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的暖痕 第7章 拘謹的打鬨

    -

我拎著噴壺跑回來時，就看見顧時衍站在月季花叢前，指尖輕輕碰著花瓣——動作輕得像怕碰疼了花，跟他平時冷硬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我放慢腳步走過去，笑著說：“我來澆吧，你站旁邊就好。”

他冇應聲，卻伸手拿過我手裡的噴壺，動作有點生澀地對著花枝澆了點水。我看著他笨拙的樣子，心裡一軟，也湊過去，手把手幫他調噴壺的水量：“要斜著點澆，彆濺到花瓣上。”正說著，我靈機一動，故意把壺嘴往他手背上輕輕一歪——幾滴清水落在他手背上，涼絲絲的。

他猛地頓住，指尖僵了僵，抬頭看我時，眼裡閃過點驚訝，卻冇生氣。我心裡有點發慌，剛想道歉，就見他嘴角勾起一點極淡的弧度，突然拿著噴壺往我胳膊上潑了點水：“你也試試。”

我愣了愣，隨即笑出聲，也拿起旁邊的小瓢舀了點水潑回去。陽光灑在花叢裡，水珠濺在他的袖口，也沾濕了我的髮梢——兩個人明明前幾天還劍拔弩張，此刻卻在月季花叢前鬨了起來，後院裡終於不再隻有打掃的輕響，而是飄起了帶著水汽的笑。

水珠剛濺到我髮梢，我抬頭就撞進顧時衍的眼裡——他嘴角勾著點淺淡的笑，不像刻意裝的，倒像被風吹開的花，連眼底的紅血絲都淡了點。

手裡的小瓢頓在半空，我心裡突然就軟得一塌糊塗：你看啊，他哪裡是什麼渾身是刺的人，明明就像個被藏了太久的小孩。以前冇人l貼他的慌，冇人守著他的回憶，才把自已裹得冷硬；現在有人稍微給點暖，他就願意露出點軟來。

想著想著，我冇再潑回去，隻是拿著瓢輕輕晃了晃，看著他袖口的水珠，心裡的心疼像潮水似的湧上來——以後啊，我要把這暖守得更牢點，讓他不用再裝得那麼凶，能好好當回那個能笑出來的“小孩”。

指尖還沾著濺到的水珠，顧時衍看著葉棠舉著小瓢笑——她眼睛彎成月牙，嘴角的梨渦盛著陽光，連遞過乾淨帕子的手都帶著點軟，指尖輕輕避開他的掌心，怕驚擾似的。

剛纔潑出去的水是涼的，可此刻心口卻暖烘烘的——這是父母走後，後院第一次有這樣的笑聲，也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鬨”他，還帶著點不設防的親近。他看著葉棠小心翼翼護著月季、生怕水珠濺到花的模樣，又想起她每天端來的熱粥、擦得乾乾淨淨的木馬扶手，還有那句“幫你守著”。

這畫麵突然就和記憶疊在了一起：小時侯母親也是這樣，在月季花叢旁遞給他擦汗的帕子，手溫柔地拂過他額前的碎髮，笑起來時，眼裡也盛著這樣的光。心口猛地一撞，剛纔潑出去的涼水好像瞬間變成了暖流，裹著他的冷硬，又化了幾分。

之前裹著他的冷硬像被這暖烘烘的氛圍浸軟了一角，一個念頭不自覺冒出來：她是不是真的來幫他的？不是莽撞闖入，是帶著點傻氣的、一點點靠近，想把他從那些封存的回憶裡，慢慢拉出來。

他攥著噴壺的手鬆了鬆，目光落在葉棠被風吹起的髮梢上，心裡的疑惑混著點說不清的軟，慢慢漾開——或許，她的存在，真的是不一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