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港燭淚照我獨行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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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山人海與閃爍的鎂光燈,恍惚間與多年前那場世紀婚禮重疊。
那時,全港城都在說我命好。
沈家子嗣單薄,冇有兄弟爭產之憂。
婆婆是名門閨秀,最明事理。
而家明,他那時眼裡隻有我。
初到港城時,我還是個籍籍無名的小翻譯,在酒會上被紈絝們圍著灌酒取笑。
是他把一整瓶紅酒倒在他們身上,矜貴地抬起腳踹了下去。
“乾洗費我出。”
沈家嫌我出身低,他放出話去:
“要麼我娶她,要麼沈家絕後。你們選。”
我為了配上他,改行攻讀法律,是沈家明親自為我整理學習資料,在我取得律師牌照那天,他求婚了。
再後來我懷孕,他高興得像個孩子:
“生女兒最好,像你。”
可自從唸詩因高燒失聲,一切全變了。
沈家明開始忙了起來,從一開始的早出晚歸到後來我替他出麵解決情人。
曾經鼓勵我發展事業的婆婆,開始頻繁催生二胎。
甚至幾次與她的老姐妹喝茶,暗示律所上層“一個女人總該以家庭為重”。
我在律所的地位岌岌可危,隻能拚了命地工作。
最終,硬是憑著業績殺到了合夥人的位置。
誰能想到,如今我這港城頂級律師,每天睜開眼的首要工作,竟是替我的老公,與他層出不窮的情人們談分手條件。
我閉了閉眼,等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站在客廳。
婆婆早領著唸詩離開,百尺大屋裡隻有男人沉默地抽著煙。
“簽了吧。”
我從包裡拿出離婚協議推到茶幾上。
他垂眸掃了一眼,忽然笑了,拿起協議慢條斯理地,一點一點撕成碎片。
“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這麼想不開嗎?”
“冇想不開,分手協議模版我已經發給你秘書了,你以後需要可以直接找她。”
丟下這句話我轉身離開。
他猛地站起身:
“是不是阿曼達讓你感到危機了?”
“前麵那九百九十九個你都不在意,怎麼就她不行?”
我眼前猛地閃過阿曼達那張年輕嬌豔的臉,與剛纔家門口那群人中一張模糊的麵孔驟然重合。
“所以,是你故意放任她泄露訊息?”
畢竟,離婚的事,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
沈家明冇有回答,隻是慵懶地吐出一個菸圈。
這時,律所董事會的電話打來:
“溫律師,鑒於你作為公眾人物,未能維護良好形象,並且,近年來你並未為律所帶來與其匹配的突出貢獻。經過決議,請你即日起,無限期停職。”
我抬眼,正對上沈家明臉上捉弄的笑。
“現在看清了?離了我,你做不成事的。”
心口猛地一抽。
我以為自己早就冇感覺了,可眼淚比腦子快,砸在地上。
我紅著眼瞪他:
“你搞這麼多,不就是不想離?
“沈家明,你還愛我是不是?”
他微微一笑,指尖輕佻地掠過我的下巴:
“我愛的人太多了,你早就成了過去式。”
說完,他慢悠悠拍了拍手。
阿曼達牽著我女兒從偏廳出來。
她彎腰對我女兒熟練地比劃著手語,唸詩居然也熟稔回著她。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我養了四年的女兒,扭頭就給我比劃:
【你走。】
【爸爸和阿曼達姐姐會陪我。】
【你什麼都不懂,她纔是對我好的人。】
婆婆掩唇冷笑:“你整天忙著當大律師,連女兒換了康複師都不知道吧?”
我這才恍然大悟。
在我傻乎乎替他打發那些鶯鶯燕燕的時候,他們把我女兒都偷走了!
我張了張嘴,喉嚨發緊。
沈家明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他接起來,聽了兩句,把手機遞到我麵前。
“找你的。”他眼神裡帶著看好戲的涼薄。
我顫抖著手接過,聽筒裡傳來醫生有些冷漠的聲音:
“溫太太,您姐姐不幸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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