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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45章 夜探敵營,智取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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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霧如同厚重的灰色幕布,沉甸甸地籠罩著大地,遲遲未曾散去。蘇晚如同一頭潛伏的獵豹,早已悄然蹲在軍帳後那叢野荊棘裡。她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晾衣繩上的灰布短褐,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那短褐是方纔巡哨士兵換下的,衣擺處沾染著暗紅的血漬,彷彿在訴說著一場殘酷的戰鬥,肩頭還有箭簇刮過留下的破洞,邊緣的布料絲絲縷縷地散開。

昨夜在替小劉縫合刀傷時,她曾仔細摸過這類士兵的衣料,粗糙的麻質裡混合著少量棉絮,這正是晉州軍特有的製式。

“十、九、八...”

蘇晚輕聲數著換崗的梆子聲,每一個數字都像是敲在她的心絃上,指尖因為緊張而深深掐進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跡。

前營門的守衛每隔半柱香便會換班,此刻,舊崗的兩個士兵正端著陶碗,津津有味地喝著小米粥,熱氣騰騰的粥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新崗的士兵還在灶房外不停地搓手跺腳,嘴裡嘟囔著:“這鬼天氣比臘月還冷。”

那聲音清晰地傳進蘇晚的耳中。

風裹挾著飯香猛地撲來,蘇晚的胃袋一陣抽痛,彷彿在抗議著長久的饑餓。然而,她卻反而更用力地攥緊了懷裡的炭筆。這炭筆是從廟牆刮下來的殘炭,被她小心翼翼地裹在藥棉裡,藏在袖管的最深處,彷彿是她此刻最重要的依仗。

終於,等最後一聲

“五”

落地,蘇晚如同一隻敏捷的狸貓,瞬間竄出荊棘叢。晾衣繩離地麵不過一人高,她踮起腳尖,輕輕扯下短褐。在這一瞬間,她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如同擂鼓一般,重重地撞在藥箱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藥箱裡還剩半瓶麻醉散,那是用曼陀羅籽精心磨製而成,方纔在樹杈上,她又碾碎了半塊紫花地丁摻了進去,此刻,隔著布包,都能聞到那股濃鬱而苦澀的香氣。

換衣服的時候,蘇晚故意在臉上抹滿泥灰,粗布擦過耳後那道淺淺的疤痕,那是前世在手術室裡不小心被手術刀劃傷留下的,此刻,看起來竟像是一道天然的瘀青,為她的偽裝增添了幾分真實。她扯下腰間的破毯子,係在腰間,巧妙地遮住藥箱的輪廓,又順手撿起一根斷了半截的棗木棍拄著。這根木棍是方纔在樹底下看見的,斷麵十分新鮮,還沾著鬆脂,看起來極像是被刀砍斷的槍杆,正好可以用來偽裝成受傷的士兵。

“站住!”

營門口的守衛突然一聲怒吼,如同炸雷般在寂靜的空氣中響起。

蘇晚心中一緊,順勢讓膝蓋重重地磕在泥地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這一踉蹌是她故意為之,腿彎處的布帶勒得生疼,那是她用草藥汁泡過的麻線,此刻正滲出淡紅的

“血”,看上去十分逼真。

“軍...

軍爺。”

蘇晚趕忙垂下頭,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腿被流箭打中了...

方纔追逃兵,不小心摔進溝裡...”

守衛的皮靴重重地碾著碎石,一步步走近。蘇晚能清晰地聽見他腰間銅鈴發出的清脆輕響,這聲音和小劉說的

“敵營暗哨腰間係銅鈴”

完全對上了。她的目光緊緊盯著對方靴底的泥印,那是混著碎瓷片的黃膠泥,和山坳外青石板路的土質截然不同,這足以說明這人確實是昨夜新換防的。

“藥...

求軍爺給點金創藥。”

蘇晚抬起眼,故意露出半張沾滿泥汙的臉,左眼皮用力地跳了兩下。這是她前世跟急診科老主任學的小竅門,裝疼要裝得像,就得讓眼珠子泛紅,眼尾帶上淚花,才能更讓人信服。

守衛的影子如同一大片烏雲,罩在蘇晚身上,她聞到對方身上濃烈的酒氣,熏得她幾乎要窒息。突然,一隻粗糙的手猛地扯住她的褲腳,蘇晚狠狠咬著舌尖,疼得悶哼出聲,那痛苦的表情彷彿真的遭受了重傷。

“行,進去吧。”

守衛終於鬆開手,還順便踢了踢她腳邊的木棍,“灶房有熱粥,喝完去偏帳找醫官。”

蘇晚裝作艱難地扶著木棍站起來,膝蓋上的

“血”

又洇開了一片,在泥土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她聽見守衛對同伴小聲嘀咕:“新來的這批兵崽子就是不禁打,上回那小子被馬踩斷腿,哭爹喊孃的...”

主帳位於營盤的最中央,高高掛著玄色帷幔,在霧氣中顯得神秘而威嚴。蘇晚一邊留意著巡哨的腳步聲,一邊耐心等待時機。當第七次經過主帳時,她敏銳地看到帳前的燈籠輕輕晃了晃,原來是兩個士兵抬著食盒離開。就在他們掀開帷幔的瞬間,蘇晚瞥見裡麵案幾上堆著一摞文書,心中不禁一陣狂喜。

月上梢頭,銀色的月光灑在大地上,為整個營地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紗衣。蘇晚趁著月色,如鬼魅般摸進了主帳。燭火在銅燈裡不安地跳動著,映照著她緊張而專注的臉龐。她湊近案幾,看清了最上麵那捲文書的封泥

——

朱紅印泥裡嵌著半枚麒麟紋,和顧昭給她看過的太子府私印拓本簡直分毫不差。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繼續往下翻,第二卷文書的火漆上有晉州節度使的虎符印,而當她翻開第三卷時,指尖忍不住微微發顫。第三卷裡夾著一張紙,竟是晉州三年旱災的奏報,末尾批註著

“災情未及三成,無需加撥糧餉”,署名赫然是戶部侍郎。

蘇晚急忙掏出炭筆,在紙背沙沙作響地抄了起來。前世值大夜班時,她曾刻苦練習過一分鐘記三百字的速記技巧,此刻,雖然心跳快得彷彿要蹦出嗓子眼,但她的耳朵卻敏銳得能聽見帳外巡哨的腳步聲。她在心中默默計算著,還有三柱香才會換崗,時間應該足夠。

“誰?”

帷幔被掀開的風聲比聲音先一步傳來,那聲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瞬間劃破寂靜,讓蘇晚的血液彷彿都凝固了。是鷹眼!

蘇晚的手指猛地掐進掌心,炭筆

“啪”

地一聲斷成兩截。她低下頭,假裝還在案幾上翻找東西,可後頸的寒毛卻不受控製地全豎了起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籠罩著她。

“抬起頭。”

鷹眼的聲音再次響起,冰冷而不容置疑。

蘇晚沒有動彈,心中飛速盤算著脫身之計。就在這時,腰間的藥箱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住,她差點因這股力道而栽倒。鷹眼的手如同鐵鉗一般,死死扣住她的後頸,指甲幾乎要掐進骨頭裡,疼得她一陣眩暈。“晉州軍裡沒你這號人。”

鷹眼冷冷地說道。

蘇晚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大腦在飛速運轉。突然,她摸到袖管裡的紙包

——

那是白天在山路邊采的野辣椒,曬乾後磨成的粉,用蠟紙包得嚴嚴實實。她毫不猶豫地猛地仰頭,將辣椒粉揚進鷹眼的眼裡。

“啊!”

鷹眼痛苦地大叫一聲,鬆開手去捂眼睛。蘇晚趁機用力撞開他,拎起藥箱,轉身就往外跑。

帳外的巡哨聽到動靜,立刻舉著火把追了過來。蘇晚一邊跑,一邊在地上撒了把碎石,又倒出半瓶麻醉散。藥粉混著鬆針,讓人踩上去滑不留腳,追兵們一個接一個地摔倒,發出一連串的咒罵聲。

“彆讓她跑了!”

有人大聲喊道。

蘇晚鑽進營後的小樹林,借著月光拚命辨認方向。藤蔓纏上她的手腕時,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在山裡掏鳥窩,總愛從老槐樹上滑到溪澗對岸。此刻,山澗的水聲就在耳邊,她咬著牙,抓住藤蔓用力蕩了過去。藤蔓在她掌心勒出一道道紅痕,落地時,她整個人滾進灌木叢,後背重重地撞在石頭上,疼得她差點喘不上氣來。

追兵的火把在對岸晃動,如同點點鬼火。蘇晚摸黑在樹乾上刻下

“醫”



——

這是和顧昭約好的暗號,他的暗衛看到這個字就知道情報在附近。

歸程比來時更加危險重重。轉過山嘴時,六七個士兵如同鬼魅般從灌木叢裡竄了出來,刀光在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蘇晚連忙把藥箱護在胸前,一步步退到樹後,心瞬間沉到了穀底。她知道,自己方纔在營裡撒的麻醉散最多隻能迷暈敵人半個時辰,這些人顯然是提前設伏在此的。

“姐!”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火光突然從左邊炸開。小翠舉著火把,如同救星一般衝了出來,火苗歡快地舔著她發梢的枯草,嚇得最前麵的馬嘶鳴著人立而起。

蘇晚趁機一把拽住小翠的手腕,轉身往林子裡跑去。後麵的士兵一邊罵罵咧咧地追,一邊被火把燒著了衣袖,頓時亂作一團。

“你怎麼回來的?”

蘇晚邊跑邊問,聲音因為緊張和疲憊而微微發顫。

“趙大哥說你肯定要冒險,”

小翠的呼吸急促得如同拉風箱,“我就偷偷跟著,在老槐林看到你刻的字了!”

兩人跌跌撞撞地跑到山腳下時,趙鐵柱正蹲在大石頭後焦急地等待著。見著她們,他立刻像箭一般撲了過來:“可算找到了!”

蘇晚急忙把抄好的文書塞進趙鐵柱懷裡,借著月光,她看見趙鐵柱鬢角的汗如雨下,正順著臉頰不停地流淌。

遠處傳來追兵的呼喝聲,越來越近。蘇晚的聲音輕得如同歎息:“這些夠扳倒太子...

但我們還得活下去才行。”

趙鐵柱緊緊攥著文書,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神中透露出堅定的決心。

山風卷著夜霧,如同洶湧的潮水般湧過來,吹得林子裡的樹葉沙沙作響,彷彿在訴說著這場驚心動魄的冒險。蘇晚摸了摸腰間的藥箱,裡麵的炭筆已經斷成兩截,然而紙頁上的字跡卻依然清晰可辨。

她聽見遠處傳來梆子聲,知道已經是三更天了。醫館的方向在東南方,此刻應該已經掌燈了吧?蘇晚想著,突然,她聽見風裡飄來若有若無的叩門聲

——

像是有人用指節輕輕敲著木門,一下,兩下,很慢,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急切。

她猛地頓住腳步,和趙鐵柱、小翠對視一眼,三人的眼中都閃過一絲警惕。山霧裡的叩門聲還在響,混著若有似無的血腥氣,如同根細針,深深紮進了這一夜的緊張氛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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