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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會求饒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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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複合後,許南廷變得異常黏人。

吃了什麼、喝了什麼、見了誰,都要一一報備。

某天,他打來電話,語氣試探。

「周子帶來幾個妹妹,叫我去泡溫泉。」

我哦了一聲,「玩得開心。」

電話被結束通話。

二十分鐘後,他堵在家門口,啞聲質問:

「你就由著我跟彆人走?」

我在他注視中後退一步。

「這不就是你要的邊界感嗎?」

話音落下,他愣在原地。

1

「說完了嗎?說完你可以走了,我真的不介意。」

怕他誤會,我又貼心補上。

「放心,明天你爸媽那裡,我會好好配合。」

許南廷瞬間黑了臉。

「安祈,真他媽有你的。」

他摔門而去。

睡意被這麼一鬨,徹底散了。

我縮回被窩裡刷手機。

淩晨兩點,一個陌生號碼發來幾張圖片。

小姑娘隻穿著比基尼,白花花的身體跨坐在許南廷身上。

水汽氤氳。

他的手臂自然地環著她的腰,兩人中間就隔了塊薄薄的布。

【嫂子,我怕水,所以廷哥扶著我呢,好羨慕你有那麼貼心的老公哦~】

我盯著螢幕想了想。

是不是應該爬起來去捉姦?

可現在太晚了,司機已經休息,車也不好打。

那……寫篇小作文痛斥許南廷?

天氣太冷,有點凍手吧。

不如從以前的聊天記錄裡複製一篇應付一下。

翻著翻著,竟然睡著了。

難怪許南廷從來不看。

原來抽離了感情,這些文字又臭又長。

倒是挺助眠。

第二天元旦節,回到許家老宅。

和長輩們說話時。

門鈴驟然響起。

開啟門,昨晚照片裡的小姑娘正含羞帶怯地站在門外。

手裡捏著一條男士內褲。

「這個……昨天落在我那裡了。」

款式年輕張揚,這屋裡隻有一個適齡男性。

這一幕太眼熟。

剛訂婚那年,也有個女孩這樣找上門。

我氣瘋了,揪起她頭發就往地上甩。

許南廷掀開我,頭也不回地帶著她離開,留我一人狼狽地躺在地上。

那晚老宅人仰馬翻,誰也沒過好年。

老人說,新年不能開壞頭。

果然那一年,我和許南廷吵得最凶。

客廳靜靜的。

像是都在等我的反應。

我立刻笑著打圓場。

「我表妹,國外長大的,昨晚我們在一起跨年。」

許父鬆了口氣,許母卻滿眼狐疑:「真的?」

「真的真的。」

我拉著女孩關上門。

許南廷眼裡最後一點期望,也落了空。

2

返程的路上。

我把內褲從兜裡拿出來,扔給許南廷。

他結結巴巴地解釋。

「昨晚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女孩是周子的妹妹,而且我喝多了,什麼都沒……」

我拆開消毒濕巾仔細擦手。

「我就在這下吧,梔梔約我打麻將。」

許南廷喉結動了動,聲音放輕:

「結束後我來接你?」

「不用,」我推開車門,「你忙你的。」

那條內褲經曆了什麼,我不想知道。

我隻是怕沾上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在梔梔家洗了個熱水澡,又換上她準備的新衣服,胸腔裡那陣發悶的感覺才終於消失。

梔梔目送許南廷的車離開。

挑眉打量我。

「戰況如何?一打幾?怎麼不叫我幫忙?」

我窩進沙發。

「沒打。打跑男人事小,嚇跑財神爺怎麼辦。」

那年元旦,許家老宅一片狼藉,好幾個長輩被氣進醫院。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最後還是梔梔趕來,把一身泥濘的我塞進她跑車。

擰鑰匙時還不忘打趣我:

「來許南廷家實現童年夢想了?在泥坑裡打滾?」

我一張嘴,眼淚先滾了下來。

「梔梔,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慌了神,連忙來擦我眼淚,卻給不出答案。

我和許南廷鬨到那般境地,任誰也想不到。

畢竟我和他青梅竹馬,從穿尿不濕就認識。

畢竟當年為了和他考上同一所大學。

我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連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

拿到通知書那天,我媽嘖嘖稱奇。

「早知道你會為了許南廷拚死拚活,我還重金請什麼名師?」

所有人都覺得。

我安祈這輩子就該和他許南廷鎖在一起。

可就在我們終於長大,不用再分食同一份路邊攤小吃時。

他先鬆開了手。

他厭惡許家操控他的未來,逼他放棄音樂夢,回家繼承公司。

這份厭惡,在我答應婚約後,達到了頂峰。

可惜那時我隻顧著自己得償所願,滿心都是和心上人修成正果的喜悅。

根本沒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早就沒了愛。

訂婚後他總是不著家。

我總是睡一覺起來,手機裡就塞滿了熱心朋友的各種「關心」。

許少爺又為了哪個模特一擲千金,又在遊艇派對上左擁右抱,又在哪裡親自給自己辦了場婚禮……

那些資訊就像梅雨季節生出的黴菌,擦都擦不乾淨。

我也曾歇斯底裡地追問、發瘋,鬨得人儘皆知。

隻換來了許南廷更深的厭惡。

「你能不能有點邊界感?不滿?不滿你去和我媽說解除婚約啊!」

梔梔精準點評,比起夫妻,我們的關係更像叛逆期的母子。

一個拚命逃離,一個死死拽著。

我也以為會這樣和他糾纏一輩子。

沒想到吵著吵著,突然就累了。

沒什麼是閨蜜間一個眼神不能懂的。

見我異常平靜,梔梔輕聲問。

「所以,你有什麼打算?」

我接過她遞過來的溫水。

「英國那個專案,我家和許家都投了不少,我準備親自過去。」

「多久啊。」

「暫定三年。」

她不捨地攬住我脖子。

「走之前好好玩,姐全買單。」

「放心。」我笑著靠在她肩膀上。

「跑不了你的。」

3

深夜又被門鈴吵醒。

許南廷醉醺醺地倚在門框上,領帶鬆垮地垂在頸間。

我開啟手機一看。

免打擾的對話方塊裡未讀資訊已經積攢了99


看來他沒聯係上我,所以直接過來了。

擱一年前,我肯定會對他喝醉了還回家這件事受寵若驚。

然後手忙腳亂地把他扶進來,端茶倒水,忙活半宿。

可現在,我剛洗完的頭發香噴噴的,家裡也乾乾淨淨,實在不想沾上臭男人的酒氣。

他見我沒有讓他進門的意思,啞著嗓子問:

「打算就讓我站這兒?」

「你走錯地方了。」

「這是我的婚前房,不是我們的婚房。」

「我叫人來接你吧。」

低頭找號碼時,他死皮賴臉地湊到我跟前。

「安安,我想喝你熬的粥了。」

我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頭那點殘餘的刺痛。

「真的嗎?真的喝完粥就走嗎?」

他忙不迭點頭。

我開啟外賣軟體遞過去。

「想喝什麼味道的,自己選。」

他愣在原地,酒似乎醒了大半。

「安安,你從不給我吃這個……」

大概是想起剛訂婚時,我一心想做個好妻子,特地請來做飯阿姨,從切菜開始一步步地學。

可是他看都不看一眼,更彆說嘗一口。

我暗戳戳地把精心準備的飯菜照片發在朋友圈。

引來很多共友點讚評論。

我想著,也許他看見了會想回家嘗嘗。

卻隻聽見許南廷在酒桌上談笑。

「如果你有隻安祈這品種的舔狗,你也會覺得我命苦。」

「我放著外麵的山珍海味不吃,回去吃她做的豬食?」

鬨笑聲中,我一個人跑回家哭了三天。

梔梔又氣又心疼:

「我的大小姐喂,你是寧願餓死自己都不開火的人,為一個男人學什麼做飯!?」

「他在外麵花天酒地,你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陡然清醒。

再也不做了。

「我做的又不好吃,」我把手機往他麵前又遞了遞,「你點外賣吧。」

他歎了口氣接過手機,指尖擦過我掌心,另一隻手習慣性想攬住我的肩。

我猛地後退一步,背部撞上門板,發出沉悶一響。

死一般的寂靜中。

他低頭點了根煙。

火光在夜色裡明明滅滅,映著我曾經沉迷的眉眼。

「安安,我是你的未婚夫,不是什麼病毒。」

「誰說得準。」

我後退半步,「我要睡了,明天上班。」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第二天,開門時滿地煙頭。

4

去公司的路上,等紅燈的間隙。

我忽然想起提出分手的那個夜晚。

許南廷也曾將我拒之門外。

不過那時,是在我們的婚房。

他和一群人在裡麵廝混,把我關在門外,連密碼鎖都換了。

深冬的寒風割得人生疼。

我拍著門,手下意識護住小腹,聲音帶著哭腔。

「許南廷,你開門……我肚子不舒服……」

也是昨天溫泉裡那個妹妹,透過門鈴和我對話。

「外麵那個,廷哥說了,要和你結婚的是許家,不是他。」

「你快走吧,我廷哥叫你學會有邊界感。」

我愣了一秒。

隨即像瘋了一樣砸門。

裡麵的人也許覺得滑稽。

用手機對著門鈴監控錄了下來。

背景音裡,溫泉妹嬌滴滴地問:

「廷哥,她說她不舒服誒?」

他醉醺醺的、不耐煩的聲音清晰傳來:

「彆理她,裝可憐罷了。」

視訊裡,我像個瘋婆子又哭又鬨,最後停止砸門,拖著行李箱,一步一步消失在轉角。

這個視訊在圈子裡被小範圍傳開了。

許南廷是被人用【你他媽真不是個東西】的眼神看了一整天,才莫名其妙點開那個視訊的。

其實他覺得沒什麼。

不就是他在家玩得正開心,不想讓她進來掃興嗎?

隻不過許家長輩為此勃然大怒,說他做事太難看,不顧兩家的顏麵。

於是他找到我,帶著一種被迫低頭的屈就。

「我不知道你會……那麼晚一個人走。視訊的事,我知道了。」

他看著我,像在審視我是否因此受到了足夠的「教訓」。

「外麵傳得風言風語,說我許南廷把未婚妻逼到流落街頭……安祈,適可而止吧,跟我回去。」

他不知道,在那段視訊結束的黑暗裡,發生了什麼。

而我也不想再解釋。

我躺在病床上,疲憊地翻了個身。

「不怪你。」

後來,我們看似和好了。

隻是從那天起。

我不再關心他睡在哪裡,不再關心他回不回家。

安靜地從婚房搬走,回到了自己婚前的小家。

5

說不怪是假的。

我不是瑪利亞轉世。

放棄一個愛了很久很久的人。

像是硬生生從骨血裡剝離出另一個自己。

戒斷反應發作時,我會整夜整夜失眠,心口像被掏了個大洞,呼嘯地灌進那個冬夜裡的寒風。

更何況。

我家和許家的資本,早已盤根錯節地長在一起,強行分開的後果,誰也承受不起。

我比誰都清楚。

我們兩個小輩的恩怨,在家族利益麵前,輕如鴻毛。

或許是許家人的威壓讓他怕了。

或許是他後知後覺自己做得有些過分。

許南廷收斂了很多。

不再夜不歸宿。

不再對我視而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無論去哪裡,做什麼,都要事無巨細地向我報備。

某天,我正在談判桌上敲定一個上億專案的核心條款。

正和對方就利潤分成進行最後博弈。

會議室裡落針可聞。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即將做出的回應上。

他的資訊卻不合時宜地不斷彈出。

好像是約了當紅婚紗設計師,在追問我想要什麼款式。

見我沒回資訊,就打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

手機震動聲格外刺耳。

合作方體諒地說。

「您先處理一下吧,或許對方有急事。」

我保持著得體的微笑點頭致歉。

忍著怒氣直到走進洗手間,才接通電話低聲斥責。

「你到底要乾什麼?這種小事有什麼好沒完沒了地問?」

「煩不煩啊?」

「你就不能有點邊界感嗎?」

劈頭蓋臉的責罵後。

電話那頭陷入死寂。

我率先回過神來,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對不起,最近熬夜做專案有點累。款式……你幫我選就可以。」

電話那端,許南廷愣了很久,才乾澀回應。

「好。」

6

車停在許家公司的樓下。

我來整合資源,再回自家公司對接。

茶水間裡,我聽見同事八卦。

「看見沒?今早許總又是和那位一起來的。」

「早發現了!聽說上次許總把內褲都落她家裡了……」

「這是什麼迷惑行為,許總不是早訂婚了嗎?」

「誰不知道許總最討厭那位安小姐啊,整天說巴不得她消失纔好。」

......

得益於許南廷從不在公司公開我們的關係。

安小姐我本人才能聽到這些八卦。

我垂著眼喝咖啡,心裡一片平靜。

這小花邊新聞才哪到哪啊。

還是沒見過世麵。

沒見過深夜女外賣員上門,裡麵穿著成套的QQ內衣。

沒處理過他手機裡成堆的深夜成人資訊。

更沒在家族宴席上,被不知哪裡來的姑娘當眾敬茶叫姐姐。

許南廷在外麵從來不會拒絕,這些爛攤子最後都是我來掃尾。

這條落在彆人家裡的內褲,實在排不上號。

我按住想要出去說道幾句的衝動。

一抬頭,發現八卦正主站在了我跟前。

那個在溫泉裡怕水的小姑娘,正跟沒骨頭似的貼在許南廷身上。

許南廷看見我,皺眉讓她站好。

我多看了兩眼,這倒是在他身邊待得最久的一個。

小姑娘撅了噘嘴,把檔案遞到我跟前。

「你不是許總家裡那個?」

我接過檔案,抬眼迎上她的目光。

「你是溫泉裡穿三點式坐他身上那個。」

四周瞬間安靜。

她臉色變了變,咬唇質問。

「你就不能放過許總嗎?」

我連連擺手。

彆給我找事,妹妹。

我隻想準備好資料出國。

情急之下,我聲音提高了八度。

搬出了許南廷慣用的說辭。

「你叫他哥哥,我也叫他哥哥,什麼放過不放過。」

「安祈。」

許南廷帶著警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你瞎說什麼!」

我晃了晃手裡的檔案,轉身按下電梯。

「哥,你的私事自己解決,彆扯我。」

電梯門緩緩關閉。

映出許南廷鐵青的臉,和身旁那個女孩委屈的表情。

他們好像又在鬨什麼彆扭?

不過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低頭看了眼機票確認郵件。

二十四個小時後,我就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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