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幫我回覆郵件後,全部門被裁了 第28章 你是不是戀愛腦啊?
你是不是戀愛腦啊?
沈慕第二天醒來時頭痛欲裂,愣了三秒才意識到這不是自己家,他剛醒,還很睏倦,閉著眼睛又躺了會兒才坐起來,他額頭上貼著一張便利貼,是沈慕之前落在這兒的,江承煊喜歡用純色便利貼,沈慕就愛買有圖案的,越可愛越愛買,沒想到江承煊還沒扔。
沈慕將額頭上的小熊便利貼撕下來:“早餐在微波爐裡,熱一分鐘就好。頭痛的話,茶幾下層有蜂蜜,泡水喝會舒服些。”
他盯著這張便利貼看了很久才起身,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去吃了早餐,乖乖的喝了蜂蜜水,昨晚酒喝的太多,這會兒頭還是很疼,沒坐一會兒又去床上躺著了,再次睜眼時是下午,江承煊坐在床邊:“醒了?”
沈慕撐著胳膊坐起來,揉了揉太陽xue:“幾點了?”
“下午四點。”江承煊遞給他一杯溫水,“先喝點水。”
沈慕接過杯子喝了幾口,聲音還有些啞:“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請了年假。”江承煊說。
“年假?”沈慕愣了一下,“為什麼突然請假?”
“上午有手術,走不開,不然也不會等到現在,”江承煊伸手將他下巴往上擡了擡,強迫他與自己對視:“現在是清醒的嗎?”
距離太近了,江承煊的眼底墨色很濃,沈慕隱約感覺到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呼吸有些亂:“……清醒啊。”
“那就行,憋了一夜了,不想做什麼君子,”江承煊的拇指蹭過他的下唇,“昨晚沒做的事,現在要做。”
沈慕還沒反應過來,江承煊已經吻了下來,他做什麼都會顧著沈慕感受,之前的吻都是點到為止,但這次不同,帶著強烈的佔有慾,舌尖撬開他的齒關,長驅直入,吻又深又重,像是要將他所有的氣息都掠奪殆儘,沈慕後背抵在床頭,退無可退,隻能被迫仰起頭承受。
“等等……”沈慕在換氣的間隙艱難地推了推江承煊的肩膀,“你確定要……”
“確定,”江承煊偏頭吻了下他指尖,“很久以前就確定了。”
沈慕盯著他瞧了會兒:“江承煊,你會後悔的。”
江承煊的動作頓了一下,輕笑:“我不會。”
兩人對視片刻,沈慕不再掙紮,手臂攀上江承煊的肩膀。
江承煊低頭,輕輕吻了吻沈慕微蹙的眉心:“彆怕,交給我。”
沈慕微微仰著頭,眼睫緩緩擡起,那雙平日裡清冷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了一層水霧,帶著幾分茫然和依賴。江承煊的指腹輕輕蹭過他的眼尾,喊了聲:“慕慕。”
沈慕眼睫顫了顫,唇微微張開,卻隻溢位一點急促的氣音。
“……江承煊。”沈慕的聲音有些發抖,眼尾泛著紅,白皙的麵板上漸漸浮起一層薄汗,江承煊的動作停了下來,沈慕迷濛地瞧著他,臉頰蹭了蹭他的掌心。
江承煊吻了吻他汗濕的額頭:“不是這個。”
沈慕的眼睛裡映著江承煊的輪廓,伸手撫上江承煊的臉頰,指尖輕輕描摹著他的輪廓,從眉骨到鼻梁,最後停在唇角:“阿煊。”
江承煊聽到這聲輕喚,眼底的暗色深了幾分,他低低“嗯”了聲:“我在。”
……
“睡不著?”
江承煊從後麵擁著他,親了下他脖頸,沈慕打了個哈欠:“洗了澡反而精神了。”
江承煊笑笑:“那轉過來,我倆聊聊天。”
沈慕很聽話,翻了個身跟他麵對著,江承煊吻了下他額頭:“你接下來怎麼打算的?”
沈慕手指在他胸口劃了會兒圈圈才開口:“確實打算辭職回老家來著,但還是沒有,我不是刻意躲著你,是有很多事都沒想明白,腦子挺亂的。”
江承煊將他摟緊了些,笑道:“我明白,本來就沒怪你。”
沈慕看了他一會兒,將臉埋入他懷裡,歎了口氣:“我可能暫時沒辦法對我爸媽坦白我跟你的事兒,你會怪我嗎?”
江承煊輕輕撫摸著沈慕的後背:“不會。”
“其實這一個月我也想了很多事,你做什麼決定都沒錯,我沒有資格要求你什麼,”江承煊笑了笑,“如果你決定回老家,大不了我想辦法過去,要是實在不行……”
沈慕在他懷裡擡起頭:“實在不行你就怎麼樣?”
江承煊捏了捏他的臉:“實在不行,我以後就一個人過唄,反正這麼多年都過來了。”
沈慕沒忍住笑出聲,開玩笑道:“你是不是戀愛腦啊,這輩子非我不可的那種?”
“是啊,”江承煊點點頭,“我非你不可。”
江承煊說的太過自然,並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味,沈慕突然間就說不出話了:“你……”
江承煊擡手蓋住了他的眼睛:“睡會兒吧,不累嗎?”
沈慕將他的手拿下來:“不累,好餓。”
“餓了?”江承煊坐起身,但不到三秒鐘又躺下來了,“冰箱裡什麼都沒有了,沒吃的怎麼辦?”
“沒吃的?”沈慕困惑道:“你冰箱裡不是滿的嗎?”
“你又不在,冰箱要那麼滿做什麼?我也懶得做飯,”江承煊撥了一下他額前的頭發,“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沈慕看了眼時間,這會兒都淩晨了,也隻有夜市有吃的,他想了下:“雞排跟煎餃吧。”
“行,”江承煊起身穿衣,“那你躺著,我去給你買。”
沈慕一直盯著他看,江承煊走到門口又折回來:“怎麼了?”
沈慕坐起身,整個人扒在他身上,像一隻樹懶:“怎麼辦啊,我好像不想讓你走了。”
江承煊愣了下,沈慕這句話說得又輕又軟,帶著點鼻音,他從來不知道沈慕撒起嬌來是這樣的,沈慕不想讓他走,他也不想出門:“你再這樣我就真走不了了。”
沈慕抱了會兒才放手,重新躺回被子裡:“去吧。”
江承煊在他臉上親了下:“乖乖等我。”
他很少吃這種油炸食品,覺得不健康,但沈慕要吃,他就隻剩縱容,買了煎餃跟雞排回來,沈慕已經快睡著了,但還是強撐著把夜宵吃完,又去刷了個牙才睡,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江承煊跟他商量:“明天跟我回家一趟好不好?”
沈慕半睜著眼睛:“你爸媽會喜歡我嗎?”
江承煊揉了揉他的腦袋:“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你吧。”
“挺多人不喜歡我的,”沈慕往他懷裡靠了靠,說了兩句話又不那麼困了,“我小學初中的時候,好多人都不喜歡我。”
江承煊皺了皺眉:“為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沈慕這會兒腦子不太清醒,想到什麼說什麼,“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喜歡男生的啊?”
江承煊說:“高中吧,我對女生一直不大感興趣來著。”
“哦,”沈慕點點頭,“我讀小學的時候有個老師,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那麼討厭我,硬要有一個說法的話,大概是我沒在她家補習吧。”
他們那裡是小縣城,早年間管的沒那麼嚴,補習是一種預設的規則,去老師家補習,給老師送禮,老師就會對你好一點,沒人覺得有毛病,沒人覺得不合理。但沈慕爸媽那個年代,老師還是很受人尊重的,他們堅決認為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給沈慕的教育就是要尊師重道,老師說什麼都是對的。
但沈慕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被她三天兩頭的針對,說沈慕上課不聽講,說沈慕不做家庭作業,說沈慕基礎太差,說沈慕上課走神,在下麵不知道在玩什麼。
那時他同桌是個男生,父母都不在身邊,為了省心把他扔在老師家住,每個月都給她送很多錢,用沈慕的衣服擦臟了的籃球,那老師就坐在旁邊,一句話都沒說。
沈慕覺得那時的小孩都是人性本惡的時候,沒什麼分辨能力,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看到老師天天針對他,自然而然的就開始孤立他,欺負他。住在老師家的那個男生是帶頭欺負的,捂著鼻子說他身上有臭味,那時候大家不覺得這是一種校園暴力,對於小孩子來講隻覺得很好笑很好玩,於是大家就都開始說沈慕身上很臭,再加上老師從不阻止,自然會形成團體,不欺負沈慕就會顯得不合群。
“那時經過我的人都會捂著鼻子,笑的很誇張,說你真的好臭啊,”沈慕學著那些人的語氣,“我跟老師說,她就一句‘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他為什麼不欺負彆人隻欺負你’甩給我,她後來也不改我的作業了,我交上去她也不改,然後跟我爸媽打電話,說我天天不做作業。”
“那時班級測驗,她發給我的卷子隻有半張,後麵是空白的,然後我爸來接我,她說我基礎太差,卷子隻給我半張,我都做的比彆人慢,她也不給我改分數,後來連我的卷子也不改了。”
江承煊手臂收緊了些:“你爸媽呢?他們難道不應該是最瞭解自己孩子是什麼樣的人嗎?他們沒發現不對勁?”
沈慕輕輕搖了搖頭:“他們那個年代的人,對老師有種近乎盲目的尊重。老師說的話就是聖旨,怎麼可能有錯?他們隻會覺得是我不聽話,給老師添麻煩了。”
“我記得有一次,我爸被叫到學校,回來之後臉色很難看。他問我,‘你到底在學校做了什麼?為什麼老師說你屢教不改?’我怎麼說他都不信,隻覺得我在狡辯,後來我也就不說了。”
“他們也不是不愛我,隻是在他們那套認知裡,老師的權威是不可挑戰的。他們覺得嚴師出高徒,老師嚴格是為我好。”
江承煊沉默了片刻,心裡又悶又疼。他無法想象當時的沈慕是如何獨自麵對那些惡意和孤立,甚至連最該庇護他的家庭也未能給予他足夠的信任和支援,他吻了吻沈慕的額角:“然後呢?”
“然後啊,”沈慕的語氣變得輕鬆了一些,“期末考試我考的很好,卷子是整個年級組改的,她沒什麼話說,到了下學期換了一個老師,對我挺好的。”
“那那些欺負你的同學呢?”
“長大了一歲,大家都懂事了些吧,後來大家好像就把這件事給忘了,”沈慕歎了口氣,“大家都過去了,我過不過去都得過去了。”
沈慕這句“我過不過去都得過去”說得太過輕描淡寫,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就能輕輕揭過了,但受過傷害的人要用多長時間才能算了呢。
江承煊捏了捏他的後頸:“你可以過不去。”
沈慕笑笑,額頭抵在他胸前:“江承煊,你是不是在心疼我啊。”
“嗯,”江承煊說:“心疼死了,還氣死了。”
沈慕摩挲了下他後背:“不氣不氣。都過去了,我也詛咒她來著。不過那段經曆確實讓我對權威這兩個字不太信任了,當一個本該保護你的老師都在傷害你時,你就會不自覺地懷疑所有看似正確的東西。包括這個社會對正常的定義,大家都在說男生應該喜歡女生,我就在想,難道男生喜歡男生就是不正常的嗎,畢竟,連老師都可以那樣對待學生,那所謂的正常又有什麼意義呢?”
江承煊安靜地聽著,手指輕輕撥著沈慕的頭發。
沈慕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想法挺幼稚的。可能就是這種叛逆心理吧,反而讓我更早地接受了自己的性向。”
沈慕呼吸漸漸變得均勻綿長,江承煊這會兒卻是睡意全無。
沈慕曾經說過,他是不相信圓滿的,圓滿像長眼的春風,拂過所有人,獨獨繞過他。
江承煊當時不大明白,為什麼沈慕會有這麼悲觀的想法,現在倒是完全明白了,對於一個受過傷害的人來講,沒有任何人可以讓他去相信世界是美好的。但沈慕並沒有變得偏激陰鬱,沒有失去愛的能力。
沈慕從來都堅韌強大,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江承煊輕輕歎了口氣,擁著他,也閉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