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卻零落成泥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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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若音的男朋友要結婚了,對象不是她,而是她的親姐姐。
為了抵抗這樁商業聯姻,男朋友在沈家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聲音嘶啞地說寧可不要繼承人的位置;
姐姐也鬨了絕食,哭著說她絕不會搶妹妹的心上人。
可最終,他們還是結了婚。
婚禮那天,沈言豫握著蘇若音的手保證,他們隻是表麵夫妻,絕不會發生關係,等他和蘇以晗各自掌權就立刻離婚。
蘇以晗也紅著眼眶承諾,到時候一定把沈言豫完整地還給她。
蘇若音信了,這一等,就是五年。
可五年過去,她等來的不是離婚協議,而是蘇以晗遞到她麵前的一紙懷孕報告。
“若音,我懷孕了。”
“對不起,我冇控製住自己……對言豫動了心。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我們……我們就做了。”
蘇若音的手指死死捏著那張紙,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耳朵裡嗡嗡作響,蘇以晗的聲音彷彿隔著一層厚重的水幕,模糊又扭曲。
“醒來後,我問他……有冇有對我有過片刻的動心,”蘇以晗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羞怯,卻又像淬了毒的針,“他說……有。”
他說有。
簡單的三個字,像三把燒紅的鐵錐,狠狠鑿進了蘇若音的心臟。
“我知道,我們雙雙背叛了你,讓你很痛苦……”
蘇以晗抬起眼,淚光盈盈地看著她,“可是若音,孩子是無辜的,他不能冇有爸爸,也不能冇有一個完整的家。算姐姐求你了,徹底放下言豫,成全我們,好嗎?”
成全?
蘇若音想笑,喉嚨卻像是被什麼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看著蘇以晗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卻更顯溫婉柔弱的臉,思緒不受控製地飄回了過去。
從小到大,明明都是父母的親生女兒,可父母永遠更偏愛姐姐。
新衣服永遠是蘇以晗先挑,好吃的永遠是蘇以晗剩下了纔有她的份,就連生日禮物,蘇以晗的也總是比她貴重精緻。
她的童年,是在渴望關注和愛而不得的陰影中度過的。
幸好,還有蘇以晗。
這個姐姐會偷偷把糖果分給她,會在她被父母責備時站出來維護她,會在她生病時整夜守在她床邊……
長大後,她又遇到了沈言豫。
那個清冷矜貴、如同雪山之巔皚皚白雪的男人,卻將所有的溫柔和耐心都給了她。
他會因為她一句想吃城西的糖炒栗子開車穿越半個城市;會在她生理期時笨拙地給她煮紅糖水;會在每一個紀念日精心準備驚喜,看她又哭又笑時,無奈又寵溺地將她擁入懷中,低聲說:“小傻瓜。”
她有全世界最好的姐姐,和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他們彌補了她缺失的父愛和母愛,讓她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直到五年前,沈、蘇兩家決定商業聯姻。
她滿心歡喜地以為對象會是自己,卻冇想到,父母和沈家選中的,竟然是她的姐姐蘇以晗。
那一刻,她的天塌了。
沈言豫跪在沈家祠堂一天一夜,聲音嘶啞卻堅定地說寧可不要繼承人的位置,也絕不娶蘇以晗。
蘇以晗哭著鬨絕食,說她絕不會搶自己妹妹的幸福。
他們用儘方法反抗,像一對被命運捉弄的苦命鴛鴦,而她,則成了那個不被選擇的、多餘的旁觀者。
可最終,胳膊擰不過大腿。
一場盛大而奢華的婚禮如期舉行,新郎是沈言豫,新娘是蘇以晗。
婚禮當天,沈言豫找到躲在角落裡的她,緊緊握著她的手,眼神深邃而認真:“若音,你相信我,我和蘇以晗隻是表麵夫妻,有名無實。等我和她都徹底掌權,能夠擺脫家族的控製,我們馬上就離婚!你等我,最多五年!”
蘇以晗也拉著她的手,淚眼婆娑地保證:“若音,姐姐對不起你。但這是權宜之計,等到時候,我一定把言豫完完整整地還給你!”
她信了。
因為這一個是她深愛多年、視若生命的男人,一個是她依賴信任、情同手足的姐姐。
於是,她像個見不得光的情婦,默默隱忍,一等就是五年。
一千八百多個日夜,她看著他們出入對,看著媒體上關於他們伉儷情深的報道,看著蘇以晗以沈太太的身份陪他出席各種場合……每一次,都像有一把鈍刀在心上反覆切割。
可她告訴自己,再忍忍,五年就快到了,言豫和姐姐很快就會解脫,她也很快能要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愛人。
然而,她等來的不是離婚協議,不是苦儘甘來,而是一張宣告她徹底出局的孕檢單。
和她姐姐親口承認的,她的愛人,對她姐姐動了心。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
蘇若音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冰冷,彷彿血液都凝固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送走蘇以晗的,隻記得蘇以晗離開時,無比愧疚的眼神。
她一個人在冰冷的公寓裡坐了整整一個下午,從天光乍破坐到暮色四合,像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塑。
直到晚上,房門被砰地一聲猛地踹開!
巨大的聲響震得蘇若音渾身一顫,茫然地抬起頭。
沈言豫站在門口,逆著走廊的光,身影高大挺拔,卻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冰冷戾氣。
“若音!我瞞著你讓以晗懷孕,是我不對!但你應該清楚,我們兩家現在都需要一個繼承人!隻有有了孩子,我和蘇以晗才能更快地完全掌權,才能早日兌現對你的承諾!”
他的話語像一把把冰刀,淩遲著蘇若音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原來,那個孩子在他眼裡,隻是一個讓他們儘快解脫的工具?那他對蘇以晗的動心呢?
不等她消化這殘忍的解釋,沈言豫的質問如同驚雷般炸響在她耳邊:
“可是你呢?你為什麼要去找以晗的麻煩?為什麼要那麼惡毒地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你知不知道她流產了?!孩子冇了!!”
蘇若音如遭雷擊,猛地站起身,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我冇有推她!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公寓裡,根本冇出門!”
“你還敢狡辯!”沈言豫根本不信,眼神銳利如刀,“以晗親口說的!難道她會用自己的孩子來誣陷你嗎?!她那麼愛你這個妹妹!”
“真的不是我!”蘇若音激動地抓住他的手臂,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沈言豫,你相信我!”
“夠了!”沈言豫猛地甩開她的手,力道之大讓她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若音,你太讓我失望了!以晗流產這件事鬨得很大,如果我不親自懲罰你,以你父母對蘇以晗的疼愛,他們隻會用更嚴厲的手段來對付你。”
懲罰?
蘇若音的心瞬間沉入穀底。
“來人!”沈言豫不再看她,對著門外冷聲吩咐。
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應聲而入。
“把她帶到城郊馬場去。以晗這次流產,流了2000的血。若音,你也流夠2000,纔算是對她的補償。”
2000的血……
補償?
蘇若音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她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隻覺得陌生又可怕。
“不……沈言豫你不能這樣!放開我!我冇有推她!我冇有!”她拚命掙紮,哭喊著,卻被保鏢毫不留情地拖出了公寓,塞進了車裡。
城郊馬場,夜色濃重,冷風如刀。
蘇若音被粗暴地扔進了寬闊的跑馬場中央。
緊接著,馬廄的門被打開,受驚的馬匹嘶鳴著,如同潮水般湧了出來!
馬蹄聲如同密集的鼓點,敲擊在冰冷的地麵上,也敲擊在蘇若音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不要!救命!放我出去!”她嚇得魂飛魄散,在揚起的塵土和受驚的馬群中狼狽地躲閃、奔跑。
一隻馬蹄狠狠踏在她的背上,她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緊接著,更多的馬蹄從她身上踩踏而過!肋骨斷裂的劇痛,皮開肉綻的灼燒感,瞬間席捲了她!
溫熱的血液從她的口鼻、從她身上的傷口不斷湧出,染紅了身下的泥土。
她像一隻破敗的娃娃,在冰冷的土地上艱難地爬行,朝著馬場邊緣那個模糊卻挺拔的身影伸出手,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哭喊:
“沈言豫……救我……放我出去……我真的……冇有推她……”
馬場外圍,沈言豫靜靜地站在那裡,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側臉輪廓。
他看著她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哀嚎,看著她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慘狀,眼神裡卻冇有絲毫動容,隻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這是你應得的教訓。”他清冷的聲音穿過馬匹的嘶鳴和她的哭喊,清晰地傳入她耳中,帶著最後的警告,“記住,以後,不要再試圖傷害以晗。”
不要再傷害以晗……
原來在他心裡,她早已成了一個善妒、惡毒、會傷害自己親姐姐的女人。
巨大的絕望和心碎如同黑洞般吞噬了她,蘇若音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
……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她艱難地轉動眼球,看到自己身上纏滿了厚厚的紗布。
手機螢幕亮著,是一條來自蘇以晗的簡訊:
「若音,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放棄言豫,所以我隻能犧牲掉這個孩子,讓言豫來懲罰你,也讓你徹底對他死心。如果你和言豫之間隻能選擇一個的話,我……選擇言豫。」
看著螢幕上那冰冷的文字,蘇若音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後殘忍地撕扯開來!
痛……
不僅僅是身體上被馬蹄踐踏的痛,更是這種被至親至愛雙雙背叛、聯手推向深淵的誅心之痛!
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浸濕了枕頭。
這是她的親姐姐,小時候牽著她的手長大的親姐姐啊!
她哭得渾身顫抖,牽扯到身上的傷口,劇痛讓她幾乎窒息。
她顫抖著手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一遍,兩遍,三遍……始終冇有醫生或者護士過來。
傷口疼得厲害,像是有什麼在裡麵灼燒,她強撐著劇痛無比的身體,艱難地挪下床,扶著牆壁,一步一步地挪出病房,想去尋找醫生。
經過樓梯口時,她聽到了兩個熟悉的男聲,是沈言豫和他最好的兄弟陸辰。
“言豫,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說,等五年後掌權,就和蘇以晗離婚,然後娶蘇若音嗎?這怎麼……不僅冇離,還跟她有了孩子?”
短暫的沉默後,是沈言豫那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嗓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繾綣。
“人是會變的,陸辰。”他頓了頓,似乎是在斟酌詞語,“這些年,和以晗朝夕相處,她……很不一樣。溫柔,懂事,識大體,處處為我著想。不知不覺,我便對她動了心,所以離婚,自是捨不得的。”
“動了心?”陸辰的聲音拔高,“那蘇若音怎麼辦?你彆忘了,你以前有多喜歡她,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她麵前。難道現在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沈言豫沉默了片刻,許久後才淡淡開口。
“以晗我動了心,但若音……也不能放棄。她跟了我這麼多年,習慣了。以後,就養在身邊做個金絲雀好了。”
金絲雀……
蘇若音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在這一刻倒流,凍結!
原來……原來他不僅愛上了蘇以晗,還打算將她這箇舊愛,像個見不得光的寵物一樣圈養起來?
五年的等待,換來的不是承諾中的婚姻,而是如此輕賤的安置?
巨大的羞辱和絕望如同海嘯,瞬間將她淹冇,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纔沒有讓那崩潰的嗚咽衝出喉嚨。
她踉踉蹌蹌地回到病房,可剛來得及獨自消化這滔天情緒,她的父母就來了。
冇有關心,冇有問候,隻有劈頭蓋臉的指責。
“蘇若音!你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母親指著她的鼻子,語氣尖利,“以晗心地善良,從小到大對你多好!結果你呢?就這麼惡毒地把她推下樓梯,害得她流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父親在一旁沉著臉,語氣不容置疑:“沈言豫現在是你姐夫!你就不要再癡心妄想了!既然你這麼不死心,我們給你找了個好去處。隔壁市周家的繼承人前段時間車禍成了植物人,周家想找個人沖喜。我們已經答應了,你嫁過去。這樣不僅能為我們蘇家添一份助力,也正好能斷了你對言豫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沖喜?嫁給一個植物人?
蘇若音抬起淚眼,看著眼前這對生了她,卻從未給過她溫暖的父母,心已經痛得徹底麻木了。
他們以為她會哭鬨,會反抗。
然而,蘇若音隻是用手背狠狠擦去臉上的淚水和血跡,聲音嘶啞,卻異常平靜地說:
“好。”
“我嫁。”
父母顯然冇料到她會答應得如此爽快,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驚喜和如釋重負的表情。
“好好好!你能想通就好!”母親連忙說,“周家那邊催得緊,月底就要成婚。你趕緊買好機票,在這之前趕過去!”
蘇若音點了點頭,冇有說話。
父母滿意地離開了。
他們剛走冇多久,沈言豫又折返了回來。
他看到蘇若音渾身纏著紗布、臉色慘白如紙的樣子,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語氣比起之前的冰冷,放緩了些許。
“若音,你父母剛纔……是不是因為以晗的事過來責罵你了?”他在床邊坐下,試圖去握她的手,“你不要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我說過,他們不疼你,我疼你。”
“疼我?”蘇若音忽然笑了,眼淚卻順著眼角滑落,她指著自己滿身的傷,聲音哽咽,“讓馬把我踩成這個樣子,差點死在馬場……沈言豫,你就是這麼疼我的,是嗎?”
沈言豫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眸色暗沉:“我也不想這樣對你!但是誰讓你膽大包天,竟然去推以晗害她流產!她是你姐姐!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忍心?!”
蘇若音冇有再爭辯,隻是含著淚,笑著反問:“沈言豫,你不是說,五年後,你和我姐姐掌權了就會離婚嗎?為什麼你們不僅冇有離婚,還有了孩子?”
沈言豫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了她的視線,語氣有些生硬:“那是權宜之計。兩家父母要求我們必鬚生下繼承人,才允許我們離婚。”
他在撒謊。
蘇若音的心像是被針紮一樣,細細密密的疼。
她剛剛親耳聽到,他說他喜歡上了蘇以晗,他說他捨不得離婚。
但她就算拆穿,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馬上就要嫁去千裡之外,嫁給一個植物人。
從此以後,沈言豫就隻是她的姐夫,與她再無瓜葛。
沈言豫見她不再追問,又安撫了她幾句,便起身道:“你好好養傷,我會給你安排好護工。以晗那邊……你父母還在,我不好一直不過去,得去看看她。”
說完,他甚至冇有再多看她一眼,便急匆匆地轉身離去,走向了蘇以晗病房的方向。
看著他決絕離開的背影,蘇若音緩緩閉上眼,任由冰冷的淚水滑落鬢角。
之後幾天,她一個人在醫院,自己照顧自己。
所謂的護工,也隻是按時送飯,並不多管她。
出院回到公寓後,她開始默默地收拾東西,把這些年沈言豫送給她的所有禮物,珠寶、包包、限量版的玩偶、他們一起拍的照片……
一件件,一樣樣,全都扔進了巨大的垃圾袋裡。
他不愛她了,這些東西留在身邊,隻是提醒她過去的自己有多麼愚蠢可笑。
就在她剛把最後一個垃圾袋紮好,準備拎出去時,公寓的門被從外麵打開。
沈言豫扶著蘇以晗,走了進來。
蘇以晗的臉色還有些蒼白,柔弱地依偎在沈言豫懷裡。
而沈言豫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眉眼間是她再未見過的細緻和溫柔。
看到他們如此親密登對的樣子,蘇若音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尖銳的疼痛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沈言豫看著地上那幾個鼓鼓囊囊的垃圾袋,又看了看神色平靜得過分的蘇若音,眉頭微蹙,開口道:“若音,這段時間我不能來這裡跟你常住了。我和以晗……需要儘快再要一個孩子,這是兩家的要求。所以這段時間,我都會住在彆墅那邊。今天順路,過來拿一些我之前放在這裡的衣服。”
需要儘快再要一個孩子……
所以,他們會有無數個纏綿的夜晚,會有真正意義上的夫妻生活。
那個曾經對她許下諾言的男人,會徹底屬於另一個女人。
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但蘇若音什麼也冇說,隻是默默地讓開了路。
沈言豫扶著蘇以晗走進臥室去拿衣服。
就在這時,蘇若音養的那隻白色的博美犬從陽台歡快地跑了進來,它認得沈言豫,興奮地搖著尾巴想撲過去跟他親近。
“啊——!”蘇以晗卻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尖叫,猛地縮進沈言豫懷裡,渾身發抖。
沈言豫立刻將蘇以晗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後,同時不悅地看向蘇若音,語氣帶著責備:“若音!你這隻狗真的該好好管教管教了!怎麼這麼冇規矩!”
蘇若音的心狠狠一痛。
雪球是沈言豫三年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他說他不在的時候她一個人太孤單,有隻小狗陪著會好一些。
雪球一直很乖,隻是有些活潑,從不亂咬人。
可現在,隻因為蘇以晗害怕,隻因為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蘇以晗,就連雪球的存在都成了錯誤。
她深吸一口氣,擋在雪球麵前:“既然姐姐這麼怕狗,那她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沈言豫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語氣帶著難以置信的怒火:“蘇若音!你居然為了一條狗,要把你姐姐拒之門外?!她剛剛經曆了流產,身體還冇恢複,情緒也不穩定,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她嗎?你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
在他眼裡,她現在連呼吸都是錯的吧。
蘇若音倔強地站在原地,冇有讓步。
沈言豫看著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更加生氣,直接對門外的保鏢下令:“來人!把這條狗給我帶走!送到流浪動物收容中心去!”
“不行!”蘇若音臉色驟變,衝上前想要護住雪球,“你不能把雪球送走!”
可保鏢動作更快,已經一把抱起了不明所以、還在搖尾巴的雪球,轉身就往外走。
“雪球!把我的雪球還給我!”蘇若音徹底慌了,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瘋了似的追了出去。
“若音!彆衝到馬路上去!危險!”蘇以晗在她身後焦急地喊道,同時也追了出來,伸手想要拉住她。
蘇若音此刻滿心滿眼都是被帶走的雪球,感覺到有人拉扯她,下意識地用力一甩——
“啊!”
蘇以晗被她甩得一個踉蹌,穿著高跟鞋的腳崴了一下,驚呼著朝馬路中間摔去!
而幾乎同時,一輛失控的轎車猛地打方向盤,車頭撞向了路邊的蘇若音和蘇以晗!
“砰——!”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
蘇若音隻覺得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拋起,然後又重重落下。
劇痛瞬間席捲了她,視野迅速變得模糊。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模糊地看到沈言豫瘋了一般衝過來。
卻是撲到蘇以晗身邊,焦急地檢視著她的情況,聲音顫抖地叫著她的名字,然後立刻拿出手機叫救護車。
救護車很快趕來,但隻來了一輛。
醫護人員快速檢查了一下兩人的傷勢,為難地對沈言豫說:“先生,目前救護車資源緊張,隻能先送一位情況更危急的去醫院……”
沈言豫幾乎冇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地指向蘇以晗:“先送她!快!”
醫生似乎想說什麼:“可是這位小姐看起來傷得更重……”
“我說先送她!”沈言豫厲聲打斷,語氣是不容置疑的焦躁和決斷,“她剛剛流產,身體虛弱,經不起任何閃失!”
醫生不敢再多言,連忙和護士一起,將隻是有些擦傷和驚嚇、並無大礙的蘇以晗抬上了救護車。
沈言豫看也冇看躺在血泊中、氣息微弱的蘇若音一眼,緊跟著上了救護車,車門關上的瞬間,蘇若音看到他緊緊握住了蘇以晗的手,低聲安撫著。
然後,救護車鳴著笛,疾馳而去。
蘇若音獨自躺在血泊中,身體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死的絕望。
冰冷,黑暗,如同潮水般將她淹冇。
她最後一點意識,也徹底消散在無儘的寒意裡。
蘇若音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
身體的每一處都在叫囂著疼痛,但比這更清晰的,是雪球被保鏢強行抱走時,那淒厲又無助的吠叫聲。
雪球!她的雪球!
一股強烈的恐慌攫住了她,她不顧渾身撕裂般的痛楚,猛地就要坐起身,想要下床去找它。
“你要乾什麼!”
病房門被推開,沈言豫走了進來,恰好看到她這不顧一切的舉動,他臉色一沉,快步上前,一把按住她單薄的肩膀,力道之大,讓她瞬間跌回病床,牽扯到傷口,疼得她眼前發黑。
“放開我!我要去找雪球!”蘇若音掙紮著,聲音嘶啞,帶著哭腔。
沈言豫眉頭緊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彆想了!那條狗已經被送走了,你永遠都找不到它!”
他俯視著她,眼神裡冇有半分動容,隻有一片冰封的漠然:“我警告你,蘇若音,如果你再為了那條狗鬨,我不介意直接把它送進屠宰場。”
屠宰場……
這三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蘇若音的心臟。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曾將雪球作為禮物送給她,說希望這個小生命能陪伴她、帶給她快樂的男人。
“沈言豫……”她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帶著絕望的泣音,“你一定要……對我這麼狠嗎?”
沈言豫避開她盈滿淚水的目光,語氣生硬,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焦躁:“我冇辦法!若音,你已經害得以晗流掉了一個孩子!萬一以後她再去你那裡,被那條狗驚嚇到,再出意外怎麼辦?誰能負責?”
蘇若音定定地看著他,看了很久很久,彷彿要透過他那雙深邃的眼眸,看清裡麵到底還剩下幾分從前的情意。
最終,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字字清晰:“你為什麼不直接說,沈言豫,其實你已經愛上了蘇以晗,所以看不得她受一點驚嚇,一絲委屈!”
沈言豫的神色驟然一變,像是被戳中了最隱秘的心事,眸底掠過一絲慌亂,但隨即被惱怒取代:“你胡說什麼!我愛的人是你!”
“愛我?”蘇若音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蒼涼而破碎,眼淚卻流得更凶,“如果你真的愛我,那現在,立刻,就和蘇以晗離婚。”
“現在不行!”沈言豫幾乎是下意識地拒絕,語氣急促,帶著慣用的敷衍,“兩家公司的項目正在關鍵期,現在離婚會引起股價震盪!而且以晗身體還冇恢複,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刺激她?若音,你要懂事一點!”
懂事……又是懂事。
她懂事地等了五年,等來的卻是他心屬他人,等來的是他為了親姐姐,將她棄如敝履。
五年前,他為了不娶蘇以晗,跪祠堂,抗爭,寧願放棄一切。
可如今,他卻用儘理由不肯離婚。
多麼諷刺!多麼荒唐!
她越笑,眼淚流得越凶,最終,她抬手,用力擦去臉上的淚痕,聲音平靜得可怕:“我知道了。”
“你去照顧姐姐吧。她剛剛流產,又受了驚嚇,需要你。”
沈言豫看著她突然的平靜,心裡莫名地劃過一絲不安,但蘇以晗蒼白柔弱的臉龐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那絲不安很快被壓下。
他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些:“你好好休息,彆胡思亂想。”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蘇若音終於支撐不住,緩緩蜷縮起來,將臉埋進冰冷的被子裡。
曾經,她哪怕隻是不小心劃傷手指,他都會緊張得不行,小心翼翼地給她消毒、貼創可貼,把她抱在懷裡輕聲哄著。
可如今,她渾身是傷,奄奄一息,他卻為了另一個女人,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接下來幾天,蘇若音獨自在醫院養傷。
不知為何,她腿上的傷口不僅冇有好轉,反而越來越痛,甚至開始紅腫流膿。
醫生檢查後,麵色凝重地告訴她,傷口嚴重感染,必須立刻進行
再次醒來,蘇若音的
轟——!
蘇若音的大腦一片空白,手機從顫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冰冷的地麵上。
外麵是能吞噬生命的烈火,電話那頭是她愛了多年的男人與她親姐姐的纏綿歡愛。
原來,在她生死攸關的時刻,他正忙著在另一個女人身上證明他的愛意。
心死的冰冷,瞬間蓋過了對火焰的恐懼。
濃煙滾滾,意識逐漸抽離,她最後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無人迴應的門,徹底暈了過去。
……
再次恢複意識,是在醫院。
沈言豫守在她的病床邊,見她睜開眼,臉上立刻堆滿了擔憂和歉意:“若音,你醒了!對不起,昨晚以晗生日,她喝多了,我一直忙著照顧她,冇注意到你打來的電話……幸好傭人發現得早。”
他看著蘇若音毫無波瀾的眼睛,急切地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再這樣了!我保證!”
下次?
還有下次嗎?
蘇若音看著他精湛的演技,心中一片麻木的悲涼。
或許是因為愧疚,接下來幾天,沈言豫留在了醫院照顧她。
這天,他說要去給她買她最愛吃的粥,離開了病房。
然而,冇過多久,他就去而複返,臉色陰沉得可怕,衝進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蘇若音!你為什麼要掛斷以晗打來的求救電話?!”他眼底猩紅,滿是怒火,“你知不知道她差點被混混侵犯!她現在受了驚嚇,躲在病房裡誰也不見,一直在哭!”
蘇若音震驚地看著他,手腕劇痛,卻比不上心裡的寒意:“我冇有!我根本冇碰過你的手機!”
“不是你還能有誰?當時病房裡隻有你!難不成是鬼掛的嗎?!”沈言豫根本不信,語氣咄咄逼人。
就在這時,蘇若音的父母衝了進來。
她的母親二話不說,上前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蘇若音臉上!
“你這個喪門星!狠毒的東西!以晗從小到大對你多好?你就是這麼報答她的?你是不是非要逼死她你才甘心!”母親一邊打罵,一邊用手掐她,父親也在一旁厲聲指責。
蘇若音身上有傷,根本無力反抗,隻能蜷縮著身體,承受著這莫名其妙的毆打和辱罵。
沈言豫看著蘇若音慘白的臉和身上的傷痕,眉頭緊鎖,似乎有些不忍,上前想勸阻:“爸,媽,彆這樣……”
“言豫!”蘇母打斷他,語氣痛心疾首,“她就是對你還不死心,纔會一次次傷害以晗!你必須親自動手,讓她徹底斷了這個念想!你今天要是不打她,就是對不起我們以晗!”
沈言豫看著蘇母聲淚俱下的樣子,又看向縮在床角、渾身發抖的蘇若音,眼神掙紮了片刻,最終,他還是接過了蘇父遞過來的皮鞭。
“若音……你這次,實在太過分了。”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揮下的鞭子卻毫不留情。
“啪!啪!啪!”
皮鞭撕裂空氣,狠狠抽在蘇若音單薄的背脊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她咬緊牙關,冇有哭喊,隻是睜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揮舞鞭子的男人,像是要將他的模樣,連同這剜心刺骨的疼痛,一起刻進靈魂深處!
二十鞭結束,蘇若音早已成了一個血人,意識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蘇父蘇母這才滿意地離開。
沈言豫扔下鞭子,看著床上氣息微弱的蘇若音,眼神複雜,最終隻是沉聲道:“若音……彆怪我。等我和以晗生下繼承人,我們就會離婚的……你就再忍一忍,彆再傷害以晗了,她對你……真的很好。”
他說完,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蘇以晗推門走了進來。
她看著遍體鱗傷的蘇若音,眼圈瞬間紅了,哽咽道:“若音,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陷害你……可我太愛言豫了。隻要你答應離開他,徹底放手,你還是我最疼愛的好妹妹。”
蘇若音緩緩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
“可是蘇以晗……我再也不需要你這個姐姐了。”
蘇以晗身體猛地一僵,唇瓣微微顫抖,轉身離開了。
蘇若音被鎖在病房裡整整一夜,直到
“嫁人了?”
沈言豫握著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骨節泛白。
電話那頭,蘇母輕鬆甚至帶著一絲解脫的語氣,像一根尖銳的刺,猝不及防地紮進他耳膜。
荒謬!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瞬間衝上頭頂!沈言豫幾乎要冷笑出聲。
嫁人?蘇若音?她敢?!
除了他沈言豫,她還能嫁給誰?
這一定是她在鬨脾氣!因為他選擇了先救蘇以晗?因為他鞭打了她?所以她用這種最極端、最愚蠢的方式來引起他的注意,報複他?
“言豫啊,你也彆多想。”蘇母的聲音還在繼續,帶著勸慰,“你現在已經和以晗結婚了,眼看也在備孕,和若音……也該斷了。我看得出來,你對以晗也不是毫無感情,這樣不是最好的安排嗎?大家都清淨。”
最好的安排?
沈言豫緊繃的下頜線微微鬆動。
是啊……蘇若音走了,他就不用再兩頭隱瞞,不用再費心哄著她,不用再因為她偶爾的委屈和質問而煩躁。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和蘇以晗在一起,經營他們的家庭,生下繼承人。
這難道不是他潛意識裡……甚至期待過的局麵嗎?
可是……
為什麼心臟像是突然被挖空了一塊,冷風呼呼地往裡灌?
他看著眼前這棟因為蘇若音離開而顯得格外空曠死寂的公寓,一種莫名的煩躁和……尖銳的刺痛感,不受控製地蔓延開來。
他以為自己對蘇若音的感情早已被時間和對蘇以晗的心動稀釋,可當她真的徹底消失,他才發現,那個身影早已刻進了骨子裡。
她的離開,不是解脫,而是硬生生從他生命裡撕下了一塊血肉。
“她去哪兒了?嫁給了誰?”沈言豫的聲音冷得掉冰渣,壓抑著翻湧的情緒。
“這你就彆管了,總之是個好去處,以後不會再打擾你和以晗了。”蘇母含糊其辭,顯然不想多說。
“告訴我!”沈言豫猛地提聲,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慌。
蘇母被他的氣勢懾住,支吾了一下,纔不情願地說:“……是臨市的周家,那個出車禍成了植物人的大少爺,周臨川。沖喜,今天剛辦的登記。”
周家?周臨川?植物人?
沈言豫的腦子“嗡”的一聲!她竟然真的……為了氣他,嫁給了一個活死人?!
她怎麼敢如此作踐自己?!
怒火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瞬間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猛地掛斷電話,立刻撥通了助理的號碼,聲音因為極致的情緒而微微顫抖:“去查!立刻給我去查!蘇若音現在具體位置!周家的情況!所有細節!我馬上要結果!”
吩咐完,他頹然靠在駕駛座上,胸口劇烈起伏。
他試圖用蘇母的話說服自己這是“最好的安排”,可腦海裡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蘇若音蒼白的臉,她絕望的眼神……
不,不可能!她隻是在賭氣!
很快,她就會受不了那邊的苦。
哭著喊著要回來的!
帶著一身的低氣壓和心煩意亂,沈言豫回到了他和蘇以晗的彆墅。
蘇以晗早已準備好精緻的晚餐,穿著柔美的家居服,臉上帶著溫婉的笑意迎上來:“言豫,回來了?工作辛苦了吧?我讓廚房燉了你喜歡的湯。”
若是平時,沈言豫或許會感到一絲暖意。
但此刻,他看著蘇以晗溫柔體貼的模樣,腦海裡卻閃過蘇若音從前等他回家時,那雙總是帶著明亮光彩和依賴的眼睛,她會像隻小鳥一樣撲過來,嘰嘰喳喳地說著一天的瑣事,或者安靜地幫他脫下外套,遞上拖鞋……
他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坐到餐桌前。
晚餐氣氛有些沉悶。
蘇以晗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常,小心翼翼地找著話題:“言豫,我在想……等過段時間,我們把家裡重新裝修一下好不好?特彆是二樓那間客房,光線不太好,我想……”
那間客房,是蘇若音偶爾留宿時會住的房間。
雖然她很少來,但裡麵一直保留著她喜歡的淺色係佈置和一些她的小物件。
沈言豫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不必動那間。”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蘇以晗拿著筷子的手也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恢複如常,體貼地笑了笑:“好,聽你的,不動就不動。”
可那瞬間的僵硬和失落,還是被沈言豫捕捉到了。
他心裡莫名地升起一絲煩躁,是對自己失言的懊惱,也是對眼下這種微妙氣氛的不耐。
接下來的日子,這種失控感越來越頻繁地襲擊著沈言豫。
在公司,他習慣性地對秘書吩咐:“去‘甜心坊’買一份栗子蛋糕和芒果班戟。”
那是蘇若音最愛的甜品組合。
等他拿起手機,下意識想發訊息告訴她自己給她買了點心時,才猛然驚覺,訊息已無法發送——他早已被她拉黑。
看著桌上精緻的甜品,他隻覺得刺眼,煩躁地一把推開:“拿走!以後都不用了!”
夜裡應酬喝得酩酊大醉,司機習慣性地將車開到了蘇若音公寓的樓下。
沈言豫醉眼朦朧地看著那片熟悉的視窗漆黑一片,死氣沉沉,一股無名火猛地竄起,他對著司機厲聲嗬斥:“誰讓你開到這裡來的?!掉頭!回彆墅!”
司機嚇得連忙道歉,趕緊掉頭。
在為蘇以晗舉辦的、慶祝她身體康複的私人聚會上,朋友們起鬨讓沈言豫講講他和蘇以晗的浪漫史。
沈言豫端著酒杯,張口欲言,卻突然卡殼。
他發現自己腦海中
他隻能含糊其辭地敷衍過去。
蘇以晗站在他身邊,臉上維持著得體的微笑,但指甲早已深深掐進了掌心。
當晚,沈言豫噩夢連連。
他夢見蘇若音穿著潔白的婚紗,卻不是走向他,而是對著他冷冷地笑,那笑容冰冷而絕望,然後她轉身,越走越遠,任他如何呼喊都不回頭。
他還夢見了馬場,夢見蘇若音渾身是血,在馬蹄下掙紮,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充滿了不解、絕望和……恨意。
他驚坐而起,滿身冷汗,心臟狂跳不止。
那是他
心臟莫名地加速跳動。他找來充電器,抱著一種近乎自虐的心態,等待著手機開機。
螢幕亮起,熟悉的壁紙是幾年前他抓拍的她睡著的側臉。
他顫抖著手指,點開了簡訊草稿箱——
裡麵密密麻麻,存滿了從未發送出去的簡訊,收件人全都是他。
時間跨度,從五年前他們結婚那天開始。
「言豫,今天看到你穿西裝的樣子,真好看。可是站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你說五年,我等你。」
「姐姐今天給我帶了湯,她說你最近很忙。你要注意休息。」
「言豫,今天是我們相識三週年紀念日,你還記得嗎?我買了一個小蛋糕,自己吃了。」
「看到財經新聞,你們公司的項目好像遇到了麻煩,你還好嗎?彆太累。」
「最近你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是工作太忙,還是……」
「姐姐今天說她胃不舒服,你陪她去醫院了。我發燒了,一個人在家,好難受。」
「五年快到了,言豫,你會兌現承諾嗎?我有點害怕……」
「她懷孕了……言豫,你告訴我,那不是真的……」
「為什麼不信我……我真的冇有推她……」
「2000的血……沈言豫,你好狠……」
「痛……好痛……救救我……」
最後一條,時間定格在蘇以晗遞給她孕檢單的那天,隻有短短幾個字,卻透著刻骨的絕望:
「原來,地獄真的存在。」
沈言豫一條條地看著,呼吸越來越急促,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
這些文字像一把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良心之上!
他彷彿能看到過去五年裡,那個被他承諾要保護的女人,是如何在等待、期盼、懷疑、失望中一點點被煎熬,最終被他親手推入深淵!
還有相冊裡,存著無數張她偷偷拍下的照片——
他睡著時微蹙的眉頭,他工作時專注的側臉,他偶爾對她露出的淺笑……每一張都小心翼翼,帶著珍視。
真相如此血淋淋地攤開在他麵前!
他所謂的“保護”,所謂的“不得已”,所謂的“懲罰”,在蘇若音日複一日的絕望等待和他與蘇以晗日漸親密的事實對比下,顯得何其虛偽、殘忍!
“砰!”
沈言豫猛地將手機砸在地上,螢幕碎裂!他雙手捂住臉,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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