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的青梅竹馬 第46章 劍鳳 （5）
過去多久了?
看樣子睡意還沒完全消退，應該沒過多久。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飯像話嗎!?”
耳朵被刺耳的聲音震得生疼，我揉著惺忪的睡眼，撐起了身子。
眼前是包子。
……為什麼包子會在這裡?
是夢嗎？是不是因為我吃了太多包子，所以連夢裡都看到包子了。
“……包子，肉包子?”
“弟弟，你在說夢話嗎?”
一雙打破睡意的紅色眼眸映入眼簾。
直到這時，我那睡夢中一直糊塗的腦袋才開始正常運轉。
眼前的模糊身影漸漸變得清晰。
一眼望去，那張主次分明的五官映入眼簾。
多虧了這一點，我不用花時間去思考眼前這個人是誰。
“姐姐……?”
“沒錯，就是帥氣又美麗的姐姐。”
我沒把那些奇怪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
“姐姐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不能在這裡嗎?”
“當然不能，因為這裡是我的房間。”
“那也是我的房間。”
“……這是什麼話，姐姐你喝酒了嗎?”
我習慣性地脫口而出，仇熙菲便彈了我一個腦瓜崩。
我迅速側頭躲開了。
仇熙菲看到那，一邊眉毛就挑了起來。
“哎呦……躲開了?”
“不是，您一見麵就想打人嗎?”
“你妹子餓肚子，好不容易給你送吃的來，你這是什麼說話的毛病?”
“……那您讓侍從送來不就行了，乾嘛非要自己來。”
“乾嘛這麼麻煩人啊」這樣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因為要是連這個都說了，他可能就要被活活燒死了。
仇熙菲立刻舉起手想再打一下，但很快又放了下來。
是興致索然了嗎?她慢慢地把一碗餃子遞給我。
“這是我路上撿到的，彆不吃晚飯，吃了它。”
“餃子原來也能路上撿到嗎……?”
“話這麼多?想和餃子一起被燒成焦炭嗎?”
在她付諸行動之前，我趕緊拿起餃子吃了下去。
它們像是剛蒸出來的，還熱乎乎的。
“……謝謝您。”
雖然有點不情願，但不管怎麼說，她是為我著想才送來的。
仇熙菲大概覺得我的道謝很好笑，短促地笑了一聲。
“謝謝我？是餃子好吃呢，還是我對弟弟這麼溫柔說話是幾年來的第一次啊？”
我有那樣嗎?
其實就算說出更過分的話，也不奇怪。
因為現在的話，彆說血緣關係了，他連整個仇家都憎恨著呢。
“不管怎麼說，都得謝謝您吧。我道謝了您還說啥呢。”
“說話還是那麼沒禮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變成了這樣……?是因為南宮家那丫頭嗎?”
仇熙菲的話讓我把吃到一半的餃子吐了出來。
是因為嗆到了。
“咳……咳咳……”
吃個飯都能嗆到，看來你是喜歡得要死啊。”
感覺到了瞪視的目光。
這突然說的什麼不像話的話?
“冷不丁地怎麼提到南宮了，嚇死我了。”
“漂亮嗎?”
“……要瘋了。”
仇熙菲根本沒在認真聽。
她本來就是個隻聽自己想聽的話的人。
問我漂不漂亮……?
客觀來看，南宮霏兒的外貌是漂亮的。
非常非常。
放眼整個中原，要論姿色能與南宮霏兒相媲美的，恐怕得把剛纔可憐兮兮地受罰的雪兒拉過來才行。
在前世，她臉上沾著血，橫掃戰場的身影，在我記憶中是如此魅惑，以至於難以忘懷。
即便如此，在我這個被她折磨得厭煩透頂的人看來，現在這些都不過是些毫無意義的話罷了。
“雷龍那家夥倒是說她漂亮。”
“……您和那家夥認識嗎？”
“沒見過幾次，也不常說話，總覺得他背後有點貓膩。”
話是這麼說，這世上能獲得龍和鳳這種綽號的人，又能有幾個呢？在這廣闊而又狹小的世界裡，相遇也是必然的。
奇怪的是，仇熙菲說那家夥背後有貓膩。
南宮那家夥演技似乎還不錯，是仇熙菲直覺好嗎?
快吃完包子的時候，仇熙菲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東西。
我看到她拿出來的東西的真麵目，頓時說不出話來。
“……姐姐。”
“怎麼了?”
“那是什麼？”
“看還看不出來嗎?”
知道啊，就是知道了才問你，你這人啊。
仇熙菲拿出來的，不是彆的，正是鄉下客棧裡賣的白酒。
為什麼突然把酒帶到彆人的住處來?
仇熙菲看著我的表情，咯咯地笑了起來。
“弟弟也來一杯?”
“……您老實說吧，是不是已經喝過了?”
看樣子明顯不清醒啊……?
不管我說不說，仇熙菲都從懷裡熟練地拿出酒杯，然後獨自倒酒喝了起來。
“您喝完就走嗎?”
“不?我要在這兒躺著睡。”
哦……
這是我最近聽到的最奇葩的瘋話了。
“那您在這兒睡吧，我到彆處去睡。”
“真無情，姐弟倆久違地親近地睡在一起多好啊。，
“久違個屁，我們根本就沒一起睡過好嗎。”
本來也不是什麼親近的家人關係嘛。
我這話一說出口，就觀察著仇熙菲的臉色。
萬一她又要打人，我就好躲開。
但奇怪的是，仇熙菲隻是看著月亮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
‘什麼情況……?我們一起睡過嗎?’
我前世今生都沒有這樣的記憶，她那奇怪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仇熙菲好像是後知後覺地明白了我的話，嚥下一口酒後咯咯地笑了起來。
“沒錯!我們確實沒一起躺著睡過。你真是無情至極。”
“您什麼時候走啊……?”
“弟弟，你為什麼老是想趕我走?”
“因為這是我的房間啊?”
怎麼看這不都是理所當然的權利主張嗎……?
仇熙菲對我置若罔聞，隻是不停地把酒往杯子裡倒。
滴答。
仇熙菲喝得太快了，帶來的酒瓶裡的酒好像已經喝完了。
酒杯裡靜靜地滴落了幾滴。
仇熙菲不捨地收回酒杯，起身。
終於要走了嗎?
“弟弟。”
熙菲叫我。
她似乎是喝得太急，微醺了。
‘醉了?’
奇怪的事情讓我不自覺地歪了歪頭。
如果劇炎火輪功達到了五星，那武人的水平就遠遠超過了一流。
絕不是會受酒意困擾的程度。
她分明是故意讓自己醉的吧。
聽說這是喜歡喝酒的武人經常做的事，熙菲以前也喜歡喝酒嗎?
我記憶裡沒有這回事。
“嗯。”
聽到我的回答，熙菲招了招手。
好像在說，過來這邊。
這時，躲藏的月亮照亮了招手的熙菲。
受心法影響，頭發呈現出淡淡的紅色，在月光下似乎更加閃耀。
“月亮也挺美的，要不要久違地和姐姐打一架?”
“您是真的喝了三瓶過來的吧?”
瘋了嗎…?
和月亮有什麼關係，突然沒頭沒腦地要打一架?
突如其來的話語讓我手中的餃子掉了下來。
仇熙菲看到我這樣，也隻是笑著。
她沒有用內功把酒氣逼出來，臉頰有些泛紅，看起來很礙眼。
“弟弟。”
“嗯。”
“沒關係嗎?”
“什麼沒關係?”
是說捱打也沒關係嗎?
我可完全沒有捱打的愛好。
老實說，我現在心裡還很疲憊，想多睡一會兒。
再多睡一會兒，等會兒起來再…
“那個，不解開也沒關係嗎?”
“....!”
仇熙菲突然說的話，讓我放下了包子。
我用詫異的眼神看著仇熙菲。
仇熙菲的指尖指向我的丹田。
……她是怎麼知道的？
雖然我花了幾天時間才將從巨蛇身上獲得的能量儲存起來，但那些未能完全融合的能量仍然殘留在體內。
對於武人來說，無法融合而遊離的能量是劇毒。
然而，我無法承擔貿然吸收可能引發的災禍。
即使如此，走火入魔也讓我感到恐懼。
一個超越凡人的武人，竟會輕易麵臨走火入魔的危險。
‘不對，難道是我做了太多會走火入魔的事情嗎？’
不將能量排出體外，而是將其留在體內的原因是貪婪。
那種也許能吸收這股能量的貪婪。
因此，本應健康的身體也感到了疲憊。
解決方法很簡單。
將體內遊離的能量排出體外。
無論是通過修煉，還是通過對戰。
我用荒謬的表情對仇熙菲說道。
“……就因為那個，您才說要在大半夜打架嗎?”
“倒也不是非要那樣，隻是想教育一下那個沒規矩的弟弟。”
“那是什麼……”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雖然覺得不可能，但不知為何產生了疑慮。
“您剛才用那種站不住腳的理由找茬，難道也是因為這個嗎?”
白天在住處，仇熙菲瘋狂地散發著熱氣，威脅我的事情。
為了抵抗，我被迫抽取並使用了能量。
聽了我的話，仇熙菲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表情。
“弟弟，你是不是太自戀了？我怎麼會做那種麻煩事呢？”
“真的不是嗎?”
“話怎麼這麼多?是不是要把你的頭發都燒光了，你才能閉嘴啊。”
把頭發都燒光……這是什麼殘忍的話啊。
不知何時，仇熙菲的手裡多了一把木劍。
她到底是什麼時候拿來的啊。
難道她一開始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來找我的嗎？
“幾個月沒見，弟弟是不是覺得我很好欺負?個子一點沒長，膽子倒是大了不少。”
仇熙菲帶著狡黠的笑容罵著，但我卻沒有放在心上。
對仇熙菲來說是幾個月，對我來說是幾年才見的白天的見麵也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我嚥下吃了一半的餃子，起身走向仇熙菲。
仇熙菲用意外的表情看著我。
明明是她叫我來的，為什麼是這種表情呢?
“……哦，弟弟，這次不跑了?”
“反正您也沒打算揍我，就彆裝了。”
我邁步走過仇熙菲身邊。我的腳步是走向修煉場的。
我稍微轉過頭，對仇熙菲說。
“在這裡打架的話，建築都會被毀掉的。”
“一個挨一拳就倒的家夥，竟然還擔心建築。”
她說完，咯咯地笑著。
我無視這樣的仇熙菲，慢慢地走向修煉場。
平時的話，我肯定會頂嘴反抗，但不管我活得多麼操蛋。
對於為了我而死的人，我實在說不出難聽的話。
＊＊＊
你認為血脈是什麼？
我過去覺得沒有任何意義。
和眼前的父親是這樣，同時和其他姐妹們也是一樣。
隻是運氣不好，父親是同一個而已。
更何況，我們甚至不是同一個肚子裡生出來的。
這意味著生下我們的母親不同。
仇熙菲和我是這樣的關係。
在那樣的間隙裡，關係也很不好。
仇家曆史上最有天賦的劍客和。
仇家曆史上最沒出息的小家主。
這巨大的差異壓得我喘不過氣。
雖然不能把所有罪孽的原因都歸咎於此。
但至少不能說我誤入歧途的原因裡沒有這個。
自卑感原本就是那麼可怕、自私又沒出息的東西。
小時候看著仇熙菲，覺得她是個像怪物一樣的女人，會把我抓起來弄死。
她為什麼這麼想把我吃掉？
那時的我以為，是因為我輕易地得到了她沒有的小家主之位。
惡心。
這個位置有什麼了不起，她會覬覦？
她自己都不知道正往煉獄裡爬呢。
在寂靜的修煉場裡，仇熙菲和我麵對麵站著。
仇熙菲的木劍尖指向我。
雖然夜晚的修煉場很暗，但對仇家的血脈來說不是問題。
呼啦啦!
仇熙菲的身體慢慢地纏繞著紅色的內氣。
這是劇炎火輪功完全達到五星才能獲得的心得。
不隻是蘊含熱氣、噴發熱氣。
心法和內氣完全融合，形態發生變化。
這就像燃燒的火焰。
夜晚雖然黑暗，但仇家的武人自身就蘊含光芒，所以不會感到恐懼。
這是仇家先祖留下的話。
彷彿在證明這一點，吞噬仇熙菲的火焰如同燃燒般，蔓延到了木劍。
內氣是如此強大且充沛，以至於昏暗的修煉場被仇熙菲的內氣照亮。
我那笨拙的眼睛，慢慢地、清晰地捕捉著仇熙菲的身影。
她的樣子和前世沒什麼大不同。
成長結束的肉身，隨著武功水平的提高，衰老也變得緩慢。
因此，在仇熙菲的身上，我不得不麵對那淒慘的過去。
一隻手臂被壓碎，無法發揮其功能。
我看著她那逐漸失去生機的雙眼。
那時也下雨了嗎?
應該不是什麼好天氣吧。
“弟弟”
“弟弟”
仇熙菲的聲音重疊著傳來。
是因為太累了嗎?
恐怕不是。
那是因為至今仍無法忘記那一刻。
時光流逝，如果有一天我死去，能夠再次見到仇熙菲。
我有一件事想問仇熙菲。
在她垂死之際，笑著對我說的話。
我想問。
為什麼對我說了那樣的話？
為什麼為了我做到那種地步？
現在，我將永遠無法聽到答案了。
“不來了嗎?”
“一定要，幸福。”
隻是想問問。
“不，我來了。”
我向仇熙菲邁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