旋地轉,掙紮著看向了幾步開外的如玉。
如玉的境況同樣不妙,他強行用劍撐起半個身體,衣服幾乎被血染的看不出顏色。身上所受之傷恐怕隻多不少。
黎昭華近乎自嘲地扯出一笑,不過片刻,大耀士兵便能找到他們這裡,自己死了不算要緊,沒能讓這群匈奴人成功生事那她死得也算有價值
隻是可惜把如玉捲了進來如果當初
黎昭華快速眼前閃過她自出生以來所經曆的朝朝暮暮,無數熟悉的身影環繞在她的周圍。數十年來她雪天螢席,滴露研朱,好像並未曾有什麼遺憾。
隻是若是未能把如玉卷進來便好了
這便是世人常說的跑馬燈嗎?黎昭華的眼皮似乎越來越重,源源不斷流出的血液幾乎快帶走她的體溫。
眼見事情敗露,在場的匈奴人無不痛心疾首,當下便要把黎昭華和如玉千刀萬剮:
“好,好,好!即便要死,那我們也要拉幾個人和我們一起。陰曹地府難免寂寞,你倆便來作伴吧!我倒要看看,是你們的人到得更快,還是我的彎刀更快!”
彎刀在月下閃爍,鋒利的刀刃瞬間對準了黎昭華的心臟,她的身體幾乎痛得失了知覺,連意識也逐漸渙散。
此刻仰麵朝天的黎昭華竟然有些期待,期待處決的利刃快些落下,來了結這遍佈四肢駭人的痛楚。
洋洋灑灑的雪花很快迷了眼,宣告終結的死亡到來之前,黎昭華閉了眼。
黎昭華等了許久,可意料之中的彎刀並沒有到來。她努力擡起沉重的眼皮,卻被滴落的血滴糊了視線。
彎刀貫穿瞭如玉的右肩,是他掙紮著擋在了自己身前。隨著彎刀毫不留情地拔出,如玉已然鮮血淋漓的傷口更是血如泉湧,須臾間他便如被抽走靈魂的人偶一般轟然倒下。
訝異,痛苦,憤怒,紛雜的情緒如潮水一般湧上黎昭華的心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做得已經足夠多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