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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折她作者_司雨情 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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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措

商寧秀還真準備這麼說的,
她心裡一裝事就沒胃口,但被穆雷這麼提前給懟了一句現在也不好直接放筷子,隻能犟著又再吃了一塊肉,
碗裡還剩好些,
都是剛才這個男人夾著給她塞過來的。

商寧秀在他這種監督的視線下咬著筷子,
“你彆這麼盯著我,
我這麼大的人了餓不著自己的,又不是五歲的小娃娃,吃飯還要被人盯著。”

“五歲的娃娃吃的都比你多。”穆雷沉聲回了一句,
高大的身軀坐到了她身邊來,那模樣大有幾分不吃完不讓罷休的意思。

“真飽了,
我吃不下了。”商寧秀說得懇切,穆雷擰眉道:“你自己看看你才吃了多大點,是不合胃口?”

商寧秀:“不是,我本來就吃不了多少,你比我高那麼一大截你不能拿我跟你的飯量比吧。”

穆雷卻是不吃她這一套,“少扯犢子,你平時也不止這麼點,
聽話好好吃飯,
吃完了想知道什麼再問,不然不告訴你了。”

商寧秀原本是不想解釋這麼多的,
但這男人的性子太擰巴了,
說一不二,
又不好糊弄,沒辦法她隻好無奈道:“我真吃不下,
從小就這樣,一想心事就容易撐肚子,
非得晚一點自己餓了才能再吃,不然硬吃還要胃疼。”

穆雷稍頓了會,看著她還算懇切不像是在說謊,這才勉強點頭:“行吧,那晚一點給你煮湯喝。”

商寧秀得了特赦令一般趕緊將碗筷放下了,然後眼巴巴看著他:“具體什麼時候呢?”

穆雷停下手中動作看她:“湯?”

商寧秀:“……馬。”

穆雷哦了一聲,興趣缺缺道:“說的是明天一早上來,阿茲默今天會把價格算出來,我們下午去挑馬。”

第二天清晨,裴朔一行人如約而至,在議事的帳子裡交流了一上午,大夏並沒有想要壓價的意思,但對數量不滿意,希望部落能再想想辦法,穆雷真就直接甩了一捆繩子在桌上,告訴他們往東十裡地有野馬,挺能跑的,套馬記得用活結。

裴朔沒什麼情緒起伏,掀起眼皮冷冷瞧了一眼。

他身上帶著武將殺伐之氣,氣勢上並不落下風,但個子到底是比穆雷矮了半頭,兩個男人對視著,裴朔心理有所考量,知道他的態度多少受了那位大鄞郡主的影響,對大夏有所敵意也正常。

所以若真想招攬草原人,這個郡主,留不得。

商寧秀站在帳外不遠處朝這邊眺望著,雖然聽不見看不見裡麵的情況,但她就是沒辦法坐在屋子裡乾等,從上回他們離開時還讓伽藍部落再考慮考慮就能看出來,這個裴朔必然不會輕易放棄遊說。

一百匹馬的交易不是小數量,草原馬烈性,大夏帶來的馴馬師藉口還得有點時間熟悉秉性才能牽走,馬道上熙熙攘攘十來匹烈馬打轉,負責馬廄的幾個異族青年看著他們磨磨唧唧的乾著急,用草原話大聲嚷嚷著:“你吹口哨直接騎上去啊,摸什麼摸,一直摸一直摸的有什麼用,摔不下來的哎喲急死了。”

商寧秀看見帳子那邊散場了,應該是交易談妥了,陸續開始有人出來,她緊繃的心思稍微鬆了一口氣,心裡期望著趕緊送走這批人免得夜長夢多。

裴朔從帳子裡一出來,就遙遙和商寧秀的目光對視上了。

然後商寧秀竟看見他就這麼朝自己走了過來。

這麼一個看起來就殺伐果決的男人帶著一張陰戾的臉朝自己走來,說不緊張是假的,但麵對敵國的人,落荒而逃太難看,即便他有可能並不知道自己是誰,商寧秀仍然是挺直了腰板,麵色恬淡高傲地看著他。

反正這是在伽藍部落裡,周圍全是異族人,她不信他敢在此等眾目睽睽之下對她做什麼。

男人在她麵前五丈外站定,身高優勢讓商寧秀不得不微微揚起下巴看他,裴朔的嘴唇很薄,唇峰卻很明顯,一看就是張薄情臉。

“昭華郡主,幸會。”

一開口的六個字,商寧秀直接擰起了眉,心想還好剛才沒跑,否則連累國家一起丟人。

商寧秀:“你認得我?”

“當然。”裴朔麵無表情,注視的眼神中卻是在醞釀著一場風暴,商寧秀能明顯感覺到這平淡神情之後的不善,她也同樣沒有給出好臉色,扯了扯唇角,諷刺道:“既然認得,就彆白費心思了,有我在這,草原不會助紂為虐。”

她說這話臉不紅心不跳,沒什麼底氣,但裝腔作勢誰不會。

裴朔也沒惱,反倒是極輕極淡地發出了一聲嗤笑,“知道我為何識得郡主嗎?”

商寧秀沒接他的話,裴朔徑自說道:“去年秋天,盤城淪陷時,你們大鄞皇帝曾暗地裡向我大夏遞出求和意願,企圖聯姻。而所定人選,正是郡主你這位鄞京第一美人。”

“沒想到,兜兜轉轉,你居然嫁來了草原。哦,不對,聽說你是被草原人救回來的,然後以、身、相、許,是嗎,我差點搞錯了,還當是聯姻呢,瞧我這腦袋。”

裴朔的語氣帶著奚落嘲諷,顯然是已經提前將她的情況給打探清楚了。這句話直接將昭華郡主的境遇給撕了個血淋淋,她咬著牙恨不能一刀將這男人給殺了。

“郡主大義啊,明白救命之恩大過天,甘願委身給此等粗魯莽漢,也要償還恩情。”

裴朔做出了一副十分佩服的表情,故意在她麵前緩緩鼓掌,“隻是你都這樣的處境了,為了吹枕邊風,付出了不少代價吧?嗬,不過是以色侍人的勾當,男人麼,也就圖個色字圖個新鮮,你真當自己能發揮多大作用?既然他們缺的是女人,投其所好便是,我大夏不缺美人,到時候你猜猜這群好色之徒還能不能……”

商寧秀攥緊了拳頭,忽然視線掠過他朝身後喜笑顏開,“你來啦。”

裴朔心裡咯噔一跳立刻收聲,那一刻明顯慌亂的表情無從掩飾,他回頭正想解釋挽回,卻見身後空空如也並無他人。

“哈哈。”商寧秀毫不掩飾地當麵嘲笑回去,“說我沒作用,那你怕個什麼?我當你多鎮定多從容,也不過是逞一時口舌之快麼,區區一個昭武校尉,不過五品小卒,也敢在本郡主麵前叫囂,走著瞧吧,有我在此一日,就決不容你討到便宜。”

說完這句,她神色輕蔑冷哼一聲,離開前還不忘翻他一個白眼。

商寧秀的背影氣勢凜然走路帶風,誓要將將門貴女的氣勢發揮到極致。

她抬頭挺胸轉過第一道彎,確認自己已經完全離開那個殺千刀的裴朔的視線之後,就再也繃不住了,開始氣得直跳腳,連著在樹下踹了好幾下。

剛才的淡定從容全沒了,裝出來的氣勢散掉之後,女兒家的醜事被敵人撞破的那種委屈憤懣還有難堪衝了滿腔,“狗東西,狗男人,算哪根蔥哪根蒜,也敢嘲笑我。”

沒多久穆雷找來了,正好看見她抬著手在那用力地踹樹,一下一下的,一看就是氣急了。

“怎麼了?”男人扳住她的肩膀轉過來,一眼瞧見那滿眼眶都是淚,她咬著嘴唇一副委屈要死的模樣,“誰欺負你了?”

商寧秀看見這張臉多少是有些遷怒的,悶著不說話,推開他就往回跑,沒跑幾步就被男人拉起來抱上了身,“跑什麼跑,說話啊,誰欺負你了?”

穆雷一手兜著她的上腰,一手箍著她的腿彎,控製的意味非常濃鬱,最開始他經常用這種抱法牽製她,後來慢慢的她被抱習慣了掙紮得少了之後,男人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抱過她了。

穆雷將她一路抱回了帳子,把人放在床尾上坐好,拉了凳子過來坐著懟在了她跟前,仗著自己力氣大,用腿將她亂動還想掙紮的一雙腿固定在了身前,“你哄的什麼脾氣,說話,怎麼回事到底?”

商寧秀眼睛通紅,她好想告狀,反正這個男人對她日夜有所企圖,隻要她肯服軟,哭哄一通撒個嬌,讓穆雷去將那個裴朔給收拾了,不是什麼難事。

但他以什麼名義替她出頭?她憑什麼讓他替自己出頭?

最疼的傷疤被人當麵撕開,以最難堪的方式,撕得血肉模糊,現在以色侍人四個字刀子一樣紮在心窩裡,她被刺激得不輕,越是看他這張臉這刀子就紮得越深。

要是她真這麼做了那吹的不是枕邊風是什麼,商寧秀已然無法改變身陷囹圄遭受侵犯的事實,若要再將往昔的驕傲踩在腳下,她自己都看不起也無法接受那樣的自己。

要為黎民百姓獻身,她無可選擇必得舍棄小我,但若是為私仇,她就做不到了。

越想越氣,她呼吸急促抿著嘴唇不出聲,穆雷擰著眉頭追問:“啞巴了,說話啊。”

麵前的女人忽然一改之前那氣憤模樣,雙手捂在眼睛上遮掩自己的情緒,她深吸幾口氣很快調整過來,假裝平靜地冷眼瞧他,“我沒事,不用你管。”

穆雷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將她扭開的臉又再強行轉了回來,“跟誰學的一天到晚睜眼說瞎話,你照照鏡子看看你這樣子叫沒事?眼睛紅得跟兔子似的,老子再問一遍,你說不說?”

他麵相凶語氣也凶,商寧秀的氣性被點炸,一邊控製不住嘩嘩掉眼淚一邊衝他大聲嚷嚷:“就不說你有本事你打死我啊,我的事跟你沒、沒關係,再問一遍再問一百遍也還是沒關係!”

她一邊哭一邊抽,穆雷的脾氣向來都大,一股邪火直衝腦門,但明明那股氣都已經到嗓子眼了,卻又被她那抽抽嗒嗒的哭聲給澆熄,幾次三番地沒能衝上來,再而衰三而竭,最後竟是徹底回落消失不見。

男人就這麼定定盯著她,他發覺自己好幾次欲言又止,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說的是什麼,沒發出來的火胸悶鬱結,逐漸演變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酸脹感,此前從沒有過。

商寧秀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委屈衝上來了忍也忍不住,不停用手臂抹眼淚,垂著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都不是好東西……”

她縮著肩膀把自己哭得耳根發紅,穆雷不是沒見過她哭,見的還不少,但此刻卻是莫名且難得的有些侷促無措。

最後,他將稍顯僵硬的一雙大掌落向她的肩背,原本還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的男人在掌心碰到她之後,嘴才終於找到了一句能說的:“彆哭了。”

沒起到什麼作用。

商寧秀抽泣著,把自己哭得呼吸困難,穆雷形容不了那種湧上來的陌生又怪異的感覺,酸的,麻的。

但具體是什麼,他說不上來。

“好了好了,彆哭了。”穆雷的手越拍越自然,回想起兄弟孩子哇哇哭的時候是怎麼哄的,有樣學樣地把人撈了起來正麵抱坐在懷裡,扶著她的後背輕拍著給她順氣。

一旦開始了第一句,後麵的話好像順水推舟地就自己出來了,他擰著眉頭,無奈軟了嗓子妥協道:“氣都喘不上了,不想說就不說吧,哭什麼。”

商寧秀在他懷裡一動,兩手撐著胸膛把自己撐出來,淚眼婆娑嘴唇直抖:“我說、說了不用你管,你非要、非要問,還凶我,什麼不想說就不說,騙子。”

“沒……行行,我的錯。”穆雷順著她妥協到底,又把人摁回懷裡拍著,商寧秀抓著他的衣領子給自己擦眼淚,鼻子也給哭堵了,隻能張著嘴巴抽抽嗒嗒呼吸,把眼淚鼻涕全擦在了他衣服上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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