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靈契:彆窺伺我的劍尊大人 斷魂山荘(二)
斷魂山荘(二)
淩風煙沒有回頭,在一旁的白君離看見他的劍尊大人滿意地笑了一下,默默地覺得,淩風煙可能是這四人當中,最想替裡頭那些橫死之人收屍的一位。
歐陽恨玉打擊太大,也難以麵對變成了腐屍的家人們,淩風煙便用著他的方法,去讓歐陽恨玉麵對現實。
他又不禁默默地感歎,或許是失去過,才會懂得失去的那種滋味,這裡沒有比淩風煙更清楚那種痛是如何。
他輕輕地牽著身旁的手,微笑看著那臉上帶著欣慰表情的人,什麼也沒說。淩風煙微愣地看著那帶著暖暖笑意的白君離,麵皮薄的病又發作起來,乾咳了一聲,默不作聲地繼續以另一隻手摸索著門上的痕跡。
魏政清伴著歐陽恨玉,慢慢地走到了他們的身後:“劍尊大人,如何?”
淩風煙淡淡道:“我對咒術之事不甚瞭解,但也感覺到那殘留的氣息。乘月,你察看得如何?”
白君離輕輕地點了頭:“這裡被人施了障眼阻擋咒法,我們把此門開啟時,便是把這咒陣破了,但此門,不是咒陣的施咒之處,真正的陣眼,在宅子裡,需到內察看方可。”
魏政清:“障眼咒陣……,此人的目的,是讓旁人察覺不到斷魂荘的異常?”
歐陽恨玉眼角泛紅地搖著頭:“斷魂荘常年也沒有訪客,此處也是荒蕪得很,甚少人會路過,即使不施以障眼咒,這裡也不易被人察覺。”
淩風煙環著手,看著那大門敲打著手指,須臾後,便冷笑著:“這咒陣,不是防彆人,而是防我們。”
歐陽恨玉愣著:“防我們?”
淩風煙側過頭,看著身側的白君離:“我們何時掉進來這幻境的,你可有頭緒?”
白君離苦笑:“我猜,在我們遇到牽牛人時,便被下了暗示,到此處開啟門時,便啟動了幻境。”
淩風煙冷笑:“你啊,道行還不夠,中了暗示也察覺不了?”
白君離乾咳了一聲:“師傅,不能全怪我,這不是咒術,而是幻術。”
魏政清與歐陽恨玉聽得滿腦子疑惑,先是聽到自己不知何時又掉到了幻境已是一驚,後來聽到這非咒術而是幻術又是一驚。魏政清吃聲:“幻術!幻術不是常人能練,必須,必須……”
“必須是到地府走過一趟的人,或是魂魄曾經離過體的人方能使出幻術。”淩風煙淡淡地道,“淩滄笙便曾是離魂之軀,故我們到達幽姬舊宮時,他能做出第二層幻境。”他輕敲著手指:“在幽姬舊宮給我們下第一層幻境之人,與此人為同一人也說不定。”
歐陽恨玉帶著緊張的神情問:“那,我的家人是不是還活著?”
白君離看了一眼淩風煙,再把目光移到歐陽恨玉那滿臉期待的臉上:“不,幻境隻是複製現實的另一個空間,他本來存在的目的隻是讓人困在裡麵,並不能很好地創造現實本來沒有的事情,若是能捏做事實,那是夢境,而不是幻境,所以,抱歉,這裡斷魂荘的樣子,便是現實的樣子。”
歐陽恨玉後退了兩步,眼淚從那本已乾涸的雙目中流了出來,魏政清輕拍著她的肩膀,她苦笑地看著魏政清:“我知道了,我隻是,存有一絲希望而已。”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再緩緩地張開那雙水潤而帶著堅定的眼神看著淩風煙:“劍尊哥哥,我們進去吧。”
淩風煙笑了一下:“丫頭,眼神不錯。”
白君離臉上帶著微笑,在各人身上施了那阻隔腐氣的咒術,便站到了門前,牽著淩風煙的手,暗中以靈力護住他的身周,慢慢地推開了那道彷彿阻隔離塵世的大門。
大門開啟的瞬間,淩風煙暗自冷哼了一聲,那裡頭的景象實在讓人心生寒意。
那十多具已腐爛的屍體伏於地上,背部均有著一灘已變成暗紅的血色,那許是這些人的弊命之處。
歐陽恨玉眼中濕潤,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那外庭之中,走過了一具又一具慘不忍睹的腐屍前,任由那淚水於眼中流出,落到了地上,牽起了一點塵埃。
她邊走邊喃喃地啞聲念著每一人的名字:“陸叔,楚姐姐,餘嬸,小金……。”每念一次,她的眼淚便流下了一滴。
她緩緩地走到了正廳的門前,向內望去,捂著嘴,身體顫抖著止了腳步。
魏政清想了想,走到了她的身旁,看向她看著的那個方向,看著一男一女的屍首。
女屍躺在了男屍之下,看上去便像是男方護住女方替她擋下了那一擊般,但細看下便會發現,那卻是無補於事,因為那一劍,不是斬向男子的背部,而是把他們倆直接一起穿透了過去。
魏政清的眉皺緊,輕輕地拍著身旁那弱小的肩膀。歐陽恨玉跪在了地下,向那雙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把額前磕出了一點血紅來。
她啞聲:“爹,娘,孩兒定必尋得凶手,為你們報仇!”
白君離與淩風煙察看著每一具屍體,白君離則使了靈力尋找著那遺留的一絲幻術痕跡,淩風煙走到那正廳中,輕拍了歐陽恨玉的頭,然後走到了那雙屍身旁,看著那致命的劍傷,皺著眉:“此人的劍術修為,不在我之下。”
魏政清驚愕地看著淩風煙:“世間竟有能與劍尊大人相仿的劍術高手?”
白君離輕著步子走了進來:“不太可能,師傅的劍術修為非常人能匹敵。”
魏政清遲疑了一下,看著淡淡的淩風煙:“那,這……?”
淩風煙冷笑了一聲,看著白君離:“人間沒有,並不代表,魔界或天界有沒有。”
白君離皺著眉,搖著頭:“天界不可能,若天界的仙人如此殺生,犯了天條,便要墜回凡間,仙人不會作這種把自己毀掉的事。”
魏政清:“那便隻剩下魔界了。”
淩風煙眉頭深鎖,手指輕敲著手臂:“我總感覺,此人是有意讓我們知曉他的存在。但為什麼?除了淩滄笙外,我想不出來有如此修為的人。”
白君離想了想:“可能有,隻是你不認識。記得我與你提過那位黑紗神秘人嗎?我隻是靈識狀態的時候,他也能察覺到我的存在。而且,整個幽姬都被淩滄笙殺絕,卻隻他一人留著,還伴在淩滄笙左右,那麼,他的能力,必然是淩滄笙所承認的。”
淩風煙看著那幾乎不留血跡的劍傷,若有所思地:“可我離開幽姬舊宮前,根本沒有此人的任何印象,他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現在還是先想辦法從幻境出去,找到這幻境的目的。”
白君離環視了四周,又走到了屋內的每一處摸索著,周圍也沒有太大的打鬥痕跡,隻是可能屍體倒下前碰掉了旁邊的一些東西而已,並不像有四處逃走過的跡象。
白君離心裡忽然有一種想法,卻暫時還是先把那想法藏於心中。
他走出了正廳,在荘內遊走著,探索著每一處,隻見那些屍首雖然已腐爛,但那表情卻沒有太大的痛苦,而且有一共通點,那便是皆由背部的劍傷一劍斃命。
但何以在如此整齊的凶案現場把荘內的人全數殺掉?
忽然中庭內一棵大樹讓他止了腳步,整個斷魂荘中雖然也有些花草,但樹僅有此處一棵,而且正正立於中庭正中,讓人不禁駐足觀察。
他走到了那樹旁,以手摸著粗糙的樹身,從那樹身之中散著一股殘留的氣息,那種氣息給白君離一種熟悉的感覺,但那感覺很快便隨之而散。
白君離想不起那氣息是什麼,總覺得是從哪裡感受過。
歐陽恨玉從門中穿出,走到白君離的身旁輕聲道:“爹說,有斷魂荘,便在此樹立於此處。”
白君離把摸著樹身的手輕輕地收了回去,仰著頭看著那遮擋著陽光茂密的樹葉:“聽上去,這樹像是貴荘的根。”
歐陽恨玉輕笑:“是啊,斷魂荘的根,現在,徐了此樹,便剩下我了。”
白君離輕歎了一聲:“我大概知道破除幻境的方法,但得先經歐陽姑孃的同意方可行。”
淩風煙與魏政清從內門走到中庭,聽到白君離的話後:“與此樹有關?”
白君離輕輕地點頭:“可記得我們在千年幻境時,是以結束淩滄笙的性命來破除那幻境。”
淩風煙淡淡地:“不可能忘記。”
白君離心中輕歎一聲,徐徐道:“此處也相仿。以結束某處的生命來破除幻境。千年幻境時,淩滄笙便是幻境的中心,而此幻境,樹便是幻境的中心。”
歐陽恨玉摸著那樹身:“白哥哥的意思是,要把這樹毀掉,我們才能回到現實?”
魏政清沉聲:“可這樹,是斷魂荘的根本,毀了這樹,便是把斷魂荘的命脈給斬斷。”
“這便是那人的目的,讓斷魂荘成為真正的斷魂荘。”淩風煙用著淡然的聲音說,他臉上不帶一點波瀾,彷彿訴說著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樣,淡得讓魏政清生起了一層寒意。
歐陽恨玉摸著樹身的手收了回來,微笑地看著淩風煙:“無妨,毀掉便毀掉,我人在哪,哪便是斷魂荘。”
白君離點了頭,看著那樹身:“那,在下便開始了。”歐陽恨玉跪在地上,向著那棵樹磕了頭,緩緩地站了起來輕聲道:“有勞白哥哥。”
白君離在眾人的身側畫下了一道紅圈,做出了一道屏障,繼而向著樹畫出了一道火咒。
火從樹根開始燃燒,慢慢地向樹頂爬去,不久後,那紅色的火焰便把整棵樹包圍了起來,散著讓人熾熱的氣息,卻暖不到一些人冷下的心來。
火在燃燒著,周圍也升起了一層白霧,那是幻境破除的症狀,慢慢地,白霧把四人均分隔開來,四人便獨自立於幻境與現實之間。
白君離負著手,等待著白霧的散去,忽然耳邊傳來了一道陌生而熟悉的聲音:“許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