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塵骨 第7章 《幽穀寂寥,尺素傳情》
靈溪是被窗外的鳥鳴驚醒的。天剛矇矇亮,窗欞上還沾著些夜露,折射出細碎的晨光。她睜開眼,習慣性地往身邊摸去,卻隻摸到一片冰涼的竹榻——沈清辭已經走了整整一日了。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悶的。靈溪坐起身,抓過床邊的淺粉色襦裙,手指穿進衣袖時,總覺得不如沈清辭在時幫她整理得順手。她走到銅鏡前,看著鏡中略顯憔悴的自己,左眼的金瞳黯淡了些,右眼的藍瞳也像是蒙了層薄霧。
「不準想他。」靈溪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皺了皺鼻子,轉身走向灶房。沈清辭留下的靈雞還有半隻,她學著他的樣子,往砂鍋裡添了些枸杞和當歸,小火慢燉。嫋嫋的蒸汽模糊了灶房的窗戶,也模糊了她眼底的思念。
雞湯的香氣彌漫了整個藥廬。靈溪盛出一小碗,坐在沈清辭常坐的石凳上,小口小口地喝著。湯還是那個味道,可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麼。院子裡的薄荷被晨露打濕,葉片上的水珠像一顆顆小珍珠,她想起沈清辭分揀薄荷時專注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下垂。
「沈清辭,你說極北之地的雪,是不是比靈山的還冷?」她對著空蕩的院子輕聲問,風吹過竹林,沙沙作響,像是誰在無聲地回應。靈溪放下湯碗,拿起掃帚開始打掃院子,石板路上的落葉被掃成一堆,她看著那堆落葉,突然覺得自己像片被風吹離枝頭的葉子,孤零零的。
打掃到藥廬門口時,她發現門檻上放著一片枯葉,葉麵上用靈力烙著一個小小的「安」字。靈溪的心猛地一跳,認出那是沈清辭常用的靈力印記——他的靈力帶著淡淡的藥香,清冽而溫和。
「是靈蝶帶來的嗎?」她小心翼翼地撿起枯葉,指尖撫過那個「安」字,彷彿能感受到他傳遞過來的暖意。靈溪把枯葉夾進沈清辭的醫書裡,正好夾在畫著靈蝶的那一頁。
靈溪搬出沈清辭的藥箱,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將裡麵的藥材分門彆類地整理。當歸、黃芪、白術……每拿起一種,她都能想起沈清辭教她辨認時的樣子。當看到那瓶她親手製作的幽冥草麻醉劑時,她忍不住笑了笑,把它放進藥箱最底層——沈清辭說過,非必要不得動用劇毒。
整理到一半,院門外傳來一陣喧嘩。靈溪探頭望去,隻見幾個穿著粗布短打的村民扛著一個擔架,急匆匆地跑過來,擔架上躺著一個麵色青紫的少年。「沈先生在嗎?二柱被毒蛇咬了!」
靈溪心裡一緊,快步迎上去:「沈先生不在,我是他的學徒,讓我看看。」她蹲下身,隻見少年的小腿上有兩個細小的牙印,周圍的麵板已經發黑。「是五步蛇,」靈溪想起醫書裡的記載,「快把他抬進藥廬,我去拿解毒藥。」
她跑到藥架前,翻出沈清辭珍藏的「蛇蛻散」,又取來銀針,按照書中所說,在少年傷口周圍的穴位上紮了幾針,試圖阻止毒素蔓延。村民們圍在旁邊,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靈溪卻異常鎮定,她的動作不算熟練,卻有條不紊——她知道,此刻她不能慌,這是沈清辭教她的第一課。
少年的臉色漸漸緩和,青紫之色褪去不少。靈溪鬆了口氣,將蛇蛻散用溫水化開,一點點喂進少年嘴裡。「他需要靜養,」她對旁邊的村民說,「這幾日不要碰水,我再開一副排毒的方子,你們按方抓藥。」
村民們對靈溪感激不儘,紛紛從懷裡掏出些銅板或乾糧。靈溪卻搖了搖頭:「沈先生說過,醫者仁心,救死扶傷是本分。」她頓了頓,又說,「若是你們下山,看到一個穿青衫的男子,麻煩告訴他,清瀾穀一切安好。」
村民們連連應下,抬著少年離開了。靈溪站在院門口,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竹林裡,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能為沈清辭做點什麼了。
午飯靈溪簡單煮了點麵條,加了些青菜和雞蛋。她坐在桌邊,看著碗裡的麵條,突然想起沈清辭做的陽春麵,湯清麵滑,撒上一把蔥花,香得讓人忍不住流口水。她拿起筷子,卻沒什麼胃口,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下了。
她走到藥廬,翻出沈清辭留下的筆墨紙硯,想寫封信給沈清辭。可拿起筆,她又不知道該寫些什麼。說她很想他?太羞人了。說她能獨自處理蛇毒了?又怕他覺得她在逞強。靈溪咬著筆尖,半天隻在紙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狐狸,旁邊還有一個模糊的青衫人影。
「真是沒用。」她懊惱地把紙揉成一團,扔進紙簍。陽光透過窗欞照在書桌上,她看見沈清辭的醫書旁放著一本《南華經》,是道家經典。她隨手翻開,看到裡麵夾著一張書簽,上麵是沈清辭的字跡:「心無掛礙,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
靈溪的指尖撫過那行字,突然想起他修的太上忘情道。他會不會在極北之地,也在默唸這些經文,試圖斬斷對她的牽掛?心裡像是被針紮了一下,微微發疼。
午後的陽光有些毒辣,靈溪把院子裡曬著的草藥收進藥廬,免得被曬傷。她剛把最後一束紫蘇搬進屋裡,就聽見傳訊鈴叮鈴作響。靈溪的心猛地一跳,連忙跑到院子裡,抓起掛在竹椅上的傳訊鈴。
銀鈴還在微微顫動,上麵殘留著一絲微弱的靈力波動,是雲瑤的氣息。靈溪屏住呼吸,指尖輕輕撫過銀鈴,卻再沒有任何動靜。她知道,這是雲瑤在告訴她,他們暫時平安。
「隻是暫時嗎?」靈溪小聲嘀咕,心裡的擔憂絲毫未減。她拿著傳訊鈴,走到溪邊,看著水麵上自己的倒影。倒影裡的少女眉頭緊鎖,左眼的金瞳像是蒙了層灰。她撿起一塊石子,用力扔進水裡,漣漪散去,倒影也變得模糊不清。
「沈清辭,你可不能有事。」她對著溪水輕聲說,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溪水潺潺,像是在回應她的話,又像是在嘲笑她的無助。
靈溪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著沈清辭教她的草藥圖譜。畫到「冰火草」時,她的動作頓了頓。她想起雲瑤說過,冰火草能同時產生寒熱兩種氣息,或許真的能治好沈清辭的寒疾。可極北之地那麼危險,他們能順利找到嗎?
她的思緒飄得很遠,想起青丘的長老說過,狐族的尾巴有九條,每斷一條,修為就會大損,但若能在絕境中涅盤,就能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她的第九條尾巴斷了一半,是不是也意味著,她有機會變得更強,能更好地保護自己,甚至保護沈清辭?
靈溪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試著運轉體內的妖力。五百年的修為在體內緩緩流動,帶著一絲暖意,可比起沈清辭的仙骨之力,還是太微弱了。她想起沈清辭說過,她的妖力純淨如雪,若能好好修煉,未來不可限量。
「我要變強。」靈溪握緊拳頭,左眼的金瞳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她走到藥廬,翻出沈清辭收藏的一本《青丘秘錄》,這是她偷偷從靈山帶來的,裡麵記載著狐族的修煉心法。她坐在桌前,認真地翻看,指尖劃過那些古老的文字,彷彿能感受到來自血脈的呼喚。
夕陽西下,金色的餘暉灑滿了清瀾穀。靈溪放下《青丘秘錄》,走到院子裡,看著天邊的晚霞。晚霞絢爛如織,紅的、紫的、橙的,像是誰把顏料潑在了天上。她想起沈清辭說過,人間的晚霞比靈山的雪更有生氣,當時她還不信,現在看來,他說得沒錯。
她走到灶房,準備做晚飯。開啟米缸,她發現米不多了。她想起沈清辭說過,山下的王家村有個米鋪,老闆人很好。靈溪找出一個布袋,打算下山買米。她剛走到院門口,就想起沈清辭的叮囑,不讓她隨便下山,以免遇到獵妖師。
「隻是去買個米,應該沒事吧?」靈溪猶豫了一下,還是拉開了院門。她記得沈清辭畫的地圖,王家村離清瀾穀不遠,穿過那片竹林就到了。她握緊口袋裡的銅板,深吸一口氣,走進了竹林。
竹林裡很安靜,隻有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靈溪的腳步很輕,像隻受驚的小鹿,警惕地觀察著四周。她的修為雖然隻有練氣初期,但狐族天生的敏銳讓她能感知到周圍的動靜。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她終於看到了王家村的炊煙。
靈溪買了米,還順便在村裡的雜貨鋪買了些紅糖和麵粉。她想著,等沈清辭回來,她可以做桂花糕給他吃,就像她偷偷藏在靈山的那包一樣。
回到清瀾穀時,天已經黑了。靈溪點亮油燈,開始做晚飯。她煮了一鍋白粥,又蒸了幾個紅糖饅頭。饅頭的形狀不太好看,歪歪扭扭的,但聞起來很香。她把饅頭放在竹籃裡,打算明天送給村裡的老嫗,感謝她送的紅薯。
晚飯過後,靈溪坐在院子裡的竹椅上,看著天上的星星。星星很多,很亮,像是撒在黑絲絨上的鑽石。她想起沈清辭說過,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對應著地上的一個人。她抬起頭,努力尋找著哪一顆是沈清辭,哪一顆是她自己。
「應該是那顆最亮的吧。」靈溪指著一顆耀眼的星辰,輕聲說。她相信,沈清辭一定像那顆星星一樣,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能發出屬於自己的光芒。
靈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拿起白天畫的那張紙,上麵的小狐狸和青衫人影已經被她撫平了。她看著那兩個模糊的身影,突然覺得很孤單。她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月光,月光灑在竹林裡,像是鋪上了一層白霜。
她想起沈清辭臨走前,在她額頭印下的那個吻,溫柔而堅定。他說過,等他回來,就教她煉丹。他還說過,她是他命定之人。這些話,像種子一樣在她心裡生根發芽,支撐著她度過這漫長的等待。
靈溪走到桌邊,拿起筆,終於在紙上寫下了一行字:「沈清辭,我等你回來。」字跡娟秀,帶著一絲稚氣,卻異常堅定。她把紙折成一隻紙鶴,輕輕放在窗邊,希望它能隨著月光,飛到沈清辭身邊。
靈溪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她能感覺到,體內的妖力在緩慢增長,按照《青丘秘錄》的心法運轉,每一次迴圈,都讓她的氣息更加穩固。她知道,這是她為了能跟上沈清辭的腳步,所做的努力。
窗外的月光越來越亮,透過窗欞照在地上,像一條銀色的帶子。靈溪突然感覺到,脖子上的清心玉微微發燙,裡麵的蓮花虛影似乎在緩緩轉動。她知道,這是沈清辭的仙骨在與她產生共鳴,他一定也在思念著她。
「沈清辭,晚安。」靈溪對著窗外輕聲說,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她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沈清辭的模樣,眉眼清俊,笑容溫和。在這樣的思念中,她終於漸漸進入了夢鄉。
夢中,她彷彿又回到了靈山,隻是這一次,沈清辭就站在她身邊,牽著她的手,一起看雪落無聲。他的掌心很暖,驅散了所有的寒冷。
靈溪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天剛矇矇亮,她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到院門口,開啟門一看,是王家村的村長,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
「靈溪姑娘,不好了!村裡突然爆發了瘟疫,好幾個人都上吐下瀉,高燒不退!」村長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沈先生不在,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靈溪的心猛地一沉。瘟疫是修仙界也頭疼的難題,傳染性極強,處理不好會出人命的。她雖然跟著沈清辭學了些醫術,但對付瘟疫,還是第一次。
「村長彆急,」靈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帶我去看看病人。」她回藥廬拿起藥箱,裡麵有沈清辭準備的各種藥材和銀針。她知道,這一次,她必須靠自己。
靈溪跟著村長來到王家村,隻見村裡一片愁雲慘淡。好幾戶人家的門口都掛著白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毒水和草藥混合的味道。靈溪走進一戶患病的人家,隻見炕上躺著一個中年男子,麵色潮紅,嘴唇乾裂,正在不停地咳嗽。
靈溪伸出手,搭在男子的手腕上。他的脈象洪大而數,是典型的熱毒入體之象。「他什麼時候開始發病的?」靈溪問道。
「昨天下午,」男子的妻子哭著說,「一開始隻是有點發燒,以為是中暑了,沒想到晚上就開始上吐下瀉,燒得更厲害了。」
靈溪又檢視了幾個病人,症狀都大同小異。她皺了皺眉,看來這是一種急性傳染病,通過飛沫或接觸傳播。「村長,麻煩你通知村民,把所有病人都集中到祠堂隔離,避免交叉感染。另外,讓大家用艾草和蒼術熏屋子,喝煮沸的熱水。」
靈溪一邊吩咐,一邊從藥箱裡拿出金銀花、連翹、板藍根等清熱解毒的藥材,交給村長:「讓村裡的婦人按照這個方子煎藥,給所有村民都喝上一碗,能起到預防作用。」
她知道,這隻是權宜之計。要想徹底控製瘟疫,必須找到病源。
靈溪在祠堂裡忙碌著,為病人施針、喂藥。她的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後背的衣衫也被浸濕了,但她絲毫不敢懈怠。她想起沈清辭說過,醫者麵對生命,必須全力以赴。
她發現,這些病人雖然症狀相似,但體內的毒素卻各有不同,像是被多種病毒同時感染。這絕不是普通的瘟疫,更像是人為造成的。靈溪的心裡閃過一絲不安,難道是有人故意在村裡投放病毒?
她正思索著,突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喧嘩。她走出祠堂,隻見一個穿著黃色道袍的青年站在村口,手持桃木劍,眼神銳利如鷹,正是之前來過清瀾穀的張道長。
「張道長,你怎麼來了?」靈溪有些驚訝。
張道長看了看靈溪,又看了看村裡的情況,眉頭皺得更緊了:「我接到訊息,說王家村爆發了瘟疫,特地趕來看看。沒想到你也在這裡。」他頓了頓,又說,「這不是普通的瘟疫,是有人用邪術散播的病毒,專門針對凡人。」
靈溪的心裡咯噔一下,果然和她想的一樣。「是誰這麼殘忍?」
「還能有誰,」張道長冷哼一聲,「肯定是那些修煉邪術的魔教妖人。他們為了提升修為,不擇手段,草菅人命。」
靈溪知道,魔教是修仙界的公敵,行事詭秘,手段殘忍,與龍虎山等名門正派勢不兩立。沒想到他們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王家村。
「那現在該怎麼辦?」靈溪問道。
「我已經通知了師門,很快就會有其他弟子趕來支援。」張道長說,「你先在這裡穩住局麵,我去追查魔教妖人的蹤跡。」他看了看靈溪,眼神複雜,「你雖然是狐妖,但這次能挺身而出,還算有幾分良知。」
靈溪沒有理會他話裡的嘲諷,隻是點了點頭:「你放心去吧,我會照顧好村民的。」
張道長離開後,靈溪繼續在祠堂裡為病人治療。她發現,用普通的清熱解毒藥材效果並不理想,病毒的擴散速度很快。她想起沈清辭的醫書裡提到過,「百草枯」這種毒藥能讓人全身器官衰竭,症狀與這次的瘟疫有些相似,但解藥需要用到「七星草」,這種草藥隻在懸崖峭壁上纔有生長。
靈溪咬了咬牙,決定去尋找七星草。她把治療的事情托付給村裡的幾個婦人,又寫下一張方子,讓她們按照方子煎藥。「我去去就回,你們一定要照看好病人。」
她拿起藥箱,走出王家村,朝著附近的一座懸崖走去。懸崖很高,石壁陡峭,長滿了荊棘。靈溪深吸一口氣,運轉體內的妖力,身形變得輕盈如燕。她的修為雖然隻有練氣初期,但狐族天生的敏捷讓她在懸崖上攀爬自如。
尋找七星草的過程並不順利,她的手被荊棘劃破了好幾道口子,鮮血直流。但她沒有放棄,她知道,祠堂裡還有很多病人在等著她。終於,在一處陡峭的石壁縫隙裡,她找到了幾株七星草,葉片呈鋸齒狀,頂端有七顆小小的花苞,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靈溪帶著七星草回到王家村,立刻開始煎藥。她將七星草與其他解毒藥材混合在一起,用小火慢慢熬煮。藥汁熬好後,她小心翼翼地舀出來,給每個病人喂下。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奇跡發生了。病人的體溫開始下降,嘔吐和腹瀉的症狀也減輕了不少。村民們都歡呼起來,對靈溪感激不儘。
靈溪鬆了口氣,坐在祠堂的門檻上,看著外麵的陽光,突然覺得很累。她的手還在隱隱作痛,衣服也被劃破了好幾處。但看著村民們臉上的笑容,她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她想起沈清辭說過,醫者的價值不在於修為有多高,而在於能救多少人。她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靈溪在王家村又待了一個時辰,確認病人的情況穩定後,才起身回清瀾穀。村長和村民們都來送她,還塞給她很多東西,有雞蛋、紅薯、布料等。靈溪推辭不過,隻好收下了。
走在回清瀾穀的路上,靈溪的心情輕鬆了不少。她看著手裡的七星草,突然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沒用。她也能像沈清辭一樣,用醫術幫助彆人。
回到清瀾穀,靈溪先去藥廬處理了手上的傷口。她拿出沈清辭留下的藥膏,輕輕塗在傷口上,清涼的感覺瞬間驅散了疼痛。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上沾了些灰塵,頭發也有些淩亂,但左眼的金瞳卻亮得像顆小太陽。
她走到院子裡,把村民們送的東西整理好,又去灶房煮了點粥。這一次,她胃口很好,一口氣喝了兩碗。她知道,隻有照顧好自己,才能等沈清辭回來。
靈溪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翻看沈清辭的醫書,希望能找到更多關於瘟疫和邪術的記載。她看到一本《奇毒考》,裡麵記載了各種奇特的毒藥和邪術,其中就有關於魔教使用的「腐心散」的描述,症狀與這次王家村的瘟疫一模一樣,解藥正是七星草。
靈溪的心裡閃過一絲疑惑,魔教為什麼要對王家村下手?難道隻是為了練手?還是有什麼彆的目的?她想不通,隻好把這個疑問記在心裡,等沈清辭回來再問他。
她合上《奇毒考》,走到院子裡,開始練習沈清辭教她的吐納之法。她閉上眼睛,感受著天地間的靈氣,一點點吸入體內,轉化為自己的妖力。她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正在緩慢提升,已經快要突破練氣初期,達到練氣中期了。
夕陽西下,靈溪結束了修煉。她走到溪邊,洗了把臉,看著水麵上自己的倒影。倒影裡的少女眼神堅定,已經沒有了最初的膽怯和迷茫。她知道,在等待沈清辭的這段時間裡,她已經長大了。
她回到藥廬,拿起白天寫的那張紙,上麵寫著「沈清辭,我等你回來」。她把紙折成一隻紙鶴,放進一個小盒子裡,裡麵已經有好幾隻紙鶴了,都是她這些天寫的。她相信,等沈清辭回來的時候,這個盒子會裝滿她的思念。
靈溪坐在院子裡的竹椅上,看著天上的月亮。月亮很圓,像一個銀色的盤子。她想起沈清辭說過,月圓之夜,天地間的靈氣最盛,適合修煉。她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開始運轉《青丘秘錄》的心法。
月光灑在她身上,像一層銀色的輕紗。她能感覺到,周圍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湧入體內,滋養著她的妖力。她的九條尾巴虛影在身後緩緩擺動,雖然第九條還隻有半截,但散發的妖力卻比之前強盛了不少。
靈溪結束了修煉,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她走到藥廬,拿起沈清辭的《南華經》,繼續翻看。這一次,她似乎能讀懂一些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這句話讓她心裡微微一動,難道真的要相忘於江湖嗎?她不相信。
她合上《南華經》,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月光。她知道,無論沈清辭修的是什麼道,她都不會放棄。她會等他回來,告訴他,她有多想念他,告訴他,她已經能獨當一麵了。
靈溪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這一次,她沒有夢見靈山,而是夢見了清瀾穀。沈清辭回來了,他站在院子裡,對著她微笑。她跑過去,緊緊地抱住他,再也不想鬆開。
夢中的沈清辭,掌心依舊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