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實習,要我出五萬培訓費 152
心術不正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眾人。
對呀,蘇子衿的“九州凝脂”,不正是用周家的秘方做出來的嗎?
一時間,議論紛紛的聲音又起。
京兆尹的目光重新落在周家人身上:“秘方?可有憑證?”
周平立刻從懷裡也掏出一個小冊子,那冊子看起來倒是真有些年頭了,封皮都磨損了。
“這就是我家的祖傳秘方!請大人明鑒!”
京兆尹接過,翻開。
蘇子衿並不阻止,也不上前。隻是靜靜站在原地,嘴角一抹清淺的嘲諷。
一頁頁翻完,京兆尹點了點頭,合上冊子。
周秀才絕望的眼睛瞬間複燃,重新挺直了腰板。
周平梗著脖子道:“大人!我這母親陰險狡詐,處心積慮,偷秘方、告偽狀,陷害我周家!請大人嚴懲!”
蘇子矜看著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不辨是非,顛倒黑白,如今這樣恨不得自己死的樣子,隻覺得一顆心,從涼到極冰。
最後一點親情,消磨殆儘,她對這兩個孩子徹底死心。
果然是周家血脈一模一樣的無恥!
京兆尹重新看向蘇子衿,麵色肅然,沉聲問道:“蘇子衿,周平所言,可有虛妄?”
蘇子衿緩緩挺直腰板,目光清澈如初。
她不卑不亢地開口,聲音朗朗,擲地有聲。
“大人,民婦絕無此心,也從未偷竊過周家秘方。”
頓了頓,她轉頭看向周平,目光清淺,再無半分眷戀,隻有堅定不移的冷漠。
她一言不發,隻是讓身邊的流雲,將一個沉重的楠木箱子抬上了公堂。
箱子開啟,裡麵沒有金銀珠寶,而是一摞摞、一疊疊,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手劄。
每一本手劄都厚達數寸,粗粗一看,不下幾十本。
蘇子衿從中隨手抽出一本,呈給京兆尹。
“大人,這是民婦研發‘九州凝脂’這兩個月以來,所有的手劄記錄。”
京兆尹接過一本翻開,隻見裡麵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記錄著每一次配料的增減、每一次火候的控製、每一次失敗的心得,和每一次成功的改進。
圖文並茂,詳儘到令人發指。
有些頁麵上,還沾著不同顏色的香料粉末,甚至有被液體浸泡過又風乾的褶皺痕跡。
這是任何人都偽造不出來的,是真真切切的記錄,每一步的用心。
京兆尹一頁頁往下翻,越看眼睛越亮。
從最開始的疑惑和懷疑,到最後的動容和驚歎。
蘇子衿的聲音,再次響起。
“民婦還可以請一位證人。”
一位高鼻深目,穿著異域服飾的商人被帶上堂來。
他用一口不太流利的大鄴官話說道:“我叫阿卜哈,是西域來的商人。這幾個月來,蘇掌櫃就一直從我這裡,購買大量的奇怪花草和香料。”
京兆尹看向蘇子衿,目光不再銳利。
“這……都是真的?”
蘇子衿微笑點頭。
堂外頓時一片寂靜。
蘇子衿輕輕拂了拂有些褶皺的衣角,目光清澈,聲音坦坦。
“大人,從‘九州凝脂’問世那天起,民婦的每一步,都在筆記上記錄得清清楚楚。“如有任何虛言,任憑大人處置。”
她一番話,落落大方,從容有度,氣勢不輸男兒。
堂外寂靜片刻後,爆發出一片雷鳴般的掌聲!
“好!蘇掌櫃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精彩!太精彩了!真沒想到周秀才一家竟然如此無恥!”
“真相大白!蘇掌櫃委屈了!”
人證,物證,俱全。
周秀才一家傻眼了,他那本薄薄的“祖傳秘方”,在蘇子衿那一大箱子厚重的手劄麵前,簡直就像個笑話。
蘇子衿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周秀才的臉上。
“周秀才。”
“既然你說,這‘凝香露’是你周家祖傳秘方……”
“那麼,我且問你。”她聲音清冽,字字擲地有聲。
“你那秘方第三頁第七行,所述的‘冷凝析香’之法,具體水溫幾何?浸泡時辰又是幾許?”
“還有第四頁第八行,所述的‘吹析浸香’之法,具體風速、時間又是多少?”
周秀才被她問得啞口無言,臉色如土。
蘇子衿一步步逼近,字字緊逼,聲聲清晰。
“你說不出來,對嗎?”
“周秀才,你根本沒有讀過祖傳秘方!”
“你,隻是在盜用我‘九州凝脂’的秘方!”
周秀才的爹孃已經徹底癱軟在地。
周秀才也再說不出一個字,麵如死灰。
水溫?
時辰?
那本破冊子是他找人東拚西湊,連夜做舊趕出來的,他自己都沒看完,哪裡知道什麼水溫時辰!
他瞠目結舌,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公堂內外已經寂靜到極致。
所有人都明白了。
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場卑劣無恥的構陷。
隻剩下蘇子衿的聲音,在這寂靜中,擲地有聲。
“身為文人,無恥至此,欺瞞公堂,誣陷他人。鐵證如山,天理不容!”
“大人明鑒!”
“偽造文書、誣告構陷,乃國法不容!”
“周家見利忘義,手段卑劣至極,不僅妄圖巧取豪奪民婦數年心血,更是視我大鄴法度為無物!”
“懇請大人,還民婦一個清白!”
“依律嚴懲此等奸邪之徒,以正京城風氣!”
她聲音清朗,字字鏗鏘,目光清澈如初,脊背挺直如鬆。
最後一句落下,堂外掌聲雷動,如潮響起!
京兆尹看著她,眼中最後一絲懷疑也蕩然無存。
“來人啊!”
“將這一家膽大包天的刁民給本官拿下!”
幾名如狼似虎的衙役立刻衝了上去,將癱軟如泥的周家五口人死死按住。
周秀才的老爹當場嚇暈了過去。
而周秀才,在一陣劇烈的掙紮後,突然渾身一軟,一股騷臭味,瞬間彌漫了整個公堂。
他竟是嚇得失禁了。
京兆尹眼中閃過濃濃的厭惡,當庭宣判。
“經審理,周氏父子,偽造文書,誣告他人,罪證確鑿!品性敗壞!”
“判!周秀才及其父親、二子,流放三千裡,即刻執行!”
“所有家產,儘數抄沒,以抵誣告之罰!”
“其母周氏,知情不報,縱容誣告,罰沒剩餘家產,判徒一年!!”
衙役立刻拖起已經癱軟如泥的周秀才一家,魚貫而出。
公堂內外的百姓齊聲叫好。
掌聲雷動,響徹雲天!
京兆尹看向蘇子衿,語氣和藹。
“蘇掌櫃,受委屈了。”
蘇子衿緩緩跪下,言辭懇切。
“能得大人主持公道,還民婦清白,是民婦之幸。”
京兆尹親自將她扶起,滿是欣賞。
“蘇掌櫃不懼汙衊、不畏權勢、不為利誘,勇氣可嘉。實乃當世楷模!”
蘇子衿的目光,明亮如初,感激地深深一拜。
“多謝大人。”
走出公堂時,堂外掌聲如雷,所有的百姓都望著她,眼睛裡寫滿了敬佩和讚賞。
蘇子衿看著被拖出去,如同死狗一般的周秀才,神色平靜。
她沒有理會兩個兒子怨毒的目光,走到滿身汙穢的周秀才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你可知,你為何屢試不第麼?”
周秀才渙散的瞳孔,似乎動了一下。
“因為你心術不正,筆下便無風骨,紙上更無文章,隻有算計與奸邪。”
“今日,我送你一程。望你在這三千裡的路上,好好重讀聖賢書,學學‘人’字,究竟該怎麼寫。”
說完,她再不看他一眼,轉身對著京兆尹盈盈一拜,姿態從容地走出了府衙。
冬日的陽光,有些刺眼。
流雲快步跟在她身後半步,低聲道:“掌櫃的,你......“
他有些吞吞吐吐的,蘇子衿停下腳步,側首看向他。
“怎麼了?”
流雲對上她明亮的目光,還是鼓起勇氣問道:“那兩個孩子,畢竟是你的骨肉,你真的能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