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美人 第九十六章 慶元失蹤(一)
身上的蕭應禛痛哼一聲。他繚亂的眼神漸漸褪去狂熱,恢複清明。等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身下壓著安如錦。
他愣了下。
安如錦此時麵色緋紅,氣喘籲籲。她睜著烏黑水潤的眼睛緊張看著他。蕭應禛目光下移,看見她身上衣衫已經淩亂,露出雪白的胸前,還有一抹水色肚兜。
他看得愣了下,一股燥熱從小腹湧起,很快流躥全身,燒得他恨不得立刻找一個所在發泄。可是當他對上安如錦的眼神時,那冰雪似的目光猶如一盆冷水將他的火澆透。
所有的**褪去,他一下子清醒過來。
他剛才……蕭應禛目光一沉,猛地推開安如錦起身。
安如錦急忙遮住自己的胸口。兩人四目相對又很快避開。
蕭應禛遲疑:“朕怎麼會……”
安如錦忽然麵色一緊。半晌她才佯裝驚怕:“如錦也不知道……皇上好像是在喊安郡主。”
蕭應禛眼中掠過狐疑。他正要發問。忽然外麵傳來福泰緊張的聲音:“皇上,大事不好了!”
蕭應禛愣了下立刻起身去開殿門。
冰冷的夜風吹來,安如錦不由縮了縮。她探頭看去,福泰不停擦著額頭的冷汗,壓低聲音:“皇上不好了,真的不好了。您趕緊去元寧宮吧。太後娘娘她……”
他模糊說了幾句。因為太遠安如錦聽不清楚。可是她看見蕭應禛的背一下子抽直了。他立刻道:“朕去一趟。”
福泰應了一聲趕緊去為他拿外衣。蕭應禛回頭看見龍床深處的那一雙冰雪似的眼眸,忽然身子一閃,攔住福泰道:“福伯你先出去,朕要更衣。”
“這……”福泰莫名所以。不過他還是很快遵命退下。
殿中隻剩下蕭應禛和安如錦兩人。蕭應禛走上前,看著縮在床裡的安如錦,聲音低沉:“你回去歇著吧。”
安如錦愣了下:“可是如錦還要當值。”
她的職責是白天等蕭應禛回來伺候更衣和用香,晚上偶爾守夜加看下香爐,這幾日因為前一批女官疲憊,大尚宮讓她多當值守夜幾天。
如今蕭應禛讓她回去歇著。她心中想的便是那一爐香怎麼辦。
蕭應禛惱火看了她一眼:“朕讓你回去歇著就歇著。”
安如錦見他真的惱了,連忙整衣起身。她轉身要走。蕭應禛看她這般乾淨利索的樣子不知為何心中忽然不悅。
他冷聲道:“朕讓你現在就走嗎?朕要更衣。”
安如錦呆了呆,低頭又回來為他更衣。蕭應禛看著她一副乖順的樣子,心中的不悅頓時消散不少。
他在安如錦為他更衣時,忽然道:“明日朕有事問你。”
安如錦呆了呆,不由抬頭看著他。她迷茫的眼神落入他的眼中,蕭應禛忽然很想捏一捏她細白如雪的臉頰。
這……這是怎麼了?他生生忍住自己的衝動。
安如錦莫名看著他,頭頂的蕭應禛眼神讓她很不明白。可是還沒等她發問,蕭應禛已匆匆離去。
她看著眼前的宮燈昏黃,香氣氤氳的殿中,忽然有點不明白為何這醉流年為何讓心突然跳得這麼厲害……
……
蕭應禛趕到了中宮,中宮燈火明亮,裡麵有太後憤怒斥責聲,還有宮人不斷哀求的聲音。蕭應禛大步而來。
整個殿中頓時靜了靜。太後披頭散發,一身中衣歪在鳳座上。她臉色已蒼白憔悴,似哭過了,雙眼通紅。
蕭應禛上前見禮,不過看在太後衣衫不整很快移開目光。太後卻沒有看見他的臉色。她一把抓住他,聲音惶急:“皇上!皇上,慶元不見了!不見了!”
蕭應禛愣住:“怎麼會不見了?”
底下幾個宮人立刻哭了起來。太後氣得指著他們罵道:“還不是這一群狗奴才!伺候公主竟然好好把公主都給丟了!”
她說著哭了起來。幾位女官急忙扶著她又是拍背又是順氣,紛紛安慰。
蕭應禛看著整個元寧宮中一團狼藉。他厲目一閃看見一旁年紀大一點的尚宮,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尚宮趕緊把來龍去脈都說了。原來這幾日慶元都悶悶不樂,宮人們就勸她宮中轉轉。本來以為慶元公主隻是小孩子脾氣,說是不願意嫁人出宮,過幾日就好了。隻是沒想到今日不知她去哪裡轉了一圈,回來就早早睡了。
宮女以為她是累了,也沒有多想,可是沒想到半夜女官去查夜才發現床上竟然空無一人,隻有一個鼓起來的枕頭。
這下整個元寧宮中一下子都驚動了。太後就一個公主,如今好好半夜不見了。她急的都哭了,那近身伺候公主的宮人都被打了一頓,都紛紛不知到底慶元公主去了哪兒。
這尚宮算是鎮定,把事情說得清楚明白。蕭應禛聽了沉吟一會,立刻道:“下令下去,從即刻起元宮中許進不許出!”
福泰立刻應了,匆匆下去傳旨。
蕭應禛看著哭成淚人的太後,道:“太後娘娘不要傷心。慶元應該是貪玩去了哪兒。”
太後泣道:“哀家就這麼一個親生女兒,皇上一定要幫哀家找回來。若是她不好,哀家也不活了!”
她又哭了起來。蕭應禛隻覺得腦中鈍痛。他安慰了太後一會,這才匆匆離開元寧宮。
剛出了元寧宮,福泰領著常何在前來。常何在還是冷冰冰一張臉,並沒有因為升上了慎刑司首領太監而有半點喜色。
他上前道:“啟稟皇上,宮中四門都查了,沒有慶元公主出入的記錄。”
蕭應禛皺眉。
福泰忍不住問道:“會不會是公主用宮女的名牌自己偷偷溜出宮外去?”
常何在搖頭:“很難。一到時辰宮門就要落匙。宮女是不可以夜晚出城的。”
“那假扮內侍呢?”福泰又問。
常何在目光凜了凜:“那更差不出來了。宮中內侍太多,一個個查恐怕會驚動整個後宮。”
“那也要查。”蕭應禛終於開口,帶著深深的疲倦,“暗地查。先查元寧宮,再查後宮,同時也看看公主入睡之後四個宮門出入的內侍和任何可疑的車輛。”
“是!”常何在領命匆匆離去。
福泰擔憂看了一眼倦色深深的蕭應禛:“皇上,您回去歇息吧。一會還要早朝。”
蕭應禛卻仿若未聞,隻是看著沉沉的夜色。眼前的黑暗一望無際,仿若有無數鬼怪妖魔藏著,隻等著他一個不留神就衝出來將他撕碎。
“皇上?”福泰見他出神,又忍不住出聲相喚。
蕭應禛回神,緩緩道:“福伯,朕覺得總有一天會來一場翻天覆地。”
福泰愕然。再看蕭應禛,他已經大步走入夜色中,背影堅毅。
……
慶元公主失蹤的訊息在第二天很快傳遍了整個後宮。
人人議論,不知道這位刁蠻又頑皮的公主到底是被人擄走了,還是自己貪玩深夜偷偷跑出宮外去。不然為何整個後宮都找不到她半點身影?
對於這位公主,並沒有什麼人帶有同情,甚至隱約有點幸災樂禍。沒辦法,太後還是皇後時就沒有得到整個後宮的尊重,更何況現在她隻不過空有太後頭銜罷了。
她又不是當今皇帝蕭應禛的生母。
安如錦聽到流言時正在甘露殿的執事殿中拿著一丸其貌不揚的香丸愣愣出神。
姚燕走過來,坐在她身邊,自顧自道:“安禦侍,你說這慶元公主到底去了哪兒?怎麼好好的一個活人就不見了?”
安如錦皺眉,並不介麵。
秋荷也走過來,壓低聲音道:“有人說慶元公主是被鬼怪捉走了。太後還說要找道士和尚來算算。”
“彆胡說了。”安如錦打斷她的話,“宮中很忌諱這個。”
秋荷吐了吐舌不再說。她們四位都是從沐香殿出來的人,和安如錦十分相熟。雖然安如錦品級比她們更高,她們在私下還是和從前一樣不拘束。
安如錦沉默看著手中的香盒,不知在想什麼。
姚燕看見,一把拿過香盒捏著那香丸,問道:“安禦侍你又做了什麼香丸了?整日看著它?”
她說著放在鼻尖聞了下:“好香好香!”
安如錦麵上掠過可疑紅色,立刻搶過:“彆亂動,亂了香味就不好了。”
姚燕見她麵色古怪,還要再追問。安如錦已經很快把香盒塞在懷裡,匆匆走了。
姚燕和秋荷麵麵相覷。
安如錦離開了執事殿,走到一處偏僻處這才把手中的香盒拿出來看。昨夜的一切彷彿又在眼前。她甚至能感覺到蕭應禛覆在她身上的灼熱。
她根本不關心慶元公主到底是被人擄走還是被鬼怪抓走。
她心中一直縈繞一個天大疑惑。
蕭應禛到底要和她說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