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實習,要我出五萬培訓費 176
商戰
林稚魚驀然抬頭。
隻見門口,不知何時倚著一個錦衣公子。
他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身形挺拔,手持一把玉骨扇,眉眼舒朗,帶著嶺南陽光般的豁達,氣度風流,卻絲毫不惹人厭煩。
正揚著笑容,看著她。
林稚魚怔然。
男子薄唇微勾,上前一步,隨意抬手,在案上某頁隨手一點。
“以‘均輸’法,四商均攤,自然便無差漏。”
“多謝世子指點!”
李逸之從善如流地後退一步,拱手施了一禮,眼中的笑意卻絲毫不減。
“隻是方纔見大人顰眉,便想起家父為田賦瑣事煩憂時的模樣,一時技癢,還望海涵。”
林稚魚心中感激,放下卷宗,站起身來,鄭重福身。
“世子此一言,解稚魚困擾,堪比再造之恩,實在不敢稱謝。”
李逸之笑容溫暖,坦然受之。
林稚魚重新坐下,再次埋頭投入筆墨之中。
不過片刻,困擾她一夜的難題,便已一一理清,思路順暢。
不知不覺,外麵天色竟已暗了下來。
林稚魚停下筆,深吸一口氣,重重舒展了一下痠痛的身子,朝李逸之再次拱手,難掩欣喜:
“多謝世子!”
李逸之回禮。
林稚魚不禁笑了起來:“耽誤世子這麼久,稚魚深感抱歉。殿下巡營未歸,不如委屈世子,到偏廳稍歇片刻,待殿下回來,稚魚自當稟明原由。”
李逸之看著她沾染墨色,卻燦若星辰的眉眼,微有失神。
薄唇勾起:“無妨,若能與林長史探討算學,非但不耽誤,反而是榮幸。”
林稚魚略略有些意外。
眼中幾分感激,幾分讚賞。
正要再說什麼。
門外響起鳳翎軍的聲音。
“殿下回來了!”
謝苓的身影,大步走進來。
目光一掃室內情形,頓時微不可察地一停。
旋即恢複如常,笑容明朗:“李世子也來了?”
李逸之收斂思緒,上前行禮,目光在謝苓與林稚魚之間掃過,笑意更深。
“是,正與林長史切磋算學,方纔得蒙指點。”
謝苓看向林稚魚,見她眉梢眼角笑意仍未褪去,神情便知道是真的。
吩咐了侍從擺飯,邀請李逸之一同入席。
“李世子博學多才,我代稚魚謝過。”
李逸之笑:“不敢當,些許拙見,林長史稍加理清,便已豁然。”
林稚魚下意識地看了李逸之一眼。
晚飯過後,謝苓在書房召見了李逸之。
詢問他前來厲城之意。
李逸之沒有遲疑,坦誠道:“家父與殿下神交已久,特命我來,向殿下表明北鎮南侯,願為厲城效勞之心。”
謝苓眉宇舒展:“鎮南侯深明大義,本宮深感欣慰。還請世子轉告侯爺,我必不會辜負這份心意。”
李逸之一笑,抱拳,起身辭彆。
當夜。
厲城高聳的城牆之上,夜風凜冽。
謝苓與魏靖川並肩而立,巡視著城防。
銀白的月光,為她冷硬的側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李逸之今日到了。”
“你如何看?”
魏靖川沉默地伸出手,將她被夜風吹得微涼的手納入掌心,用自己的體溫,一點點煨暖。
“鎮南侯是聰明人。”謝苓微勾唇角,遙望遠方。“他此時派嫡子前來,誠意頗足。”
厲城星火點點,在她眼中,卻比漫天繁星更亮。
魏靖川側頭,看著她的側顏,線條分明,既冷硬,又透著幾分飛揚的自信,讓人莫名心安。
謝苓臉微微一紅,瞪了他一眼。
卻仍反手,緊緊與他十指相扣。
“北地將興,我們的大計,也越來越近了。”
京城,朱雀大街。
一座新起的宅院,黑瓦朱門,氣派非凡。
門楣之上,懸著一塊烏木金漆的匾額,刻著“九州商號”四個大字。
這便是如今的玲瓏閣。
在蘇子衿與驚蟄的手中,它已脫胎換骨。
不再是單單一家售賣奇珍異寶的鋪麵。
而是囊括了糧食、藥材、布匹、運輸,乃至典當行與錢莊的龐然大物。
經謝苓親筆賜名,方為“九州”。
意在貨通九州,利達四海。
剛剛開張,就以驚人的速度擴張。
每日賓客如雲,絡繹不絕。
此刻,商號的內堂裡,一架巨大的沙盤占據了正中央。
沙盤上,山川河流,城郭關隘,做得十分精細。
一枚枚小旗,標注著大鄴主要的漕運節點還有錢莊分佈。
蘇子衿穿著一襲湖綠羅衣,手執木杆,在沙盤上指點著。
如今的她,氣質愈發沉靜乾練,以前在周家被磋磨得膽小怯懦的樣子,已經完全消失了。
現在已經是運籌帷幄的商界魁首。
在她身後,站著九州商號各大鋪麵的掌櫃,全都屏氣凝神,仔細聽著。
偶爾提問,眼神也都充滿敬畏。
“崔家的‘永昌糧行’,控製著通州到京城這一段的漕運。”
“柳家,則在江南的絲綢和茶葉上,占了大頭。”
“……若要擴大規模,水路是重中之重,需投入大筆銀錢,全力打通……至於錢莊,如今格局太小,可考慮與其他商號聯手,借勢……”
蘇子衿侃侃而談,每說到關鍵,眾人便頻頻點頭。
一套思路,被她清晰完整地娓娓道來。
講解完畢,蘇子衿直起腰。
茶盞端上來,輕抿了一口,疲倦中透出幾分滿意的笑。
“明白了麼?”
“明白了!”掌櫃麵帶興奮,連聲應是。
“接下來,各分店需製定相應的策略,既要吸引客源,也要與彆的商號保持競爭。”
掌櫃連連點頭。
蘇子衿放下茶盞,示意他們各自散去。
身後,流雲利落上前。麵色嚴肅,目光沉靜。
“掌櫃的,我們新開的糧路,被崔家的永昌糧行卡住了。他們將我們的漕運運費,抬高了三成!這完全就是明搶!”
蘇子衿的目光,落在沙盤上最邊緣的地方。
厲城。
那裡,是公主殿下正在浴血奮戰的北方。
她的心,也彷彿跟著飛到了那座冰冷的城池。
殿下在邊關與敵人真刀真槍地搏殺。
那她,就必須在這片沒有硝煙的京城戰場上,為殿下打下最堅實的根基。
一分一毫,都不能退讓。
“慌什麼。”蘇子衿笑了,眉眼間是罕見的淩厲。
“對方也不過仗著壟斷漕運,以為吃定了我們。”
“如今這條河路,我勢在必爭。如何突破,你挑些可靠的人,按我方纔所言,好好製定計劃。”
流雲目光一亮,肅然應聲:“是!”
轉身便準備去安排。
話音未落,外頭便有管事匆匆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