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凝辰霜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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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霜幾乎是被蕭辰半擁半強迫地帶進了頂級婚紗店。

無論多麼昂貴的婚紗穿在林霜身上都像是掛在了一具失去靈魂的枯骨上，寬大的領口更襯得她鎖骨嶙峋，蒼白的臉上冇有一絲待嫁新孃的光彩，隻有一片死寂。

蕭辰從身後擁住她，下巴親昵地抵在她瘦削的頸窩，低笑著許諾：“怎麼又瘦了？等結了婚，我一定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他話音未落，一陣特殊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這層虛偽的溫馨泡沫。

林霜清晰地感覺到，擁抱著她的身軀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蕭辰臉上的溫柔笑意凝住，隨即又迅速恢複正常，彷彿隻是錯覺。他鬆開她，語氣如常：“我去接個電話。”

看著他快步走向角落的背影，林霜的心沉入冰窖。

那個鈴聲她太熟悉了。這五年裡，它如同一個無法擺脫的惡毒魔咒，總會在最不合時宜的時刻響起，在他們難得的七夕晚餐上，在她吹滅生日蠟燭的瞬間，在他們即將去領證的路上，甚至在她與蕭辰親密溫存、意亂情迷之際。

每一次，蕭辰都會毫不猶豫地拋下她，奔向電話那頭的人。

鬼使神差地，林霜拖著沉重的婚紗裙襬，悄無聲息地挪到更衣室厚重的簾幕邊。

蕭辰壓低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的聲音隱約傳來：

“怎麼又搞出這種事？跳樓了？我不是告訴過你收斂一點嗎！好了，不要怕，小叔叔會永遠保護你”

蘇沫，又一次濫用她那可怕的催眠術，將一個無辜的學生逼得跳了樓！

這種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他用金錢和權勢，為蘇沫織就了一張密不透風的保護網，一次次將她從罪惡的深淵裡打撈出來。

被蘇沫迫害的人，原來遠遠不止她一個。

不過片刻，蕭辰便折返回來。他臉上已恢複慣常的從容，但林霜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他眼底深處那一閃而過的焦灼，以及他努力想要壓製的、對另一個女人的擔憂。

“阿霜，”他語氣帶著刻意的輕鬆，走到她麵前，替她理了理並不淩亂的裙襬，“公司突然有急事，我必須去處理一下。你看中哪件直接定下就好，不用考慮價格，你喜歡就好。”

說完，他轉向一旁的店員和如同影子般的保鏢，語氣瞬間轉為不容置疑的威嚴：“照顧好夫人。她有任何閃失，你們知道後果。”

透過玻璃，她看到蕭辰連司機都不要，車子極速衝入車流。

林霜空洞的目光從玻璃上自己可悲的倒影上移開，聲音平靜得冇有一絲波瀾：

“就這件吧。”

她頓了頓，嘴角扯出一抹極淡、極苦澀的弧度：

“無所謂了。”

“反正”

“也冇機會穿了。”

蕭辰已經兩天冇有回來了。空蕩的彆墅裡，林霜獨自整理著和蕭辰有關的東西。最後，她從櫃子裡輕輕取出一件毛衣和一方昂貴的手帕。

每當她對這份感情動搖時，她都會拿出來看看。彷彿這樣就能穿越時光，觸摸到那個曾在她最無助時，給予過她一絲溫暖和庇護的少年身影。

可這一次

林霜的手指反覆摩挲著毛衣的紋理，卻隻覺得指尖一片冰涼。

那個記憶中的身影，竟前所未有地模糊起來。曾經清晰的眉眼、帶著憐惜的語調，漸漸被另一張麵孔覆蓋，那張臉，冷漠地看著她過敏窒息，理所當然地犧牲她的學業，輕描淡寫地將她診斷為“瘋子”，一次又一次，毫不猶豫地奔向另一個女人。

英雄的塑像佈滿了裂痕，正在她心底一點點崩塌、剝落。

她剛剛把東西扔進垃圾桶，門突然被人從外麵踹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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