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暗河:起點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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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的風裹著化工廠的酸腐和垃圾堆的餿臭,刀子般刮在臉上。
河灣村像被遺棄的骸骨,沉默地趴在濃稠的黑暗裡。
吳醫生診所的門虛掩著,門軸發出垂死般的呻吟。
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刺鼻的化學藥劑氣息,像一記重拳砸在鼻腔深處。
地上拖拽的血痕在戰術手電光柱下,蜿蜒如猙獰的毒蛇,指向後門。
陳陽蹲在血痕儘頭,指尖撚起一點黏膩的藍紫色結晶,聲音淬著冰:“看,老熟人,xt40。”
巷口驟然亮起的車燈撕裂夜幕,引擎咆哮由遠及近。
“操!是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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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的風像是從地獄的破風箱裡抽出來的,帶著一股濃烈刺鼻的酸腐氣息——那是遠處海川化工廠巨型煙囪日夜不停排放的廢氣,混合著河灣村外圍堆積如山的生活垃圾在雨夜中發酵出的、令人作嘔的餿臭。這風如同無數把冰冷鈍重的小刀,蠻橫地切割著暴露在外的皮膚,鑽進領口袖口,帶走最後一絲體溫。
陳旭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陳陽身後,濕透沉重的作訓靴踩在泥濘不堪、佈滿碎石瓦礫的村道上,每一步都濺起渾濁的泥漿。冰冷的泥水早已浸透了褲腳,黏膩地裹著小腿。河灣村在濃得化不開的雨夜黑暗中沉默著,像一具被抽乾了生命力、被隨意丟棄的巨大骸骨。稀稀拉拉的幾棟低矮平房蜷縮在更深的陰影裡,黑洞洞的視窗如同空洞絕望的眼窩,冇有一絲光亮透出。整個村子瀰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隻有風聲在斷壁殘垣間嗚咽穿梭,捲起破碎的塑料布和廢紙,發出鬼魅般的嘩啦聲響。
空氣裡除了刺鼻的化工臭和垃圾餿味,還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焦糊氣,像是某種塑料或橡膠燃燒後殘留的氣息,讓人喉嚨發緊。這裡是被遺忘的角落,是被“河灣新城”這個光鮮名號碾過後的廢墟殘渣。
陳陽像一頭熟悉地形的夜行動物,無聲而迅捷地在殘破的村巷中穿行。他弓著背,身影幾乎融入黑暗,隻有偶爾回頭確認陳旭是否跟上時,那雙在暗夜裡閃爍著銳利光芒的眼睛,才短暫地暴露他的位置。陳旭竭力跟上,強忍著胸腔裡翻騰的眩暈感和神經末梢殘留的刺痛,心臟在肋骨後麵瘋狂擂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太陽穴突突的劇痛。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著這個被通緝的弟弟,闖入這片充滿未知凶險的黑暗之地。是陳陽話語中那濃烈的絕望感染了他?是“第二個劉金生”帶來的巨大沖擊?還是心底深處,對林森、對警局、對那被輕易抹掉的名單產生的、連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懷疑?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已經踏上了這條無法回頭的絕路。
“前麵…左拐…第三間…掛了塊破木牌的那個…”
陳陽的聲音壓得極低,如同耳語,被呼嘯的風聲瞬間撕碎。他指了指一條更狹窄、堆滿建築垃圾和腐爛雜物的巷子深處。
陳旭眯起眼,努力適應著黑暗。巷子儘頭,隱約可見一棟比其他平房更顯破敗的單層磚房輪廓。房子一側的牆壁上,似乎釘著一塊歪斜的長方形木板,在風中微微晃動,發出吱呀的輕響。那就是吳醫生的診所。
兩人如同兩道鬼影,迅速貼近那棟死寂的房子。越靠近,那股混雜在風裡的、若有若無的焦糊味就越發清晰刺鼻,還隱隱夾雜著一絲…鐵鏽般的腥甜?陳旭的心臟猛地一沉。
診所的門,冇有鎖。
一扇刷著早已斑駁脫落的綠色油漆的木門,虛虛地掩著,留下一條不足一指寬的縫隙。陳陽在門前驟然停住腳步,身體瞬間繃緊,像一張拉滿的弓。他側耳傾聽了片刻,隻有風聲和遠處化工廠沉悶的機器轟鳴。他伸出戴著黑色戰術手套的手(不知何時戴上的),極其緩慢地、無聲地推向那扇門。
吱——嘎——
門軸轉動,發出一聲極其乾澀、尖銳、如同垂死之人最後呻吟般的摩擦聲!這聲音在死寂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驚得陳旭頭皮瞬間炸開!
門,被推開了一尺寬的縫隙。
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氣味,如同蓄謀已久、等待多時的巨獸,猛地從門內撲了出來!狠狠砸在兩人的臉上!
濃重的、新鮮血液特有的、帶著溫熱鐵鏽感的腥甜氣息,是衝在最前麵的先鋒,蠻橫地衝入鼻腔,直抵大腦深處,瞬間引發了強烈的生理性噁心!緊隨其後的,是那股更加刺鼻、更加霸道、帶著強烈化學腐蝕性的氣味——與江邊劉金生指甲縫裡殘留物同源的氣息!xt40!這股化學藥劑的味道此刻濃烈了何止百倍,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刺著脆弱的鼻黏膜和淚腺!在這兩股主味之下,還有一股更加陰魂不散、令人作嘔的焦糊臭,像是皮肉被燒灼後的氣味,頑固地盤踞在空氣裡。
這混合的死亡氣息像一記無形的重拳,狠狠砸在陳旭的胃袋上!他猛地捂住嘴,一陣劇烈的乾嘔感衝上喉嚨,眼前陣陣發黑,眩暈感如同潮水般洶湧襲來。他踉蹌了一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磚牆上,才勉強穩住身形。
旁邊的陳陽顯然也受到了衝擊,身體微微晃了一下,但他立刻穩住了。他迅速從腰間拔出了那把陳旭在冰箱裡見過的九二式手槍,動作熟練而無聲地上膛,冰冷的金屬機括聲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他側身,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猛地將門完全推開!
吱嘎——!
更大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巷子裡迴盪,如同絕望的喪鐘。
門內,是更加濃鬱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化學藥劑氣息。診所內部一片狼藉,如同被颶風掃蕩過。幾張破舊的木質候診長椅被掀翻在地,斷腿歪斜。一個裝著藥品的玻璃櫃被砸得粉碎,各色藥片、膠囊和玻璃碎片混合著深褐色的藥水灑了一地。牆壁上,幾張褪色的醫學掛圖被粗暴地扯下半邊,無力地耷拉著。地麵上,散落著被踩得稀爛的聽診器、血壓計殘骸和撕碎的處方箋。
然而,最觸目驚心的,是地麵上那道從門口一直延伸向診所深處、後門方向的暗紅色拖痕!
在陳陽手中那支強力戰術手電驟然亮起的、慘白而集中的光柱下,這道拖痕清晰地暴露出來!它並非連貫的直線,而是斷斷續續、蜿蜒扭曲,彷彿被拖拽的人曾進行過徒勞的掙紮。暗紅色已經有些發黑髮粘,在粗糙的水泥地麵上拖拽出粘稠的質感,邊緣還飛濺著一些細小的、如同梅花般綻開的血點。手電光下,這暗紅的痕跡如同一條從地獄深處爬出的、猙獰扭曲的毒蛇,散發著濃烈的死亡氣息,冰冷地指向診所後門那扇同樣虛掩著的木門。
“媽的…”
陳陽低罵了一聲,聲音沙啞緊繃。他端著槍,槍口隨著手電光柱謹慎地移動,一步步踩過狼藉的地麵,沿著那條令人毛骨悚然的血痕,朝著後門方向逼近。戰術手電的光束像一把鋒利的解剖刀,切割開診所內部的黑暗,照亮沿途更多慘烈的細節:一個被踢翻的搪瓷痰盂,裡麵凝固著黑紅的血塊;牆壁上幾處明顯是新鮮撞擊留下的凹痕和擦蹭的血跡;一張傾倒的桌子腿旁,散落著幾顆帶著血絲的牙齒……
陳旭強忍著翻江倒海的噁心和強烈的眩暈感,跟了上去。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血汙和玻璃碎屑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他的神經繃緊到了極致,太陽穴突突狂跳,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顱內的劇痛。戰術手電的光束掃過之處,那些狼藉和血跡如同烙印般刻在視網膜上。他強迫自己觀察,像一個真正的刑偵顧問那樣觀察。散落的藥品…被砸碎的醫療設備…掙紮的痕跡…還有那股無處不在的xt40氣味…這裡不是第一現場?是滅口後的清理?還是…行凶的現場?
陳陽已經走到了血痕的儘頭——診所後門內側。他半蹲下來,戰術手電的光柱聚焦在門框下方一小片顏色格外深暗、粘稠的區域。那裡,血痕似乎在這裡有過短暫的停留和聚集。
陳陽伸出冇拿槍的左手,戴著黑色戰術手套的指尖,極其小心地在那片粘稠的暗紅色汙漬邊緣,輕輕撚起一小撮肉眼幾乎難以分辨的、閃爍著微弱藍紫色幽光的結晶顆粒。那顆粒極其細小,如同碾碎的水晶粉末,粘附在他黑色的手套指尖上,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折射出冰冷而詭異的光芒。
他緩緩抬起頭,戰術手電的光柱也隨之抬起,照亮了他緊繃的下頜線和他那雙在強光下閃爍著冰冷寒芒的眼睛。那眼神裡冇有戲謔,冇有憤怒,隻剩下一種淬了毒的、深入骨髓的恨意和一種看透一切的冰冷絕望。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兩塊生鏽的金屬在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狠狠砸在陳旭的耳膜上:
“看,老熟人……”
他的目光越過指尖那點幽藍的微光,死死釘在陳旭蒼白失血的臉上。
“……xt40。”
轟!
陳旭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又是xt40!又是海川!陳陽在巷口看到的拖拽…就是吳醫生!他就在這裡,像劉金生一樣,被拖走!而凶手,再次留下了海川集團獨有的“名片”!證據!這就是證據!指向海川的鐵證!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緊接著又被一股強烈的、想要抓住凶手的衝動點燃!他猛地抬起頭,目光投向那扇虛掩的後門!門外是什麼?他們把人拖去哪裡了?!現在追…也許還來得及?!
就在陳旭的血液因為發現關鍵證據而微微沸騰,腳步下意識就要衝向那扇後門的刹那——
嗚——嗚——嗚——!
刺耳、尖銳、撕裂夜空的警笛聲,毫無預兆地、如同海嘯般從村口的方向猛然爆發!那聲音由遠及近,速度極快,帶著一種無可阻擋的、冰冷的威壓,瞬間撕碎了河灣村死寂的夜幕!紅藍兩色爆閃的警燈光芒,如同揮舞的巨大利刃,粗暴地、蠻橫地穿透診所破碎的窗戶和敞開的門洞,將診所內部狼藉的景象和兩人驚愕僵硬的身影切割得支離破碎、光怪陸離!
緊接著,是引擎狂暴的咆哮聲!不止一輛!沉重的輪胎瘋狂碾壓過村口泥濘路麵的聲音如同戰鼓擂響,飛速逼近!
“操!是警車!”
陳陽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如鬼!他眼中的冰冷絕望瞬間被一種巨大的、如同末日降臨般的驚駭和暴怒取代!他幾乎是嘶吼出聲,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手中的九二式手槍槍口本能地抬起,指向診所門口的方向,手指死死扣在扳機護圈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怎麼會?!誰他媽報的警?!林森?!”
他猛地扭頭看向陳旭,那雙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狂暴的懷疑和一種被徹底背叛的瘋狂怒火!“是你?!你他媽陰我?!”
“放屁!”
陳旭同樣驚駭欲絕!警笛聲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澆滅了他剛剛升起的衝動!心臟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他怎麼可能報警?!他比陳陽更怕被警察堵在這裡!林森!隻能是林森!他一直在盯著自己!他料到自己會來?!他早就布好了網?!
“不是我!快走!”
陳旭嘶吼著,大腦在極度的驚駭下反而爆發出驚人的決斷力!留在這裡,被堵在凶案現場,和一個a級通緝犯在一起…那纔是真正的萬劫不複!他猛地指向診所後門!
陳陽眼中的瘋狂怒火併未完全消退,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不再猶豫,低吼一聲:“跟上!”
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猛地撞開那扇虛掩的後門,衝進了診所後麵更深的、散發著濃烈垃圾腐臭味的黑暗小巷!
陳旭緊隨其後,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衝撞!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衝出後門,冰冷的雨水和更加刺鼻的惡臭瞬間將他包裹!身後的診所裡,警笛的尖嘯聲和刺眼的紅藍光芒已經如同實質般湧了進來,伴隨著紛亂沉重的腳步聲和嚴厲的呼喝!
“警察!不許動!”
“裡麵的人出來!”
“封鎖現場!前後門堵住!”
冰冷威嚴的吼聲穿透雨幕,如同追魂的鎖鏈!陳旭甚至能聽到自己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聲!他衝進小巷的黑暗,拚命睜大眼睛,試圖在濃稠的夜色和瓢潑的雨水中捕捉到陳陽的身影!腳下是滑膩的爛泥和不知名的穢物,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這邊!”
陳陽的聲音在前方一個堆滿廢棄建築模板和腐爛傢俱的垃圾堆後麵響起,帶著急促的喘息。
陳旭跌跌撞撞地衝過去,腳下猛地一滑,整個人向前撲倒!冰冷的泥漿瞬間糊滿了他的臉頰和胸膛!他顧不上疼痛和噁心,手腳並用地爬起來,衝到垃圾堆後麵。陳陽正背靠著冰冷濕滑的磚牆,胸膛劇烈起伏,手中的槍口警惕地指著巷口的方向,戰術手電早已熄滅。
“不能…不能原路回去了…”
陳陽喘著粗氣,雨水順著他淩亂的頭髮往下淌,臉色在黑暗中慘白得嚇人。“村口肯定被堵死了!得…得穿過去…”
他指了指垃圾堆後麵,那是河灣村更深處,更加破敗、如同迷宮般的區域,緊鄰著那片散發著濃烈餿臭和化工酸腐味的巨大垃圾填埋場。黑暗中,隱約可見堆積如山的垃圾輪廓,像一座座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黑色丘陵。
“穿過垃圾場…後麵…有條排汙渠…通到…通到城西老國道…”
陳陽的聲音斷斷續續,顯然對這裡的地形異常熟悉,但語氣裡充滿了厭惡和一種走投無路的絕望。“媽的…真要走那條道…”
嗚——嗚——嗚——!
警笛聲如同跗骨之蛆,在診所方向瘋狂鳴響,並且開始移動!紅藍爆閃的光芒在巷口晃動,腳步聲和呼喊聲正快速向這邊包抄過來!手電光柱如同探照燈般在雨幕中四處掃射!
“冇時間了!走!”
陳旭一把抓住陳陽的手臂,冰涼的手心能感受到對方同樣冰冷皮膚下肌肉的劇烈顫抖。他不再猶豫,猛地一推陳陽,兩人如同兩隻慌不擇路的喪家之犬,一頭紮進了垃圾堆後那條散發著濃烈惡臭、滑膩泥濘、通往垃圾場深處的小路!
腐爛的菜葉、發黴的食物殘渣、破碎的塑料、尖銳的玻璃碎片、令人作嘔的排泄物……腳下踩到的每一寸東西都傳遞著令人崩潰的觸感和氣味!濃烈到極致的餿臭和化工廠廢氣的酸腐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足以摧毀嗅覺和意誌的毒氣!冰冷的雨水沖刷著這一切,將汙穢的泥漿灌入他們的靴筒,浸透褲腿!
頭頂,是沉沉的、壓抑的、看不到一絲星光的漆黑天幕。身後,是窮追不捨、如同索命梵音般的刺耳鳴笛和越來越近的、如同死神腳步般的呼喊與奔跑聲!
“站住!再跑開槍了!”
“分開追!一組左!二組跟我右!”
“注意安全!疑犯持有武器!”
冰冷的、帶著死亡威脅的吼聲穿透雨幕和惡臭,清晰地鑽進兩人的耳朵!陳旭能感覺到身邊的陳陽身體瞬間繃緊到了極致,握槍的手指關節發出哢吧的輕響!一股冰冷的殺意混合著極致的恐懼,如同實質般從陳陽身上散發出來!
“哥…”
陳陽的聲音在劇烈的奔跑和喘息中變得扭曲,“…要是被堵死…老子寧可崩了他們…也絕不被抓回去!”
“閉嘴!跑!”
陳旭嘶吼著,肺部如同著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烈的惡臭和撕裂般的疼痛!他不能停!更不能讓陳陽在這裡發瘋!他死死拽著陳陽的手臂,幾乎是拖著他,在滑膩泥濘、垃圾遍地的死亡迷宮中跌跌撞撞地向前衝!冰冷的雨水混合著汗水、泥漿和難以言喻的汙穢,糊滿了全身。
腳下猛地一空!
嘩啦!
陳旭隻覺得身體驟然失去平衡,腳下踩到的不是堅實的垃圾堆,而是一層覆蓋在深坑上的、腐朽脆弱的塑料布!他和陳陽同時驚叫一聲,身體不受控製地向下墜落!冰冷的、帶著濃烈化學藥劑刺鼻氣味的汙水瞬間將他們吞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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