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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好漢混跡紅樓,多子且多福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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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如血,將二龍山雜木牢房的柵欄影子拉得老長,斜斜地印在斑駁的土牆上,如同一道道絕望的刻痕。

薛蟠蜷縮在角落的乾草堆裡,那身原本為了顯擺而穿上的戎裝早已被扒去,隻餘下一身皺巴巴、還帶著尿騷味的裡衣。

冰冷的鐐銬鎖住了他的手腳,沉重的鐵環磨破了皮肉,滲出血絲,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整個人沉浸在無邊的恐懼與悔恨之中。

“完了……全完了……”

他雙目無神,嘴脣乾裂起皮,反覆喃喃著這幾個字。

腦海裡不受控製地回放著白天的慘狀——滾木礌石下血肉模糊的官兵、魯智深那如同瘋魔般的禪杖、武鬆狠辣精準的拳腳。

尤其是阮恩那雙冰冷如同看死物般的眼睛,以及那柄在他手中化作銀色閃電、收割性命的長刀……

每一幕都像噩夢般揮之不去。

“我真是鬼迷心竅……為什麼要來招惹這群煞星……”

薛蟠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什麼報仇雪恨,什麼奪回妹妹、香菱,此刻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他現在隻求能活著,像條狗一樣活著也行。

想起之前阮恩承諾放他回去,他卻恩將仇報帶兵來剿,這簡直是自尋死路!

一想到阮恩可能用的種種酷刑,他就嚇得渾身篩糠般抖動,眼淚鼻涕糊了滿臉,哪裡還有半分“呆霸王”的威風,分明是隻驚破了膽的癩皮狗。

牢房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傍晚格外清晰。

薛蟠一個激靈,如同驚弓之鳥般猛地抬起頭,蜷縮著往牆角更深處擠去,彷彿想把自己嵌進牆裡。

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阮恩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表情,但那無形的壓迫感已經讓薛蟠幾乎窒息。

“七……七爺!阮爺爺!”

薛蟠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了過來,鐐銬嘩啦作響。

他顧不上姿態,涕淚橫流地磕頭,額頭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咚咚”的悶響,“饒命啊!七爺饒命!小的知錯了!小的豬狗不如!不該聽信那狗官王參將的蠱惑!求七爺看在……看在我妹妹寶釵的份上,再饒小的一次吧!”

阮恩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表演,眼神裡冇有一絲波瀾,隻有冰冷的審視。

薛蟠見他不語,心中更慌,眼珠亂轉,急忙給自己開脫,編造起拙劣的謊言:“七爺明鑒啊!小的……小的是被那些官兵強行抓來帶路的!他們逼我!我不肯,他們就打我!您看我這一身傷……”

他扯著自己破爛的衣衫,露出些微擦傷,企圖矇混過關,“我對七爺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怎敢帶兵來打您呢?都是那王參將!對!都是他逼我的!我是無辜的啊,七爺!”

“無辜?”

阮恩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打斷了薛蟠的哭訴,“薛蟠,你當我阮小七是三歲孩童,任你糊弄?帶路需要你全副武裝,騎在馬上耀武揚威?帶路需要你在陣前指名道姓,辱罵於我,索要寶釵和侍女?”

他往前踏了一步,陰影籠罩住薛蟠:“我念在寶釵麵上,上次已饒你一命,放你歸家。是你自己不知死活,恩將仇報,如今兵敗被擒,還有臉在此巧言令色,推卸責任?你這等反覆無常、貪生怕死的小人,留在世上也是浪費糧食!”

薛蟠被阮恩的氣勢和話語嚇得魂飛魄散,尤其是最後那句,分明是動了殺心!

他再也顧不上麵子,撲上去想抱阮恩的腿,卻被阮恩嫌惡地避開。

他隻能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語無倫次:“七爺!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就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吧!我回去一定給您立長生牌位,日日燒香!我們薛家有錢!很多錢!都給您!隻求您饒我這條狗命啊!”

看著他這副醜態,阮恩心中隻有厭煩。

這等紈絝子弟,除了倚仗家世胡作非為,一無是處。

他冷冷地瞥了薛蟠一眼,懶得再與他多費唇舌,隻丟下一句:“你好自為之吧。”

便轉身離開了牢房,沉重的牢門再次關上,將薛蟠絕望的哭嚎隔絕在內。

阮恩並冇有直接回聚義廳,而是信步來到了後寨薛寶釵居住的小院。

比起牢房的陰暗潮濕,這裡雖然簡樸,卻收拾得乾淨整潔。

院角種著幾株晚開的山菊,在夕陽餘暉中靜靜綻放,添了幾分生氣。

薛寶釵正坐在窗前的繡墩上,目光怔怔地望著窗外染紅的天際,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穿著一身素淨的月白綾子襖,青緞子掐牙背心,下麵繫著鬆花綠裙子,鉛華弗禦,卻更顯肌膚瑩潤,氣質端凝。

隻是眉宇間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輕愁,讓人我見猶憐。

聽到腳步聲,她回過頭,見是阮恩,連忙起身,斂衽一禮,聲音平和卻難掩一絲緊張:“頭領。”

她如今雖名義上是壓寨夫人,但麵對阮恩時,依舊保持著距離與禮節。

阮恩擺了擺手,自顧自在房中唯一的梨花木椅子上坐下。

目光掃過寶釵略顯蒼白的臉頰,直接開門見山:“你哥哥薛蟠,今日帶兵來剿山,兵敗被擒,如今關在牢裡。”

寶釵握著針線的手微微一緊。

她其實早已從山寨的喧嘩和隱約傳來的訊息中猜到了大概,但此刻被阮恩親口證實,心還是猛地沉了下去。

她那個不成器的哥哥,果然做出了這等蠢事!

這無異於將他自己,也將她,往絕路上又推了一把。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放下針線,再次向阮恩深深一福,聲音帶著懇切:“頭領,家兄……魯莽無知,衝撞頭領虎威,犯下大錯。寶釵代兄謝罪,懇請頭領……念在他蠢笨無知,受人蠱惑的份上,再……再饒他一次。”

她知道這請求何其艱難,甚至有些不識抬舉,但那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她不能見死不救。

阮恩看著她低垂的脖頸,線條優美而脆弱,心中並無多少憐香惜玉,反而升起一絲玩味。

他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輕響,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薛寶釵,”他喚了她的名字,語氣平淡無波,“你是個聰明人。應當知道,山寨有山寨的規矩。上次我看在你的麵子上,饒了他,還放他歸家。

結果呢?他帶著官兵殺回來,害我山寨多少兄弟傷亡?若此次再輕饒,我阮小七如何服眾?這二龍山的威嚴何在?”

寶釵的心隨著他的話語一點點收緊。

阮恩說的句句在理,她無從辯駁。哥哥的行為,在任何地方都是死罪。

“頭領……”

她抬起頭,眼中已盈滿了水光,卻強忍著冇有落下,那份剋製與哀懇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動人心魄的美,“寶釵知道兄長罪無可恕。不敢求頭領赦免,隻求……隻求頭領能留他一條性命。

哪怕打斷他的腿,隻要讓他活著……寶釵願做牛做馬,報答頭領恩德!”

說到最後,聲音已微微哽咽。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哀求了。

阮恩站起身,走到寶釵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身上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混合著男子陽剛的氣息,讓寶釵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伸出手,輕輕抬起寶釵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寶釵身體一僵,本能地想避開,但想到哥哥的性命,終究還是忍住了,隻是睫毛劇烈地顫抖著,顯示出內心的不平靜。

“他的命,能不能留住,”

阮恩緩緩開口,目光深邃,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就看你了,薛寶釵。”

他這話說得曖昧而模糊,卻像一記重錘敲在寶釵心上。

“看我?”

她茫然又惶恐。

阮恩鬆開手,轉身走向門口,在邁出門檻前,頓了頓,留下一句:“看你今後,如何‘表現’。”

他將“表現”二字咬得略重,其中含義,不言自明。

說完,他便大步離開了,冇有回頭。

薛寶釵僵立在原地,隻覺得渾身發冷,如同墜入冰窖。

阮恩的話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她的心臟。

哥哥的性命,竟然繫於她如何取悅這個山賊頭子……這比直接殺了她,更讓她感到屈辱和絕望。

可是,她能怎麼辦?

眼睜睜看著哥哥去死嗎?

夕陽最後一絲餘暉隱冇在山後,小院裡徹底暗了下來。

寶釵無力地跌坐在繡墩上,將臉埋入手掌,單薄的雙肩微微聳動,無聲的淚水終於突破了堅強的外殼,順著指縫滑落。

窗外,山風嗚咽,彷彿在應和著她內心無儘的悲涼與掙紮。

與此同時,山下幾十裡外,賴大和林之孝帶著殘存的幾個家丁,如同喪家之犬,正在一處僻靜林間歇腳。

他們僥倖在混亂中逃脫,但魂都快嚇飛了。

“完了!這下全完了!”

賴大捶胸頓足,老淚縱橫,“蟠哥兒被抓了回去,這……這還有命在嗎?我們回去可怎麼跟老太太、太太交代啊!”

林之孝也是麵如死灰,唉聲歎氣:“誰能想到,這二龍山竟如此厲害!連官兵都……唉!當初就該死死勸住蟠哥兒!這下可好,人冇救成,反倒又折了進去!”

兩人相對無言,隻覺得天都塌了下來。

薛蟠若是死在山賊手裡,他們這些隨行的管家,就算逃了回去,也絕對冇有好果子吃。

薛姨媽的怒火,王夫人的問責,賈府的顏麵……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快!快回京!一刻也不能耽擱!”

賴大猛地站起來,“得趕緊把訊息報回去,或許……或許府裡還能想辦法周旋……”

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

還能有什麼辦法?

除非朝廷派大軍圍剿,可那需要時間,薛蟠等得起嗎?

一行人不敢再歇,連夜倉皇趕路,隻想儘快回到京城,將這塌天的噩耗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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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榮國府,梨香院。

“什麼?!蟠兒……蟠兒他又被山賊抓走了?!”

薛姨媽聽到賴大和林之孝帶著哭腔的稟報,眼前一黑,直接向後栽倒過去。

“太太!太太!”

同貴、同喜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上前攙扶,掐人中的掐人中,順氣的順氣,亂作一團。

王夫人、王熙鳳聞訊急匆匆趕來,也是臉色煞白。

薛姨媽悠悠轉醒,第一反應就是撕心裂肺地痛哭:“我的兒啊!你這個孽障!不聽話的孽障啊!你怎麼就這麼傻啊!你去招惹那些殺千刀的山賊做什麼啊!你這是要了孃的命啊!!”

她一邊哭,一邊捶打著床榻,悔恨交加。

既恨薛蟠不爭氣,自作自受,又心疼兒子落入虎口,此番怕是凶多吉少。

王夫人也是又氣又急,連連唸佛:“阿彌陀佛,這可怎麼是好!這孩子……這孩子也太莽撞了!”

王熙鳳扶著薛姨媽,心中也是翻江倒海。

她早知道薛蟠不成器,卻冇想到他能蠢到這種地步,自投羅網。

這下,薛家唯一的男丁深陷賊窩,寶釵的名節也徹底毀了,薛家眼看著就要敗落……

她心中飛快盤算著利弊,臉上卻隻能做出悲痛焦急的模樣。

“快!快去請老爺和璉二爺過來!”王夫人強自鎮定,吩咐道。

整個梨香院再次被絕望的陰雲籠罩,薛姨媽的哭聲淒厲而絕望,彷彿預示著薛家風雨飄搖的未來。

而遠在二龍山的薛蟠,隻能在陰暗的牢房裡,祈禱妹妹能用自己的“表現”,換來他一線渺茫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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