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過儘不再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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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完電話,我對上了宋嶼的目光。他將我身前空了的茶杯續上茶,斟酌了一會,方問道:
沈先生,就是沈燼
我望著他滿院的青翠欲滴的草木,身心舒暢地點了點頭。
他聽起來很著急。宋嶼慢聲道:
如果你不想被他找到,我可以幫你。
我無所謂地擺擺手,笑道:
我不在意。他想做什麼都與我無關。
宋嶼端詳著我蒼白的臉,又將一個暖水袋塞進我的手裡,說:
我是怕他對你......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午後春陽正好,我懶洋洋地眯著眼,有一搭冇一搭地說著:
他啊,是個很壞的人。
壞到忘記的人隻有我一個,壞到我都站在他麵前了,他還要欺負我。
我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宋嶼很快發現不對勁,總是有意無意地說起讓我下山治病。
而我總是一邊嚷著頭疼,一邊用彆的話搪塞過去。
他拗不過我,也大概猜到了我心中所想,總是擔心又著急。
而一個像老媽子一樣的宋嶼就算了,沈燼出現在我院門口的那日,纔是真讓我頭疼。
那天還下著雨,他撐著傘站在我的門口,臉白得像紙。
而那雙眼睛,是沈燼,又有幾分像阿渡。
我打了個寒戰,抹殺自己這可怕的念頭。
他是沈燼,隻是沈燼。
晚晚。他一把抓住我要關門的手:
和我回去治病好不好,你的身體撐不住這麼胡鬨。
我的力氣比不上他,隻能被迫站在門口,耐心地同他解釋:
我不回去,我喜歡這裡。
那個病也不嚴重,我來這裡是為了修養身心,藥也有按時吃。
你出現在這裡,纔會讓我的病情惡化得更快。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慘不忍睹,顫抖著唇,說:
我想起來了。
雖然隻有一點,但我一定會全部想起來的。
隻要你在我身邊。他拉住我的手,語氣晦澀:
隻要你陪著我。
雨勢漸大,春風料峭,冷得我連牽扯起麵部肌肉對他笑一下都很難做到:
我已經在你身邊許多年了。我平靜道:
我不想再追下去了。
相知相愛的那一年,追逐他的那五年,當他情人的那三年。
我已經耗儘了我人生中所有的好時光。
是因為他嗎他不肯相信,扭頭看了一眼隔壁宋嶼的院門,不依不饒地追問:
晚晚,我們之間的三年,就比不上他和你的三個月嗎
他又叫出了我最討厭的兩個字,這一次,我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推,然後飛快地關上了門。
你走吧。我聽著他的拍門聲,沿著牆麵慢慢跌坐下去:
冇必要。
你最應該做的事,就是在我死之前,徹底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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