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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後,在京城開了家活死人醫館 第40章 血染糧道,真相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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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疤騎士的馬蹄狠狠在泥地上碾出一道道深痕,彷彿要將大地撕裂。他身著黑甲,那黑甲下的肌肉隨著坐騎的噴鼻聲而緊繃,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蘇晚目光冷峻,默默數著對方身後的十二騎——每一個人,都如同顧昭左肩那道三寸深的刀傷一樣,是她心中需要狠狠記在賬上的仇恨數目。

“交人。”刀疤騎士再次冷冷重複,那聲音猶如生鏽的鐵鏈在粗糙的石牆上拖過,尖銳刺耳,令人不適。他腰間的鷹形玉佩在晨霧裡泛著冰冷的光,那紋路和昨夜鷹眼手中那柄淬毒的刀如出一轍,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蘇晚的指尖下意識地輕輕摳進藥囊帶結,裡麵的止血粉小包被她捏得微微發皺。她在靜靜等待,等待著顧昭用身體擋住她的瞬間,能夠摸到他腰間那枚淬了麻藥的飛針,以備不時之需。

“軍爺這是要搶人?”蘇晚突然笑了,兩顆尖尖的虎牙露了出來,那笑容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有些突兀。“陳遠是我從鬼門關硬生生拉回來的,您要帶他走,總得先過我這關。”說著,她不著痕跡地退後半步,腳尖輕輕蹭到了小劉的鞋跟。小劉,這位陳遠的親兵,此刻正用自己的身體緊緊護著昏迷的陳遠,他的指甲因為用力,幾乎要深深掐進泥土裡。

刀疤騎士的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突然前踏半步,馬鼻幾乎要頂到蘇晚的額頭。刹那間,蘇晚聞到了馬身上那股濃烈的腥臊味,混合著騎士身上刺鼻的血鏽氣,這股味道讓她喉間一陣發緊,可她硬是咬著牙,沒有往後退哪怕一寸。

顧昭的手在她身側虛虛一攔,劍穗輕輕掃過她的手腕,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彆硬扛”。

“晚姐!”小翠帶著哭腔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蘇晚轉頭看去,隻見這丫頭緊緊攥著陳遠的藥碗,碗沿不小心磕在石頭上,碎瓷片深深紮進了她的掌心,可她卻彷彿毫無知覺。蘇晚的餘光瞥見她那因為用力而發白的指節,突然想起昨夜在地道裡,小翠把最後半塊硬饃塞給小川時,手也是這樣止不住地發抖。

“軍爺看這滿地血。”蘇晚猛地蹲下身,指尖蘸起陳遠的血,在泥地上緩緩畫了起來。“陳大人中了三箭,箭簇帶倒鉤,我縫了十七針。您現在帶他走,半裡路不到就得斷氣——您家主子要的是活口,對吧?”

刀疤騎士的瞳孔微微縮了縮,蘇晚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變化,她知道自己賭對了——昨夜伏擊的人沒有當場殺了陳遠,顯然是想留著活口進行逼供。

蘇晚繼續在泥地上畫著,血線蜿蜒成箭頭的形狀,指向西北方。“您看那杆旗子,紅邊鑲金線,是五品以上武官的營帳。您主子要是真想救人,該去那邊找大夫,而不是在我這小醫館前撒野。”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嘶聲,刀疤騎士的隨從突然勒馬回頭。蘇晚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隻見西北方的軍旗被風猛地捲起半幅,露出下麵隱約的玄色暗紋——和顧昭懷裡那捲文書上的封泥印一模一樣。

“走!”刀疤騎士憤怒地甩了個響鞭,黑甲隊伍整齊地調轉馬頭,馬蹄聲如雷,震得周圍的枯草簌簌往下落。

顧昭的劍穗依舊搭在蘇晚的腕上,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透過劍鞘緩緩傳來。“你剛纔在泥地上畫的箭頭,是故意引他們去主帳?”

“他們要活口,主帳裡肯定有備用的傷藥。”蘇晚扯下帕子擦手,血漬在帕子上迅速洇開,像一朵猙獰盛開的花。“等他們發現陳遠不在主帳......”

“就會知道我們藏人另有去處。”顧昭替她說完,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發間的木簪——那是小川用枯枝精心削成的。“你早想好地道出口在枯井,現在得換個藏人的地方。”

“去後山破廟。”蘇晚摸出懷裡的硬饃,輕輕掰成兩半,將其中一半塞給小翠。“小川今早說在那撿了野雞蛋,廟後有個地窖。”她的餘光瞥見顧昭左肩的血已經徹底浸透了裡衣,卻裝作不經意地把藥箱往他手裡一塞。“先處理你的傷,我和小翠去探路。”

後山的路遠比想象中難走。小翠在鋪滿鬆針的地麵上接連滑倒三次,第三次滑倒時,蘇晚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這時,小翠袖口裡掉出半截炭筆。“我......我剛纔在泥地上記了馬蹄印。”小翠的臉漲得通紅,像熟透的蘋果。“草葉上有乾草屑,不是普通商隊運的糧,可能摻了麩皮......”

蘇晚聞言,立刻蹲下身仔細檢視。泥地上的馬蹄印又深又寬,明顯是運糧車的重蹄印,而草葉上粘著的乾草泛著明亮的金黃色——那是經過曬足七日的好草料,普通商隊絕對不會奢侈到用這種草料來墊車底。

她摸出那半截炭筆,在隨身的碎布上認真地畫著路線,筆尖用力戳得布料發出“沙沙”的聲響。“有人不想讓災民吃到糧,所以把賑災糧轉道運去京城......”

“給達官貴人當私糧?”小翠的聲音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微微發顫。“我娘說過,去年晉州餓死的人,連棺材板都買不起......”

蘇晚手中的炭筆突然“啪”的一聲斷了。她望著碎布上那歪歪扭扭的路線圖,昨夜顧昭懷裡那捲文書上“晉州賑災糧扣三成”那行字,像一根尖銳的刺,深深紮在她眼底。

風從山後徐徐吹過來,帶著若有若無的麥香——那不是新麥清新的香氣,而是陳糧翻曬時纔有的那種帶著些許沉悶的香氣。

“走。”她猛地拽起小翠,轉身往回跑。“得讓顧昭知道,糧道不止一條。”

回到營地時,顧昭正半跪在小劉麵前。陳遠的親兵已經被鬆了綁,但仍驚恐地縮成一團,他的喉結動了又動,好不容易纔擠出話來:“押走陳大人的......是個穿蟒袍的,說......說要拿他換趙氏。”

“趙氏?”蘇晚腳步一頓,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趙氏是趙鐵柱的媳婦,前日在逃荒路上難產,是她拚儘全力用產鉗才將其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顧昭的指節因為憤怒而捏得發白,劍穗上的紅繩深深勒進掌心。“宮裡那位的乳母姓趙,二十年前被送出宮......”

“所以他們要拿趙氏當人質。”蘇晚突然想起昨夜趙鐵柱挖地道時,手裡還緊緊攥著媳婦的銀鐲子,心中一陣揪緊。“得把趙氏藏起來。”

“晚姐!”小川從帳篷裡鑽了出來,懷裡抱著個破陶碗。“劉叔說要喝水,我去河邊......”

蘇晚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她急忙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小川的額頭,冰涼的;再摸他的後頸,同樣也是涼的——這孩子向來怕熱,哪怕是大冷天,也總是愛往太陽底下跑。“小川,你剛纔去河邊,有沒有看見人?”

“有兩個叔叔。”小川歪著頭,天真地說道。“他們蹲在蘆葦叢裡,我問他們是不是要釣魚,他們說......說讓我彆告訴彆人。”

顧昭的劍“嗡”的一聲,出鞘半寸,一股森冷的殺意彌漫開來。

蘇晚強壓下心中的緊張,輕輕拍了拍小川的背,聲音放得像平時哄他喝藥時那樣溫柔。“小川最乖了,去把你撿的野雞蛋拿給小翠姐姐,好不好?”

等小川蹦蹦跳跳地跑遠,蘇晚轉身對顧昭說:“我今晚故意說要帶大家去岔路口,要是有人溜出去報信......”

“周影在蘆葦叢埋伏。”顧昭的劍穗輕輕晃動,彷彿在訴說著無聲的殺意。“子時三刻,兩個穿灰布衫的被擰著胳膊帶回來,鞋底沾著西邊的紅土——和主帳外的土一個顏色。”

黎明前的霧氣最為濃稠,整個世界彷彿被一層厚厚的白色幕布所籠罩。蘇晚緊緊跟著顧昭,小心翼翼地摸近敵營。她腰間彆著小川用竹片削成的匕首,刀柄上還留著孩子啃咬的牙印,彷彿帶著一絲溫暖的童趣。顧昭的劍裹了棉布,在霧中就像一道沒開刃的影子,隱隱透著一股神秘而危險的氣息。

“主帳在西北。”蘇晚輕聲說,昨晚觀察到的軍旗位置在霧裡若隱若現,如同一個模糊的指引。“賬冊應該在暗格裡,和昨夜那捲文書一樣。”

暗衛們如同夜梟一般,悄無聲息地掠過帳篷頂。蘇晚跟著顧昭迅速翻進主帳,就在這時,燭火突然被一陣風吹得劇烈搖晃,昏黃的光線照見案幾上堆著的密令——“晉州糧船改道幽州”“內廷司王公公收五千兩”,和顧昭懷裡那捲文書的內容如出一轍。

“這裡。”顧昭猛地掀開地毯,露出下麵暗格裡的銅匣,銅匣上著鎖。

蘇晚迅速摸出藥箱裡的銀鑷子,熟練地三兩下挑開鎖簧。裡麵整整齊齊碼著賬冊,最上麵那頁的日期是慶元三年春,正是晉州旱災剛開始的時候。

“夠了。”顧昭把賬冊一股腦兒塞進懷裡,“這些足夠讓皇帝......”

他的話突然卡在喉嚨裡。

蘇晚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最後一頁賬冊的邊角,蓋著枚繡金龍紋的私印——金線已經有些脫落,但五爪龍的紋路依然清晰可辨,那形狀像一條盤著的毒蛇,散發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

營外傳來一聲嘹亮的雞鳴,彷彿在宣告著黎明的到來。蘇晚摸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包好賬冊,她能感覺到顧昭的體溫透過布料傳來,燙得她指尖微微發顫。

遠處有鷹嘯劃過,和昨夜那聲一樣悠長尖銳,彷彿在冷冷提醒他們:有些秘密,一旦揭開,就再沒有回頭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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