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52章 龍紋疑雲?朝堂再動
顧昭的玄鐵劍入鞘時,帶起一陣凜冽的風,如同淩厲的刀刃,颳得蘇晚鬢角的碎發肆意亂飛。她緊緊攥著染血的賬冊殘頁,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彷彿要將這殘頁嵌入掌心。方纔鬼麵撞破窗欞時,那枚刻著五爪金龍的玉牌擦著她的手背墜地,一瞬間,涼意透過粗布藥囊,絲絲滲進骨縫,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去皇宮。”
顧昭迅速解下外袍,輕柔地裹住她,掌心穩穩地按在她的後頸,那體溫透過層層布料,源源不斷地傳來,如同春日暖陽,驅散了她內心的寒意。“我先見陛下,你去禦藥房。”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如同洪鐘般在她耳邊回響。
蘇晚緩緩抬頭,目光觸及他泛紅的眼尾,那是連夜兼程趕路留下的疲憊痕跡。逃荒的日子裡,他總驕傲地說暗衛的腳力比馬還要快,可這三百裡崎嶇山路,他背著她翻山越嶺,衣袍裡還小心翼翼地塞著用體溫焐著的賬冊。“顧昭...”
她欲言又止,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他腰間那道舊傷,那是三個月前為了替她擋刺客留下的,此刻因為劇烈動作,正緩緩滲出血跡,洇濕了衣衫,如同一朵綻放的紅梅。
“我沒事。”
他輕輕低頭,眼神溫柔而專注,替她係緊外袍的係帶,動作細致而認真。“你去查藥材記錄,紅蠍說過‘控心散’的配方在賬冊裡,這是四皇子勾連邊軍的鐵證。”
禦書房的蟠龍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宛如神秘的巨獸潛伏在朦朧的幻境裡。那蟠龍柱上的雕刻栩栩如生,龍鱗在晨霧的映襯下閃爍著微光,彷彿隨時都會騰空而起。
顧昭邁著大步,堅定地跨進門檻。此時,皇帝李晟正靜靜地翻著一本《鹽鐵論》,案頭的龍涎香燒得正旺,嫋嫋青煙升騰而起,散發出淡雅而悠長的香氣,彌漫在整個書房。“臣顧昭,見過陛下。”
他單膝跪地,身姿挺拔如鬆,將染血的玉牌和賬冊殘頁恭敬地呈在金漆托盤上。
李晟的目光如鷹隼般敏銳,掃過玉牌背麵那個醒目的
“四”
字,指節突然重重地叩了叩案幾,發出清脆而突兀的聲響。“朕記得...”
他的聲音彷彿浸在寒潭之中,透著徹骨的寒意。“這是先皇後賜給老四的滿月禮。”
顧昭的喉結微微動了動,心中思緒翻湧。三個月前他查辦魏將軍通敵案時,暗衛截獲的密信裡曾隱隱提過
“龍紋玉牌”,當時隻以為是藩王餘黨的暗號,此刻才驚覺,這竟是四皇子的私印。“陛下,這玉牌是鬼麵殺手遺落的。”
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如同重錘敲擊在人心上。“那殺手是魏將軍舊部,本該戰死在邊關。”
李晟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劍,他忽然伸手抓起玉牌,指腹緩緩摩挲著龍紋,彷彿想要從這冰冷的玉石中探尋出隱藏的秘密。“當年魏將軍替朕擋過三箭,他的舊部...
該是朕的人。”
他話音未落,殿外傳來小太監那尖細的通報聲:“蘇姑娘到禦藥房了,吳大人請您過目新查的賬冊。”
禦藥房內,樟木香與藥材的苦香交織在一起,如同一曲獨特的樂章,撲麵而來。蘇晚輕輕掀開藍布簾,隻見吳侍郎正捏著一張藥方,雙手微微發抖,案上堆積著二十餘本賬冊,每一本的封皮都印著
“內廷供奉”
的朱紅大印,在燭光下顯得格外莊重。“蘇姑娘你看!”
他神色慌張,將一本賬冊急切地推到她麵前。“這是三年前給北疆軍送藥材的記錄,每月都有‘控心散’的配量。”
蘇晚的指尖輕輕劃過泛黃的紙頁,那紙張因為歲月的沉澱而略顯粗糙。“控心散”,她在古老的醫書裡見過,這是一種禁藥,主藥是曼陀羅和烏頭,長期服用會讓人產生幻覺,嚴重時甚至會心智混亂,喪失自我。
她快速翻到最後一頁,供貨方赫然寫著
“鴻運號”——
正是鬼麵殺手試圖搶走的賬冊裡提到的
“已焚毀”
的商號。
“這些北疆將領...”
她突然頓住,腦海中迅速閃過顧昭說過的話,三年前,北疆有五位將軍突然倒向晉州藩王。“他們現在都跟著藩王?”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與擔憂,彷彿在黑暗中摸索著真相的輪廓。
吳侍郎的汗水順著下巴不斷滴落,砸在賬冊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蘇姑娘,這哪是貪腐?分明是給邊軍下慢性毒,等他們心智混亂,藩王振臂一呼...
這是要謀逆啊!”
他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彷彿看到了一場即將爆發的驚天陰謀。
禦書房裡,龍涎香的香氣突然斷了,彷彿是命運的轉折。李晟麵色陰沉,猛地將玉牌砸在案上,玉牌與案幾碰撞,發出清脆而響亮的聲音,震得茶盞都跳了跳。“傳老四。”
他冷冷地對孫公公說道,“就說朕想和他喝杯新貢的雨前龍井。”
四皇子李敬之邁著輕快的步伐跨進殿門,金絲繡的蟒紋朝服在晨光中閃爍著華貴的光芒,卻還沾著清晨的露珠,宛如點點碎鑽。他臉上帶著恭敬的笑容,優雅地作揖:“兒臣給父皇請安,聽說您召兒臣來品茶?”
李晟的目光如炬,直直地指向案上的玉牌:“這東西,你可認得?”
李敬之的瞳孔驟然收縮,如同受驚的兔子,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他向前兩步,指尖剛要碰到玉牌,卻又像被燙到似的迅速縮回。“兒臣...
兒臣從未見過。”
他的聲音微微發顫,試圖掩飾內心的不安。
“從未見過?”
李晟的聲音陡然冷下來,彷彿寒冬的狂風,帶著刺骨的寒意。“那鬼麵殺手為何帶著它?魏將軍的舊部為何替你賣命?”
他的質問如同一把把利劍,刺向李敬之的心臟。
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彷彿是命運的鼓點。影十一猛地掀簾而入,身後跟著一個形容枯槁的灰衣人
——
是
“幽冥門”
的線人阿三,兩個月前在晉州城被蘇晚救過命。“陛下!”
阿三
“撲通”
一聲跪地,聲音帶著一絲緊張與激動。“鬼麵殺手每月十五都去四皇子府取密令,小的親眼見他拿過這本!”
他從懷裡掏出半本賬本,封皮上的龍紋與玉牌如出一轍,彷彿是揭開陰謀的關鍵鑰匙。
李敬之的膝蓋一軟,“噗通”
一聲跪在了青磚地上,臉上涕淚橫流,顯得狼狽不堪。“父皇明鑒!”
他大聲哭喊著,聲音裡充滿了委屈與惶恐。“定是有人栽贓兒臣!李敬之...
李敬之對您一片忠心啊!”
“忠心?”
李晟冷笑一聲,那笑聲如同冰刀,劃破了殿內緊張的氣氛。“李敬之私扣賑災糧時,你府裡的管事是他表親;魏將軍舊部假死時,你府裡的暗衛替他們改了軍籍。若非你泄露訊息,李敬之怎敢把‘鴻運號’的賬冊藏在晉州?”
他憤怒地拂袖起身,眼神中滿是威嚴與決絕。“孫公公,帶羽林衛查封四皇子府,所有賬目、奴仆一概不許動。”
暮色如墨,漸漸漫上朱雀大街。蘇晚靜靜地站在宮牆下,顧昭的玄鐵劍掛在她腰間,劍身還帶著他身上的溫度,彷彿他就在身邊。
她抬頭望著遠處陰雲密佈的天際,那陰雲如同巨大的黑色帷幕,壓抑而沉重,彷彿預示著一場風暴的來臨。耳邊回響起阿三的供詞
——
四皇子府的密室裡,還藏著半本
“鴻運號”
的賬冊。
“這一場風暴...”
她喃喃自語,指尖輕輕碰到腰間的劍穗,那劍穗隨著微風輕輕擺動,彷彿在訴說著即將到來的風雲變幻。“才剛剛開始。”
宮門外的燈籠次第亮起,溫暖的光芒在暮色中閃爍,如同點點繁星。影十一的身影如鬼魅般從街角閃過,懷裡抱著個用油紙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
——
正是鬼麵殺手遺落的玉牌和那半本染血的賬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