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 第303章 驗藥公堂?真相浮出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303章 驗藥公堂?真相浮出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宣政殿的蟠龍柱宛如沉睡的巨龍,在晨光的輕撫下泛著冷冽的光澤,那光芒好似一層冰冷的霜,透著莊嚴與肅穆。蘇晚捧著青瓷盒,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她的靴底與金磚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宛如玉珠墜地,驚得階下的雀兒撲棱棱地亂飛,打破了這原本寂靜的氛圍。

“蘇晚,呈證。”

皇帝端坐在龍椅之上,那聲音彷彿是從千年寒潭中浸過的美玉,冰冷而威嚴,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

她微微垂眸,輕聲應了聲

“遵旨”,然而指尖卻在袖中不自覺地掐緊了帕子,帕子被揉得皺巴巴的,泄露了她內心深處的緊張。

三天前,當顧昭告知她要禦前聽審時,她還沉浸在醫館後堂翻查舊賬冊的忙碌中。那墨跡未乾的

“黴變藥材”

四個字,如同一把尖銳的針,直直地刺得她眼睛生疼。原來,王德昌早在三個月前就開始暗中往她的藥鋪裡偷塞黴黃芪,並且精心偽造賬冊,企圖將這罪名牢牢地嫁禍給她。

此刻,青瓷盒裡的兩包黃芪隔著油紙靜靜地躺著。一包是她冒著風險,偷偷從仁和堂運貨的馬車上擷取而來;另一包則是醫館庫房裡留存的正品。潮濕的雨氣順著紙縫絲絲滲入,與殿內彌漫的沉水香交織在一起,直往她的鼻腔裡鑽,那味道混合得有些怪異,讓她微微皺了皺鼻子。

“啟稟陛下,臣要驗的是藥材真偽。”

蘇晚將青瓷盒輕輕放置在案上,動作輕柔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抬眼的瞬間,她的目光正好撞上週世忠那陰鷙的眼神。

太醫院首座今日身著玄色雲紋官服,顯得格外莊重,然而他的手指節卻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彷彿要將手中的朝笏生生掐斷,那模樣好似一隻被激怒的野獸,在暗暗蓄力。

她的思緒忽然飄回到半月前在太醫院的偏廳,周世忠端著茶盞,嘴角掛著一抹輕蔑的笑,慢悠悠地說著

“野路子醫館也配進太醫院”,說話間,茶沫子濺到了她月白的裙角上。回去後,她洗了三遍,那黃漬卻依舊頑固地留存著

——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對方早有預謀的惡意。

“呈水。”

她轉身,對著一旁的小太監說道,聲音裡不自覺地帶出了急診科搶救時特有的乾脆利落,如同利箭離弦,簡潔而有力。

很快,銅盆被穩穩地擱在丹墀前,盆中的清水在光線的折射下晃著細碎的光芒,宛如無數顆璀璨的星辰在水中跳躍。

蘇晚緩緩拆開第一包黃芪,深褐色的藥條如靈動的小魚般落入水中,“咚”

的一聲,穩穩地沉到盆底,隨後慢慢舒展成筆挺的長條。此時,水色依舊清透,宛如一麵平靜的鏡子,沒有絲毫雜質。

“此為正品。”

她提高了聲音,那聲音如同洪鐘般在殿內響起,同時她的目光掃過殿下那些交頭接耳的朝臣,眼神中透著自信與篤定,“黃芪質地緻密,遇水必沉,且無異味。”

當第二包藥材剛被拆開,一股濃烈的黴餿味瞬間在殿內彌漫開來,彷彿是從陰暗角落裡散發出來的腐臭。周世忠猛地咳嗽起來,那咳嗽聲尖銳而急促,彷彿要將肺都咳出來;王德昌的臉則

“刷”

地一下變得煞白,如同白紙一般,他今早特意換上的新熏的瀋水香,此刻竟絲毫掩不住這令人作嘔的腐氣。

蘇晚皺了皺眉,伸手捏起一根泛著灰色的藥條,指尖觸碰到那綿軟的黴斑,就像觸碰到一塊爛棉花,給人一種惡心而又黏膩的觸感。藥條落入水中時,水麵

“咕嘟”

一聲,冒起一串氣泡,彷彿水底有什麼東西在掙紮。整包藥材竟有小半浮在水上,水色也很快變得渾成暗黃,如同被汙濁的泥水侵染。

“黴變藥材因內部空洞,遇水漂浮。”

蘇晚指著水盆,聲音嚴肅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一般敲打著眾人的心,“更要緊的是,這黴斑裡有青黴毒素,服下輕則腹瀉,重則……”

她微微頓了頓,腦海中浮現出上個月醫館裡那個口吐黑血的老婦人,那痛苦的模樣讓她心中一陣刺痛,“重則臟腑潰爛。”

殿內瞬間炸開一片抽氣聲,朝臣們紛紛露出震驚與恐懼的神情,彷彿聽到了什麼可怕的詛咒。

皇帝往前傾了傾身子,那目光如同鋒利的刀刃,直直地射向王德昌,威嚴地問道:“王德昌,你有何話說?”

“陛下明鑒!”

仁和堂東家

“撲通”

一聲,重重地跪到丹墀下,額頭不停地磕著金磚,發出

“砰砰”

的聲響,彷彿要將自己的委屈都通過這磕頭聲傳達出去,“這定是蘇晚栽贓!小人往醫館送藥時,藥材都是乾燥的,許是運輸途中……”

“運輸途中?”

蘇晚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從袖中抽出一疊紙,那紙張發出

“簌簌”

的聲響,“這是三個月來每批藥材的驗收記錄,上麵都有我親自簽字畫押。”

她抖開紙頁,墨跡在晨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光亮,如同夜空中閃爍的星辰,“每批藥材入庫時,我都用火摺子試過

——

乾燥藥材遇火即燃,黴藥材潮濕,點火冒黑煙。”

她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盯著王德昌,“你說運輸途中受潮,可我驗收時,每批藥材都燒得劈啪響。”

王德昌的額頭滲出豆大的冷汗,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沾濕了額前的碎發,他的嘴唇微微顫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亂。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辯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突然,他瞥見階下立著的虎子,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彷彿見了鬼一般。

“虎子,你來說。”

蘇晚朝著學徒招了招手,眼神中帶著鼓勵與信任。

少年攥著一個布包,緊張地走上前,指節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白,那布包在他微微顫抖的手中輕輕晃動。三個月前的那個雨夜,他記得清清楚楚:他替蘇晚去庫房盤存,微弱的燭火映照著黃芪堆裡幾縷灰毛,湊近一聞,那股濃烈的黴味撲麵而來,嚇得他手中的燭台都

“哐當”

一聲掉落在地。

此刻,他緩緩掀開布包,露出半塊發黑的藥渣,那藥渣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這是我從第七車藥材裡翻出來的,當時蘇大夫讓我把每車藥材都拆包檢查,結果十車有三車摻了黴藥。”

他又掏出一本賬冊,封皮上

“活死人醫館”

的紅印已經被蹭得模糊不清,彷彿在訴說著這段時間它所經曆的波折,“後來我發現醫館賬冊被人動過,這頁‘黴變藥材’的字跡,比前麵的淺了三個墨色

——

分明是有人偷了賬冊,補寫的栽贓!”

“放肆!”

周世忠猛地一拍朝笏,那聲音如同炸雷般在殿內響起,“小小學徒懂什麼墨色深淺?”

“回太醫院首座的話。”

虎子突然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如同夜空中閃耀的星辰,“蘇大夫教過我們,墨汁放久了會沉澱,新寫的字顏色濃,舊字淡。這頁紙邊有茶漬,我記得是上個月初三夜裡,蘇大夫看賬冊時打翻了茶盞

——

可這行‘黴變藥材’的字,卻蓋在茶漬上麵。”

他翻開賬冊,指腹輕輕抹過那片暗黃的茶漬,那茶漬彷彿也在見證著這場陰謀,“您瞧,墨跡把茶漬都暈開了,分明是茶漬乾了之後才寫的。”

殿內霎時安靜得能聽見龍涎香燃儘時發出的細微

“劈啪”

聲,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

顧昭從班列中穩步走出,手中托著一個檀木匣,那檀木匣散發著淡淡的木香。他掀開匣蓋,二十幾本賬冊整整齊齊地碼放在裡麵,最上麵那本封皮上

“仁和堂”

三個金字已經被蹭掉了半塊,顯得有些斑駁。“陛下,臣還有一物。”

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這些是臣在城南廢棄倉庫尋到的,記著仁和堂近三年往太醫院、各官署送黴藥的賬目,每筆都有周首座的暗印。”

他又抽出一封密信,那密信的紙張微微泛黃,彷彿在訴說著它所承載的秘密,“還有這封,周首座寫給禦史台劉大人的,說‘借蘇晚之事,可除野醫亂政之患’。”

劉大人聽後,“咚”

的一聲,癱坐在地,官帽也

“咕嚕咕嚕”

地滾到階下,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同死灰。他今早還盤算著等蘇晚下獄,要在參劾摺子上多寫兩句

“醫術粗鄙,禍國殃民”,此刻看著顧昭手裡的密信,後槽牙止不住地打戰,聲音顫抖地說道:“臣...

臣是被矇蔽的!”

“矇蔽?”

皇帝的聲音像淬了冰一般寒冷,彷彿能將空氣都凍結,“朕讓禦史台查醫館,你倒和太醫院串通栽贓?”

他憤怒地抓起茶盞,狠狠地砸在階前,青瓷碎片四處飛濺,濺到了劉大人的腳邊,那清脆的破碎聲彷彿是對他們罪行的宣判,“傳朕旨意:查封仁和堂,太醫院周世忠、禦史台劉大人即刻下獄!著大理寺徹查京城醫界亂象!”

“謝陛下聖明!”

蘇晚跪在丹墀前,額頭觸碰到微涼的金磚,心中五味雜陳。她聽見身後王德昌的哭嚎聲,那聲音中充滿了絕望與恐懼;也聽見周世忠被拖走時官服撕裂的聲響,那聲音彷彿是他們陰謀破碎的象征。然而,此刻這些聲音在她耳中卻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模糊而遙遠。

三個月前,她蹲在醫館後巷,看著老婦人吐黑血時那種深深的無力感,此刻還沉甸甸地悶在胸口。但此刻,卻突然鬆快了些

——

至少,那些被黴藥傷害的百姓,能夠討回一個公道了。

“蘇晚。”

皇帝的聲音忽然溫和了些,彷彿冬日裡的一縷暖陽,“你救過顧昭,救過百姓,朕信你。往後醫館的事,你儘管做。”

“臣遵旨。”

她抬起頭,看見顧昭站在廊下,他的目光像春夜的月光,溫柔而靜謐,輕輕地覆在她的肩頭,給她一種安心的力量。

出了宣政殿,暮春的風如同調皮的孩子,卷著楊絮撲麵而來。楊絮如同雪花般在空中飛舞,輕輕地落在蘇晚的肩頭。

蘇晚站在午門台階上,靜靜地望著朱紅宮牆在暮色裡泛著血光,那宮牆彷彿是曆史的見證者,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顧昭的玄色披風輕輕裹過來,帶著他身上慣有的沉水香,那香氣淡雅而醇厚,讓人心神一寧。“累麼?”

他輕聲問道,聲音裡充滿了關切。

“不累。”

她望著遠處的街景,東市的燈火已經亮了起來,如同點點繁星灑落人間。有賣糖畫的小販敲著銅鑼,那清脆的鑼聲在空氣中回蕩,彷彿在訴說著生活的煙火氣。“隻是突然想起,今早虎子說在仁和堂庫房看見好多黴藥材,都打著‘晉州貢藥’的標簽。”

她轉頭看向顧昭,眼中有暗潮在翻湧,“晉州大旱三年,哪來的藥材?那些標簽......”

顧昭的手在她後背輕輕一按,他明白她想問什麼

——

晉州的災情,賑災糧的貪汙,還有那些打著

“貢藥”

旗號運進京城的黴藥材,這一切是否和朝堂裡更深的泥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先回家。”

他溫柔地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角,那動作輕柔而細膩,“你昨日又熬到子時,小川還在醫館等你熬藥粥。”

蘇晚輕輕應了一聲,跟著他往宮門外走去。楊絮依舊紛紛揚揚地飄落,落在她的肩頭,像雪一般潔白。她望著前麵顧昭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今早拆賬冊時,最後一頁那潦草的字跡

——

那是王德昌的賬房被威脅著寫栽贓記錄時的慌亂。

可她更在意的,是那些黴藥材的來源。晉州的旱地裡長不出黃芪,那麼,這些藥材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呢?

暮色漸濃,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緩緩地將大地籠罩。宮門外的燈籠次第亮起,那昏黃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曳,彷彿在為他們指引著方向。

蘇晚回頭望了眼巍峨的宮門,那宮門在夜色中顯得更加莊嚴肅穆,彷彿隱藏著無數的秘密。她喉間滾出一句幾乎聽不見的呢喃:“這一仗贏了,但更大的麻煩。”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