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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208章 隱毒再現,醫者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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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三刻,濃稠的夜色如墨般潑灑,冰冷的秋風好似銳利的刀刃,順著院門縫呼嘯鑽來,徑直往蘇晚頸後侵襲,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急忙披上外衣,推門而出,清冷的月光瞬間傾灑在她身上,也正好落在那姑孃的發間。一縷草屑黏在姑娘枯黃且淩亂的發絲上,顯得格外刺眼,她腕間的紅繩斷成兩截,還沾著半塊泥印,彷彿在訴說著一路的狼狽與倉皇。

“姑娘,慢慢說。”蘇晚輕聲安撫,伸出手做出虛扶的姿勢,卻並未貿然觸碰她。多年在急診科練就的敏銳直覺告訴她,這孩子此刻渾身緊繃得如同即將斷裂的弓弦,稍一用力觸碰,隻怕會驚得她更加失控。

姑娘被她的聲音嚇得渾身一顫,指甲下意識地深深掐進身旁的爬藤裡,細碎的葉片簌簌落下,彷彿也在為她的驚恐而顫抖。“他們...在湯裡放東西...我阿孃喝了總說看見阿爹...我偷了藥渣...他們要燒我...”她的話音如同破碎的瓷片,斷成零碎的片段,忽然間,她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蘇晚的衣袖,眼中滿是絕望與哀求,“大夫,求你...救救阿孃...”

蘇晚微微垂眸,清楚地看見她指縫間緊緊塞著一團發黑的藥渣。

“小川,去點盞防風燈。”蘇晚的聲音沉穩得如同壓艙石,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感。她餘光瞥見弟弟正揉著惺忪的睡眼,從裡屋探出頭來,隨後又迅速縮回去摸索火摺子。

蘇晚轉身,動作輕柔卻又果斷地搭上姑孃的手腕。指尖剛一觸及,便能感受到那脈象浮大而數,跳動得如同急促的擂鼓。她心中一凜,再抬眼看向姑娘,隻見她的瞳孔在月光下極度散大,隻剩兩團混沌的灰,宛如深不見底的黑洞。

蘇晚後頸的寒毛瞬間豎了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三個月前梁尚書來醫館時,呈現出的正是這樣的瞳孔狀態。那時,那位老臣被幻視折磨得痛苦不堪,甚至要以頭撞柱,嘴裡唸叨著看見三十年前戰死的親兵站在床頭。後來,從他日常服用的補藥中檢出了夢魂花。

“周文。”蘇晚提高音量,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把案頭的顯色劑拿來。”

西廂房的窗欞“吱呀”一聲被推開,身著青衫的年輕男子抱著木匣匆忙跑了出來,連發帶都歪向了一邊。“蘇大夫,我聽見動靜就醒了。”他一邊說著,手指一邊麻利地開啟匣子,匣子裡的玻璃管相互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您要驗什麼?”

“藥渣。”蘇晚將姑娘緊緊攥著的紙團輕輕攤放在案上,眼神堅定而專注。“用第三管試劑。”

周文的指尖在玻璃管上微微一頓。這顯色劑是蘇晚親手教他配製的,專門用於檢測夢魂花裡的致幻堿。他小心翼翼地倒出小半管試劑,緩緩滴在藥渣上。刹那間,褐色的藥末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間泛起詭異的幽藍光芒,彷彿在黑暗中張開了一隻神秘的眼睛。

“有、有殘留!”周文的聲音因為激動和緊張而微微發顫。“但量很少...可能熬煮時分解了大部分?”

姑娘像是被這一幕刺激到,突然伸出手,死死抓住蘇晚的手,指甲幾乎要掐進蘇晚的肉裡。“這藥是濟世堂的王大夫開的...阿孃說他總笑...笑起來像...像...”她的身體猛地打了個寒顫,彷彿回憶起了什麼可怕的場景。“像廟裡的泥菩薩,沒活人氣。”

濟世堂?蘇晚在記憶的長河中迅速翻找。三個月前,他們查封的毒源是城南的“回春堂”,幕後主使是個專給達官貴人配製秘藥的方士。難道,還有漏網之魚隱藏在暗處?

“小川,帶這位姑娘去東屋,燒盆熱水給她擦臉。”蘇晚輕輕拍了拍姑孃的手背,給予她安撫的力量。等弟弟扶著姑娘慢慢走遠,她才緩緩轉向周文,神色凝重地說道:“去把近三個月所有記著‘濟世堂’的藥方找出來。”

周文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轉身朝著醫館的方向跑去,他那青衫的下擺掃過滿地銀白的月光,彷彿在夜的畫布上留下一道匆匆的痕跡。

蘇晚伸手摸出懷裡的銅哨,那是顧昭特意給她的。隻要吹響三聲,暗衛便會立刻出現。她的指腹剛輕輕碰到哨口,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夜的寧靜。

“蘇姑娘。”月光下,一個黑影敏捷地翻進院子,身著玄色勁裝,衣服上還沾著星點泥漬,正是顧昭的親信影十一。他單膝跪地,動作乾淨利落,腰間的鐵劍與地麵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輕響。“顧統領在西市查到新線索,讓屬下來問您——”

“正好。”蘇晚迅速將顯色後的藥渣仔細包進帕子,神色嚴肅。“濟世堂的藥裡有夢魂花殘留。”

影十一的眉峰微微一挑,眼中閃過一絲警覺。“屬下這就去查。”他轉身準備離開,卻又突然頓住,一臉認真地說道:“顧統領說,今夜您若出醫館,務必帶暗衛。”

蘇晚被他那認真的模樣逗得微微一笑,“知道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查藥鋪。”

然而,等她換了一身粗布短打,將頭發胡亂挽成一個髻時,還是下意識地在袖中藏了一把柳葉刀。那是顧昭特意讓人打製的,刀刃輕薄,刀背厚實,最適合用來割繩索,在關鍵時刻能成為她的救命武器。

濟世堂的門臉並不大,青瓦上零零散散地長著幾叢狗尾草,在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在訴說著這家藥鋪的平凡與冷清。蘇晚輕輕掀開布簾,走進藥鋪,正看見一個白鬍子老郎中在擦拭藥櫃。藥櫃上掛著一塊“童叟無欺”的木牌,看上去竟比她醫館的牌匾還要新些。

“姑娘抓藥?”老郎中抬起頭,眼尾的皺紋如菊花般綻開,臉上堆滿了看似和善的笑容。“要什麼?”

“我是城南百草堂的學徒。”蘇晚微微低頭,搓著衣角,做出一副羞澀的模樣。“我們東家說王大夫的製膏子手藝好,讓我來討教。”她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摸出一個銅子,遞到老郎中麵前。“您行行好,讓我看看後院的曬藥場?”

老郎中的笑容瞬間僵住,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凝固。蘇晚敏銳地盯著他的瞳孔,隻見其猛地一縮,顯然是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請求驚到了。

“哪有隨便看後院的道理?”老郎中的聲音突然變得粗聲粗氣,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去去去,彆妨礙我做生意。”

他說著便轉身要走,就在這時,蘇晚瞥見他腳邊散落著一些藥渣,呈現出深褐色,還混著點沒篩淨的碎葉。那顏色,竟和那姑娘帶來的藥渣一模一樣。

“哎您看這個!”蘇晚突然彎腰撿起一塊石頭,佯裝驚訝地說道。“這不是...不是夢魂花的葉子嗎?”

老郎中的手“啪”地一聲重重拍在藥櫃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臉上露出一絲慌亂與憤怒。“哪來的瘋丫頭!”

蘇晚借著他撲過來的力道,靈活地一閃,後背不小心撞在藥櫃上。隻聽“嘩啦”一聲,幾包藥材摔落在地上,其中一包散開,露出幾片乾枯的淡紫色花瓣,正是夢魂花。

老郎中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如紙,彷彿見了鬼一般。

蘇晚當機立斷,轉身就往後院跑去。她穿過堆滿乾草的院子,在最裡間的竹籬下發現了一個半人高的藥櫃。她伸手推了推,藥櫃竟“吱呀”一聲緩緩開啟,露出一道暗門。

密室裡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黴味,差點嗆得她咳嗽起來。月光從透氣孔中幽幽地漏進來,照亮了滿地的麻包。麻包上用硃砂寫著“鎮咳散”“寧心丹”等字樣,可她隨便扯開一包,裡麵滾落出來的全是夢魂花乾葉。

她迅速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裹了幾片藏進袖中。剛要退出去,院外突然傳來一聲重物倒地的悶響,彷彿有什麼沉重的東西砸在了地上。

“暗衛辦案!”影十一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夜空中炸響。

蘇晚急忙從透氣孔望出去,隻見顧昭帶著十多個暗衛如同鬼魅般翻進院子,他的玄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彷彿一麵黑色的旗幟。

老郎中癱坐在地上,一臉驚恐。而另一個穿著靛青官服的男子正慌慌張張地往茅廁方向跑去,他腰間的魚符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光,顯示出他的身份——戶部的從五品員外郎。

“想燒信?”顧昭的劍鞘精準地敲在那官員的手腕上,一個紙團“啪”地掉落在地上。

顧昭彎腰撿起紙團,借著月光匆匆掃了一眼,眉峰瞬間緊緊擰成一個結,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凝重與憂慮。

蘇晚從暗門出來時,顧昭正把密信遞給影十一,語氣果斷而堅決:“連夜送進宮。”他轉頭看見蘇晚,目光從她沾著藥末的袖口掃過,又落在她袖中鼓起的帕子上,“查到了?”

“嗯。”蘇晚輕輕點頭,將帕子遞過去,“密室裡至少有兩百斤夢魂花。”她微微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那姑娘說,她阿孃喝了藥總看見亡夫...和梁尚書的症狀一模一樣。”

顧昭緩緩展開密信,燭火在他眼底跳動,映照著他那冷峻的麵容。信末有一行小字:“流民易動,用夢魂花亂其神,比刀槍省事。”

“看來,這場毒藥風波遠未結束。”他的指尖緊緊捏著信紙,指節泛白,顯示出他內心的憤怒與擔憂。“他們想做什麼?”

夜風裹挾著濃鬱的藥香撲麵而來,吹得密信嘩啦作響,彷彿也在為這場陰謀而憤怒地咆哮。

蘇晚望著顧昭緊繃的下頜線,心中思緒萬千。她突然想起醫館裡那疊義診記錄——三個月來,竟然有二十多例幻視患者,而藥方上的藥鋪名字,正慢慢在她腦海裡連成一條線,似乎指向了一個更為龐大的陰謀。

“明早。”她輕聲說道,聲音堅定而沉穩,如同夜空中的一顆星辰。“我要把醫館所有藥方和濟世堂的進貨單比對。”

顧昭轉頭看向她,眼底原本翻湧的暗潮忽然柔和了一些,彷彿被她的堅定所感染。“我讓影十一調戶部的商籍檔案。”

院外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咚——咚——”,清晰地敲過三更,彷彿在為這個不平靜的夜晚敲響警鐘。

蘇晚忽然聽見東屋傳來一陣響動——是那姑娘醒了,正小聲地喊著“阿孃”。

她轉身要走,手腕卻被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拽住。

顧昭的掌心還帶著劍鞘的餘溫,彷彿帶著一種無聲的關懷。“今晚彆再查了。”他的聲音低得如同一片輕輕落在她發頂的月光,溫柔而又不容置疑。“我讓人守著醫館。”

蘇晚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她知道,等天一亮,醫館後堂的燭火又會重新亮起——那些記著患者姓名、藥鋪、症狀的紙頁,正等待著她去揭開藏在字縫裡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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