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的青梅竹馬 第45章 劍鳳 （4）
“我聽說你把雷龍的胳膊打斷了。”
這是父親一到家主室就說出來的話。
沒有久彆重逢的問候，也沒有詢問近況，就這麼突然說出了口。
‘……偏偏問的是這個。’
雖然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但真是始終如一。
我該怎麼回答呢，要如實說嗎?
“不，不是打斷，隻是稍微弄傷了……”
費儘心思，結果說出來的就隻有這些。
其實我覺得說的是同一個意思，但無論如何都得先說出來。
幸好父親並沒有太在意我說的。
“你為何要那樣做？”
因為重要的就是這個。
應該都已經聽說了吧，再次發問，大概是想親自聽我說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開口了。
“雷龍先向我提出比武，我接受了。然後他使出了殺招，我也就以牙還牙了。”
雖然解釋起來很簡單，但實際上就是這樣。
我也被他煩得摻雜了挑釁，但先越界的人是錯的，這有什麼。
“雷龍使出了殺招?”
“是的，我們說好不用內功的，但他卻把內力注入了木劍。我也感受到了殺氣。”
“證人呢。”
“周圍人很多啊。”
能真切感受到的，大概隻有唐家少主吧?
唐小榮也在場，但結束後他看起來呆呆的，讓我無法相信他。
我爸聽了我的回答，點了點頭。
“那樣就夠了。”
真是個無論何時看都那麼清爽的人啊。
明明是他兒子打敗了雷龍，他的反應就隻有這樣。
我幾乎沒見過我爸動搖的樣子。
無論是兒子變成魔人，還是血脈一個個死去，甚至是他自己死去的時候也是如此。
我忍著沉重的氣氛，靜靜地站著，我爸突然說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話。
“看來你有所成就啊。”
“……是”
這句話是我爸以前在飯桌上對仇妍淑說過的。
可笑的是，這次是我聽到了這句話。
莫名其妙升到三級，父親卻也沒怎麼在意。
真是淡泊到過分的程度。
“真好。”
“……謝謝您。”
我努力壓下因為一句小小的誇獎就想上揚的嘴角。
都幾歲了，竟然還因為這麼點誇獎就高興……
‘這麼一想，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話。’
我有聽過誇獎嗎?大概沒有吧。
所以才會如此輕易地沉浸在無謂的感傷之中吧。
父親簡單瞭解了前因後果，便不再提起。
難道他沒想過我可能在撒謊嗎？
他合上手中的書信，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既然和南宮家發生了摩擦，那你一定也見到當時在那裡你未婚妻了吧。”
“....”
該來的還是來了……
啊……未婚妻。
為什麼這句話讓我毛骨悚然。
我強行嚥下自己冒出的唾沫，壓下顫抖的聲音問父親。
“請問，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什麼事？”
“我是指和南宮家的婚約。我想知道這是怎麼進行的。”
怎麼想都覺得這太突然了。
這不僅是前世沒有發生過的事，而且還是南宮家?
我壓下自己的困惑，父親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是長老會決定的事情。對你來說也不是壞事。”
“...”
纔不是呢，操……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會發生和南宮霏兒訂婚這種荒唐的事情。
我正努力思考著，就聽到父親的聲音。
“雖然和彭家解除婚約是不可避免的，但我可不認為你會把這次的事情也搞砸。”
是察覺到我不喜歡這門婚事了嗎？
我能聽出父親話裡隱含著不容分說的意味。
事已至此，我無法立刻反駁。
首先，我必須保持沉默。
沙啦。
信紙展開又合攏的聲音，在家主室裡安靜地回響。
我默默地站著，等待著下文。
父親沒有讓我出去，就說明還有事沒說完。
叩叩。
那是用無名指敲擊桌子的聲音。
那是每當陷入沉思時，自然而然會有的習慣。
父親的這個舉動讓我皺起了眉頭。
和我一樣的習慣。我所繼承的模樣。
每當這種時候，我就會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終究是父親的兒子，這讓我有些頭暈。
“再過不久就是盛夏了。”
父親的話讓我回過神來。
這突然是什麼意思？
“是，是夏天了。”
我本來就覺得天氣越來越熱了。
但為什麼他突然提起這個呢？
夏天嗎…?
“再過不久，華山就要開始第華戰了。”
父親的話讓我心頭一沉。
聽到華山這個詞，我幾乎要窒息了。
因為我想起了前世被燒毀的華山。
‘…彆想起來。’
我平複著狂跳的心臟，反複深呼吸。
父親看著我的樣子問道。
“怎麼了?”
“…沒什麼。您說那是什麼意思?”
父親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將手中的信函遞給了我。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信函，然後展開。
然後，看到上麵寫著的字句，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我立刻問父親。
“……您為什麼把這個給我?”
“把她帶來。”
“我為什麼要……?”
“因為你必須這麼做。”
這算什麼荒唐話?
我沒有鬆開緊皺的眉頭，反問父親。
“您知道我剛從巴蜀回來吧?”
“我會讓你在一週左右之後出發。”
“看來我沒有拒絕的選項了……?”
剛從巴蜀回來，又要我跑那麼遠，這算什麼狗屁事。
我心想他是不是中暑了，但是修煉火功的武人哪會中暑……。
‘是心境發生了什麼變化嗎?’
仇家從不輕易讓族人外出。
仇熙菲的天賦實在太出眾，所以不得不引人注目。
但我不同。
雖說世家子弟為曆練世事而外出遊曆的並不少見。
但我表麵年齡還小，也還沒成為少家主，不明白他輕易讓我外出的意圖。
更何況，如果我真在外遊蕩，上麵的人也不會高興。
所以我以為父親也是同樣的想法，結果他卻要我去那麼遠的地方?
“家主，即便如此，您突然要我去一趟華山，這有點……”
“如果不想去，就沒必要去。”
“嗯?啊，那就不去了……”
“但是，如果你去了，我就開啟寶庫，賜予你太仙丹。”
“……當然是我這個兒子要去啊，我這就去。現在就走嗎?”
一聽到靈藥，我不由自主地就脫口而出了。
……是不是太市儈了?
父親那微微皺眉的眼神，讓我心裡有點刺痛。
但是如果是太仙丹，那就沒辦法了。
據說在少林小還丹之下，隻要吃了並好好吸收，就能獲得20年內功的靈藥。
那句話的意思是，如果真有必要，即使開啟仇家的秘庫也要給我。
多虧了奇遇，內功確實增長了很多，但那隻是和過去芝麻大的時候相比，結果並沒有多少。
結果就是，肉體是肉體，但內功的急迫性還是一樣。
“……一週後去就行了嗎?”
一週時間，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我感覺可能不夠。
“需要更多時間嗎?”
“十天後再去不行嗎？”
聽了我的話，父親點了點頭，好像是同意了。
然後又將視線移回了信件。
有什麼可讀的，這麼多。
‘十天嗎。’
幸好得到了允許。
這樣的話，能在河東待的時間就是十天剛一來就要再次遠行，雖然心痛，但如果是太仙丹，那也值得。
反倒是為了這種事連太仙丹都拿出來的父親，纔是不尋常。
他不是會說謊的人，所以應該不是假的但這事兒真的重要到要拿出太仙丹嗎？
父親用手指向了靜靜站著的我身後的門。
“事情就到這兒了。去休息吧。”
“是。”
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正想走。
這樣一來，最近幾天內還得去趟下汙門。還要兼顧修煉所以得忙活起來了。
“華山啊。”
漫天華麗綻放的梅花，在我記憶的一角停留。
那一切燃燒的景象，也留在了我的記憶裡。
即便如此，我真的可以踏上華山嗎
‘彆想了。’
這樣不好。
一旦開始這樣想，就沒完沒了了。
現在是不會再發生的事了。
一如既往，我必須獨自消化。
‘隻要完成吩咐的事就行了。’
我被吩咐的事，隻考慮那個就行了。
關上家主室的門，我思考著父親吩咐我的事情。
那是讓我把華山的小弟子帶回來。
＊＊＊
回到住處，二長老和仇熙菲已經離開了。
一來了就大鬨一場，結果再次回來時卻消失了。
當然，我能回到和平的住處真是萬幸。
我去房間換衣服，遠遠就看到劍尊拿著掃帚。
劍尊也發現了我，小心翼翼地行禮。
...雖然很久沒見了，但劍尊這個樣子總是讓我感到有負擔。
“嗚嗚……”
“……嗯?”
聽到熟悉的哭聲，我把視線轉向劍尊身後，看到雪兒跪著，舉著雙臂在罰站。
這和剛才我在仇熙菲麵前本能地罰站的樣子很像。
“她怎麼又這樣了……?”
她委屈地淚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即便如此，劍尊也絲毫不在意哭泣的雪兒，默默地工作著。
我原本想問她為什麼會這樣，但很快就想起來了。
啊，她是偷偷跟著去巴蜀的。
大概是因為一個月一聲不吭地失蹤了，一回來就被抓住了，正在挨訓。
“少爺……”
哎呀，我原本想悄悄走過去，卻和雪兒對上眼了。
雪兒用求助的眼神看著我，但這事兒我也沒辦法。
‘……離家出走有點過分了。’
本來就沒辦法救她，更何況訓斥她的人是劍尊……?
這事兒要救她有點難辦。
“……那個，到了晚上會冷，你們適可而止，進去吧。”
這是我對劍尊說的話。總覺得應該說點什麼。
於是劍尊也帶著和藹的笑容回答道：
“是，謝謝少爺關心。”
“……啊，沒什麼。”
現在是夏天，冷個屁啊。
雪兒對我這不成理由的藉口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少爺……!”
“哎呀!誰讓你在受罰的時候還敢大聲喧嘩!”
在劍尊的嗬斥下，雪兒像小狗一樣委屈地嗚咽著。
對不起。
但這件事我也沒辦法。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努力承受吧……
最終我裝作不知道，回到了房間。
雪兒在外麵委屈地又叫了我一聲，但我還是努力裝作沒聽見，捂住了耳朵。
首先身體很累，想躺下。
從大白天開始，訂婚啊、華山啊、仇熙菲啊，這些事兒太耗費精力了。
再過一會兒天就黑了，所以早點睡也沒關係。
我把疲憊的頭靠在地上，剛想休息一會兒，就感覺到外麵有人影。
“少爺，我是侍從紅華。”
“什麼事?”
“我是來問您晚餐想怎麼安排的。”
“……啊，沒什麼胃口，不吃了。”
侍從聽了我的話，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我本來想吃點餃子什麼的，但真的沒什麼胃口。
現在隻想睡覺。
等下起來，半夜要不要吃點什麼呢，在月光下修煉也不錯。
就這樣送走了侍從，躺下後不到半個時辰，就立刻後悔了。
因為我睡得正香的時候，有人猛地推開我的房門，大聲喊叫。
“弟弟!你不吃晚飯了嗎!?”
是手裡拿著包子的仇熙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