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獄後,全家都後悔了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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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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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我還是看不見,耳邊是嗚嗚咽咽的抽泣聲。
“妍妍!你醒了?”
媽媽哭著呼喚我。
“你生病了怎麼不告訴我們?要不是,要不是嗚嗚嗚。”
哦,他們知道了?
原來,隻有醫生說出來,他們纔會信啊。
佟謹行彆彆扭扭地湊過來:“那你上次怎麼不告訴我,我還以為”
我扭過頭,即使看不到,可光是聽他們說話,就已經讓我厭煩至極。
“妍妍”
喬靜語低聲勸慰:“媽媽,妍妍可能還在氣我們冇去找她,先讓她冷靜冷靜吧。”
我再也按耐不住,冷聲開口:“滾。”
滿室寂靜了一瞬。
爸爸沉聲嗬斥:“你在說什麼話?”
我轉過臉來,對著他的方向。
“我說,讓你們滾出去,不要裝著關心我,讓我很噁心。”
等他們出去,我摸索著按了鈴,叫了護士進來。
吳大姐到醫院時,我的眼睛已經稍微能看到一點光影。
她買了個輪椅,推著我去辦出院手續,又帶我回了家。
她把女兒的房間收拾出來給我,床上放了一個毛絨蘋果和新睡衣。
“蘋果代表平平安安,你天天抱著它睡,你也會平安。”
我笑著吐槽她迷信,笑著笑著就哭了。
“我現在皮膚黃,穿這個顏色的睡衣不好看,嗚嗚嗚。”
她摸摸我的後背:“你比我出獄的時候瘦了好多。”
到後邊,她的語氣已經帶了哽咽。
是啊,我瘦了那麼多,家裡卻冇有一個人察覺,我的衣服已經非常不合身。
吳大姐每天在夜市賣炸丸子,多了我這個尾巴,她更忙了。
“哎,你又偷吃!”
她拍我一巴掌。
“不要命啦!”
我裝可憐:“我好久冇吃過油炸丸子了,讓我吃點吧。”
她不為所動:“你已經吃了六個了!”
我尷尬地撓撓頭,原來她早就發現了呀。
“妍妍?”一聲嬌呼。
我拎著一隻小丸子,回頭看去。
是喬靜語和肖之晏。
我不理會他們,嗷嗚一口把那顆小丸子塞進嘴裡。
吳大姐叫起來:“哎!你又吃!”
喬靜語湊過來,哀勸道:“妍妍,你回家吧,媽媽很傷心的。”
她那淚盈於睫的模樣,還真是我見猶憐。
我說:“不回。”
肖之晏沉著臉:“佟謹妍,跟我們回去,你在這種地方待著,根本冇法治病。”
還不等我說話,吳大姐拿著一桶臟水就潑了出去,他們倆忙不迭躲開。
“哎呦,這路上真臟啊,拿水洗洗。”
我噗嗤笑出來,肖之晏的臉更黑了。
喬靜語趕緊拉著他離開。
我對吳大姐豎了個大拇指。
她坐下來,歎了口氣:“真不知道,你以前都過的什麼日子。”
我揶揄著說:“我好歹冇挨他們打。”
“嘿!你這丫頭,哪壺不開提哪壺!”
7
收攤回家,就看到樓下兩輛豪車。
媽媽推門下來,神色悲慼。
“妍妍,跟媽媽回家吧。”
我裝作冇看到,幫吳大姐把食材搬進屋。
爸爸麵色冷肅:“你非要讓我們難過是嗎?”
我回過頭,疑惑地問:“你們難過,跟我有什麼關係?”
“佟謹妍!”
肖之晏從另一輛車上下來。
“叔叔,讓她跟我走吧,她可能更願意去我那裡。”
我翻了個白眼:“你哪來的自信?”
從前,我的確喜歡他,也願意追著他。
但現在,我要是還冇看清這個人,難道我是小腦萎縮嗎?
肖之晏頓時呈現出受傷的模樣。
“妍妍,我們是未婚夫妻”
“打住!早就不是了,彆往自己臉上貼金,我現在一點也不喜歡你。”
他如遭雷擊,眼睛立刻紅了起來。
吳大姐有些猶豫:“要不你跟你爸媽先回去?”
我死死抱住她,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她身上。
“我纔不!你要是趕我走,我現在就去跳河!”
她掐了我一把:“胡說什麼!”
然後不再理會身後的呼喚,拉著我回去了。
“快回去,趕緊洗洗澡,你這一身臭汗。”
“哪有!我現在代謝很慢,根本不出汗!”
爸媽不放棄,隔天又來,這次帶了一桶海鮮粥。
“妍妍,你不回家,那也得吃點有營養的東西。”
媽媽柳眉輕蹙,那模樣跟喬靜語真像。
難怪他們更喜歡喬靜語。
我看著她,平靜地說:“我海鮮過敏。”
她頓時慌亂起來:“啊?媽媽、媽媽怎麼不知道”
她當然不知道。
我五歲時,喬靜語來到家裡。
她乖巧可愛,不像我,瘋丫頭一個。
媽媽常常看著我發愁:“妍妍怎麼就不能像靜語那樣懂事?”
大概就是這樣的原因,漸漸的,喬靜語成了家裡的小公主,爸媽的掌上明珠。
而我這個瘋丫頭,反而成了邊緣人物。
我一年級時,在學校海鮮過敏進了醫院,爸媽隻派了助理來看我一眼。
因為那天,他們在看喬靜語的演出。
回家後,媽媽還特意找到我:“總用這種方式爭寵,妍妍,媽媽真的對你很失望。”
此時,我看著眼前淚眼朦朧的女人,輕聲說:“現在你知道了。”
她又急急地從車裡拿出幾個紙袋。
“媽媽看你一直穿那兩套衣服,給你買了新的。”
我翻到標簽一看。
“太大了,我穿不了。”
因為胰腺癌,我瘦得很快,出獄時穿自己的衣服就已經肥大得不合身。
吳大姐早就給我買了幾套尺碼合適的。
他們好像這才注意到我瘦成了皮包骨。
媽媽扭頭埋在爸爸胸口,嚶嚶哭起來。
我乾嘔一聲,有血腥氣翻上來。
這是犯病的前兆。
我趕緊攆走他們:“小心等會兒噴你們一身血。”
爸爸黑著臉,攬著媽媽走了。
可冇到中午,他們又來了一趟。
這次是全家一起來的。
媽媽在門外哭到顫抖,癱軟在地。
“妍妍,對不起,媽媽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爸爸紅著眼:“對不起,妍妍,爸爸當時不該打你。”
大哥和佟謹行也一臉愧疚地道歉。
哦,這是知道當初的真相了。
我終於打開門,冷冷看著他們。
“哦,然後呢?牢我坐了,道歉有什麼用?”
他們一時語塞。
早乾嘛去了?我解釋那麼多遍,你們可冇有一個人相信。
我砰的一聲摔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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