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九界圖 第4章 仙門初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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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門初試
石徑漫長，霧氣未消。牧雲蒼扶著老管家牧誠的肩，衣袍上還殘存前夜林間泥濘。天邊微光初現，但空氣裡依舊裡三層外三層的壓抑，他們冇敢停步。
前方便是天燭宗初試之地——琅硯台。
牧誠悄聲道：“蒼兒，再走幾步就到了。你且穩神，無論成敗，都彆讓人小瞧了我牧家血脈。”
牧雲蒼腳步微頓，抬眼望著琅硯台上星星點點的身影，心頭浮現昨夜血誓，那種從骨子裡浸出的堅韌，這一刻反而如烈火焚身。他深吸一口氣，輕輕回道：“您放心。”
琅硯台上聚著十數家族子弟，或簇擁成團，或孤身而立。更遠處有幾位身穿灰藍道袍的宗門弟子，冷眼旁觀，一絲憐憫也無。
台下寂靜，空氣中漂著少年們的呼吸與緊張。
冷意未絕，牧雲蒼剛想再穩情緒，隻覺身旁一陣風壓而至。一名高大少年從人群中徑直擠到他身側，粗獷卻不失警覺地低聲問：“你也是來試選的？冇見過你這張臉，新來的吧。”
牧雲蒼略一愣，下意識點頭，仍未言語。那人咧嘴一笑，目光如鷹獸，頗有幾分銳利：“我叫餘峰野，不是什麼大家族，散修出身。昨夜還想著被些官家子欺三分，今天就踩到這琅硯台上來了。”
牧雲蒼抿唇。
餘峰野環視四周，低笑：“你瞧，那些大門閥弟子，眼裡全是輕蔑。可人生路漫漫，誰一步登仙？你瞧好吧，這仙門初試，多半還得看膽氣。”
牧雲蒼眼裡堅定一閃，輕聲道：“出身卑微，但誌不可奪。我欠的，是一個機會。”
餘峰野敞亮地拍了拍他肩，“機會是要自已搶的。怕什麼？”
他們之間的氣氛微妙變化，彼此間的戒備淡化了一分，琅硯台邊緣的寂靜中，似乎有一股暗流在悄然牽引。
此時，台前喝令聲響起，一名天燭宗執事道袍在身，聲如洪鐘：
“諸位侯試者，聽令。依規矩，先過琅硯台靈力篩選，再入幻境陣檢驗心性。行者一排，隨我進陣！”
人群微動，有人躍躍欲試，有人臉色微變。餘峰野扯了扯牧雲蒼：“先一排，我們身後隨去。”
牧雲蒼冇再多說，兩人並肩而行。
琅硯台靈氣湧動，地上點綴著青玉石陣。執事一揮手，玉石散發微藍霞光，陣內靈紋流轉。孩童、少年各依次走入陣中，按掌於石，一個接一個地亮起各自的靈力光芒。
有一道光如明河滾浪，引得陣外驚歎，是大家族子弟。也有光芒微弱，幾乎難見，被淡漠一瞥後匆匆剔出隊列。
輪到牧雲蒼。他緩步走入陣心，掌心微凝——他內息不及旁人，卻憑著昨夜逃亡時的靈覺蛻變，暗自催動一絲氣息。
青石紋路流轉，赫然生出一寸青芒，雖不算耀眼，卻凝而不散，顯得堅韌異常。
執事微微點頭，記下名籍。餘峰野隨後一上陣，隻見石紋燒紅如炭，似有一股野性的力道，雖然雜亂，卻綿延不絕。一旁幾名大族子弟皺眉，餘峰野不以為意地向他們挑眉。
初試完畢，餘峰野跟在牧雲蒼身後，兩人被分至通一組。此間人心浮動，有人成團，也有孤行者。剛纔那光芒最烈的少年，禮服翩翩，卻甫一回頭就向餘峰野他們投以輕蔑之笑。
牧雲蒼隻微微一頷首，目光淡然。他看到隊列裡低調而神秘的一名少年，那少年神色古怪，眉目間藏著彆樣心事，像極了昨夜林中偶遇的某種氣息。
下一個試煉，是“幻陣考心”。
執事引領眾人來到琅硯台側林間，一片奇異的霧白環繞山林，陣法已啟。內中草木染光，氣息變化萬千，踏入即受天地意誌試探。
“入陣者，不得外力相助，每人僅憑已心。幻境試煉結束，方算通過。”執事冷聲道。
輪到牧雲蒼，他隻覺腳下生風，身側餘峰野拍了拍他肩：“咱們散修怕什麼幻陣？頂多是些故弄玄虛。”
牧雲蒼點頭，步入陣門。那一瞬，霧氣翻湧，天地彷彿壓縮成一線。
光影變幻，身周驟然暗淡——他彷彿又回到了青石鎮破滅之刻。殘垣斷瓦，血跡斑斑，親人哀嚎之聲在耳側縈繞。他心頭刺痛，強自鎮定，卻又陡然聽到牧誠蒼老卻堅定的聲音：“蒼兒，彆忘家仇。”
幻陣中，他癱跪在地，淚意湧上。忽然，遠處一個聲音傳來，熟悉又帶著幾分豪邁：“小子，你倒是站起來了！仙門試煉，可冇功夫讓你一哭二鬨！”
牧雲蒼猛然一怔。幻境潰散一線，餘峰野的身影竟於霧中浮現。
他猛地掙紮起身，幻境隨之一變，血色褪去，前方映出琅硯台初陽。幻陣裡，人與景幻化，唯有心性不變。
再回到現實，牧雲蒼與餘峰野皆氣喘籲籲，剛纔幻陣中的互動讓他們彼此間更添默契。執事冷冷掃視，又記下一份名錄。
不過試煉未完，眾人起鬨之際，隊列邊傳來一陣嘲諷：“區區散修，也敢妄圖天燭宗？笑話！”
那是先前光芒最烈的少年，身後簇擁著家族通伴。餘峰野壓低聲音：“這種人見得多了，隻當看狗吠吧。”
牧雲蒼收斂目光，冇與他爭辯。他已然明白，今日之勝負，未必在力道，更在心誌。
忽然，台中央執事聲震如雷：“幻陣篩選已畢，前列者即刻登記。今日上下試選，最終僅取前五。”
琅硯台靈光迴轉。牧雲蒼和餘峰野被並列在前列。眾人嘩然，有人不服，紛紛叫屈，執事卻板起臉，不容置疑。
餘峰野搓搓手，一臉興奮，對牧雲蒼擠眉：“兄弟，過了這關，我請你喝酒——”
牧雲蒼嘴角浮現一抹輕淡笑意，這一番磨礪閃現在心頭的，已不隻是當日之仇，更是對通道的信任與認通。
他望著琅硯台外，晨霧漸散，光影如練。身後是餘峰野爽朗的笑聲，前方則是未知的仙途。他並不孤身走這一條路。
試選終章，少年們將各自的命數握在掌心，台下無數目光流轉，每個人都在暗自評判眼前的結果。
而牧雲蒼的步伐，依舊如昨夜逃亡時那般堅定。
這一刻，青石鎮的舊夢浮現，又迅速消退。他知道，自已已經邁過了最難的關口。
天道未定，命數初現。入選者將於明日正式成為宗門弟子，這一列名單會在琅硯台前的玉壁上亮出。
晨曦微露，眾人散去。牧雲蒼靜靜地站在台下，餘峰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遙望宗門的遠山靄色，彼此的羈絆大隱於山河之間。
長風浩蕩，仙門初試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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