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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85章 疫病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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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如一層薄紗,還未完全散去,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醫館的木門突然被拍得“咚咚”作響,那聲音在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突兀。

蘇晚正蹲在藥櫃前,細心地整理著新到的金銀花。那些金銀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花瓣嬌嫩欲滴,彷彿還帶著清晨的露珠。聽到動靜,她剛直起腰,小川已經像個靈活的小猴子,迅速掀開門簾跑了出去。

她趕忙跟在後麵,就看到台階下站著一個裹著粗布衫的婦人。婦人神色慌張,懷裡緊緊抱著個五六歲的男孩。孩子的臉燒得通紅,像是熟透的蘋果,額角的汗水不斷滲出,將額發黏成了一綹綹的。脖頸和手臂上,浮著指甲蓋大小的紅斑,那些紅斑就像被誰用紅墨水隨意點過一樣,觸目驚心。

“蘇大夫!”婦人一見蘇晚,膝蓋一彎就要跪下去,蘇晚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她。“我家狗蛋昨兒還活蹦亂跳的,夜裡突然燒得說胡話,喝了薑湯也沒用......”婦人焦急地掀開孩子的衣襟,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紅斑,“您瞧瞧,這是中了什麼邪?”

蘇晚趕忙伸出指尖,剛觸到孩子額頭,就像被火燙了一般迅速縮回——那溫度燙得驚人,比普通風寒引起的高熱至少要厲害三分,彷彿孩子體內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她眉頭緊皺,捏住孩子的手腕開始號脈。脈象急如擂鼓,一下下跳動得異常急促,彷彿在訴說著身體的痛苦。接著,她扒開孩子的眼皮,隻見眼白裡布滿了血絲,宛如一張紅色的網。最後,她拿起竹片,輕輕壓住孩子的舌苔,發現後槽牙處已經起了白色皰疹。

“不是邪病。”她緩緩抽回竹片,聲音變得格外沉重,“像是時疫。”

婦人一聽,當場就渾身顫抖起來:“時、時疫?那不是要......”

“先彆慌。”蘇晚趕忙轉身,從藥櫃裡取出一個青瓷瓶。青瓷瓶在晨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她倒出兩粒專門退高熱的藥丸,“這是紫雪丹,先給孩子喂下去。”她接過孩子,輕輕地放在診床上,一邊解孩子的衣服,一邊對小川說道:“去灶房燒盆溫水,拿乾淨布來。”

小川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像離弦的箭一般跑走了。

蘇晚用溫水給孩子擦身時,目光始終緊緊盯著那些紅斑。紅斑顏色發暗,邊緣也不規整,和她記憶裡的麻疹、水痘症狀都不一樣,透著一種怪異。更讓她擔憂的是,孩子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痰鳴聲,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正慢慢扼住孩子的咽喉。

“劉嬸子!”她突然提高聲音,聲音裡帶著一絲焦急。

劉大娘正在院子裡蹲下身擇藥草,聽到呼喊,趕緊站起身,匆匆跑了進來:“咋了?”

“您幫我個忙。”蘇晚用帕子擦了擦手,神情嚴肅地說道,“這兩日西市有沒有彆的孩子得類似的病?高熱、起紅斑的。”

劉大娘趕忙在圍裙上蹭了蹭手,思考片刻後說道:“前兒個張屠戶家的小閨女也燒得厲害,他媳婦說是被野貓嚇著了。還有東頭賣炊餅的老李家,小孫子昨兒沒出攤......”她掰著手指頭仔細數著,“得有四五家了吧?”

蘇晚的後背瞬間繃緊,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她前世在急診科見過群體性發熱病例,最嚴重的一次是幼兒園爆發流感,三天內二十多個孩子送醫。可這裡是古代,衛生條件差,醫療資源匱乏,一旦傳染病擴散開來,後果不堪設想。

“您再去仔細問問。”她從抽屜裡摸出一個缺角的瓷碗,倒了半碗溫水泡藥,“從南到北,把得病孩子的住址、發病時間都記下來。”她頓了頓,神色凝重地叮囑道,“彆說是我說的,就說您自個閒聊打聽的。”

劉大娘接過碗時,指節都在微微顫抖:“晚丫頭,該不會是......”

“先查清楚。”蘇晚把藥碗塞進她手裡,語氣堅定地說道,“快去。”

等劉大娘走後,蘇晚又拿起銀針,給孩子紮了少商穴放血。孩子“哇”地大哭出聲,哭聲在醫館裡回蕩。燒似乎稍微退了些,但紅斑卻變得更深了,就像惡魔在孩子的麵板上留下了更深的印記。

她站在診床前,緊緊盯著牆上那幅已經褪色的《黃帝內經》圖,思緒如麻。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留下一道道痕跡。在現代醫學裡,群體性發熱伴皮疹的疾病,可能是猩紅熱、登革熱,也可能是更凶險的出血熱。但在古代,沒有先進的檢測手段,她隻能憑借自己的經驗來推斷。

“阿姐。”小川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劉嬸子回來了。”

劉大孃的粗布衫後背全被汗水濕透,緊緊貼在身上。她手裡攥著一張皺巴巴的草紙,上麵歪歪扭扭地記著十幾戶人家的名字。“南頭水井附近最厲害。”她氣喘籲籲地把草紙攤在桌上,手指點著最密集的一片,“王鐵匠家、李米鋪家、賣豆腐的老周家......都在那口井邊上住。”

蘇晚的瞳孔猛地一縮。她前世在災區做過防疫工作,深知水源汙染是傳染病擴散的主要原因。西市貧民區就這麼一口公用井,如果水源真的有問題,那這場疫病就如同一個隨時可能爆發的炸彈。

“小川,把我那套銅鑷子和陶罐拿來。”她轉身迅速翻出一件舊夾襖裹在身上,“劉嬸子,您幫我看著狗蛋,要是燒再起來,就用酒擦手心腳心。”

“你要去哪?”小川舉著陶罐,一路小跑追了出來。

“看井去。”蘇晚把鑷子和陶罐塞進懷裡,“可能有人往井裡投了臟東西。”

城南那口井被青石板蓋著,周圍堆滿了破陶片和爛菜幫,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蘇晚小心翼翼地蹲在井邊,用鑷子夾起一塊黏著綠苔的石頭,輕輕往井裡一扔——“咚”的一聲,水響比平時沉悶許多,彷彿這口井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解下腰間平時用來嚇唬藥櫃裡老鼠的銅鈴,係在繩子上,慢慢地將其放下去。等繩子沉到井底,她猛地一拽,銅鈴上掛著一團黑黢黢的東西。腐肉的腥臭味撲麵而來,衝得她直皺眉,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借著一股巧勁,她把那團東西拽了上來,竟然是半隻已經腐爛的老鼠。老鼠的皮毛都被泡得發白,肚子脹得像個球,彷彿隨時都會破裂。更讓她心涼的是,老鼠身上還沾著些白色粉末。她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挑了點放在鼻尖聞——有股苦澀的藥味,像巴豆,又不太對,那股味道透著一種詭異。

“蘇姑娘。”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蘇晚嚇得手一抖,鑷子“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她急忙轉身,看見顧昭站在巷口。顧昭身著月白直裰,衣角沾了些晨露,在晨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腰間的短刀在霧裡泛著冷光,更添幾分冷峻。

“顧大哥?”她彎腰撿起鑷子,“你怎麼來了?”

“來送這個。”顧昭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油紙包散發著淡淡的紙香,“你昨兒說缺硃砂,我讓影七去藥市尋了半兩。”他目光敏銳地掃過她手裡的陶罐和鑷子,“又在查什麼?”

蘇晚趕忙把井底撈上來的東西指給他看:“西市有孩子得怪病,高熱起紅斑,都集中在這口井附近。我撈上來半隻死老鼠,還有這些粉末。”她把粉末小心地包在帕子裡遞過去,“你讓人查查這是什麼。”

顧昭接過帕子,用指腹碾了碾粉末,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我讓青鳶去將軍府的藥房比對。”他突然眯起眼,眼中閃過一絲警惕,“昨兒影十三查城南流動人口,發現個可疑的——前陣子剛從鎮北將軍府退役的兵丁,這半月天天來西市,懷裡總揣個布包。”

蘇晚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鎮北將軍是京城的實權派,手下的兵丁向來跋扈囂張。要是他們摻和進來,這場疫病恐怕就不簡單了。

“青鳶半夜潛進那兵丁的破屋。”顧昭從袖中摸出一張染了茶漬的紙,紙已經有些褶皺,彷彿經曆了一番波折,“這是在他枕頭底下翻到的。”

蘇晚展開紙,上麵歪歪扭扭地寫著幾行字:“五月十五前清完南井周邊,每人賞錢一貫。”最後那個簽名被塗得模糊不清,隱約能看出“陳”字。

“清理貧民?”她的聲音忍不住發顫,“他們想......”

“可能是將軍府要擴地,或者有人想借疫病發藥材財。”顧昭的拇指輕輕摩挲著短刀的鞘,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寒意,“我已經讓人盯著那兵丁,青鳶去查陳姓中間人了。”

蘇晚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神情焦急地說道:“現在不能聲張。要是百姓知道是人為投毒,西市得亂成一鍋粥。”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我先熬些清熱解毒的湯劑,分發給得病的孩子。你讓暗衛盯著井,彆再讓人投東西。”

顧昭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帕子傳了過來,彷彿給她注入了一股力量:“我讓影衛扮成挑水工,把井裡的水抽乾重新淘過。”他頓了頓,關切地問道,“你熬藥需要什麼,我讓人去藥市掃貨。”

“金銀花、連翹、板藍根。”蘇晚迅速掰著手指頭數著,“越多越好。”

暮色漸漸降臨,如一塊黑色的綢緞,緩緩覆蓋了整個京城。醫館的灶房裡飄出濃濃的藥香,那股藥香混合著柴火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小川蹲在灶前,用力地扇著風,火苗歡快地跳躍著,映紅了他的小臉。劉大娘端著藥碗,挨家挨戶地送藥,每到一戶,都細心地叮囑著用藥方法。顧昭則靜靜地站在門口望風,像一個忠誠的衛士,警惕地防止有人偷瞧。

蘇晚坐在診床上,給最後一個孩子喂藥。她的眼神裡充滿了關切,看著孩子身上的紅斑慢慢變淡,懸著的心才落了一半。

等所有人都走後,她獨自爬上醫館的屋頂。京城的夜空濛著一層灰暗的色調,彷彿一塊巨大的幕布,遠處皇宮的飛簷在夜色中像蹲伏的野獸,隱隱散發著一種神秘而威嚴的氣息。

風呼呼地刮著,掀起她的衣擺。她摸著袖中那張“清理貧民”的名單,突然想起顧昭說的話——“太醫院最多拖兩月”。兩月後,醫館的口碑該更穩了吧?她望著西市密密麻麻的屋頂,那些屋頂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寧靜,卻又似乎隱藏著無數的危機。

她掏出懷裡的朱筆和黃紙,借著微弱的月光,一筆一劃地寫著。明天,該貼張義診佈告了。風卷著藥香掠過屋簷,那股熟悉的藥香彷彿在為她加油鼓勁。她聽見樓下顧昭喊她的聲音,那聲音在夜空中回蕩。

月光慢慢地漫過“濟世仁心”的燈籠,將燈籠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條看不見的線,正往更深的黑暗裡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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