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幫我回覆郵件後,全部門被裁了 第9章 “慕慕。”
“慕慕。”
沈慕隻請了兩天假,傍晚的火車票,還得轉飛機,媽媽怕他吃不上飯,提前弄了晚飯。
“路上小心,到了給家裡打個電話,發資訊也行。”媽媽送他到門口,“東西都帶齊了沒?充電寶有電嗎?”
“都齊了,媽,你快回去吧。”沈慕抱了抱媽媽,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背。
他爸的車子等在巷口,沈慕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
車內放著本地電台廣播,是一檔點歌節目,父子倆一時都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爸爸目視前方,打破了沉默:“錢還夠用嗎?大城市開銷大。”
沈慕回答道:“夠的,劇組包吃住,費用也結得挺及時。”
“嗯。”爸爸點了點頭,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敲,“在外麵,彆太省,該花就花,但也彆亂花。”
“我知道的,爸。”
又開了一段,爸爸再次開口:“你那個工作,寫劇本,爸是不太懂。但上次你媽拿著手機,非讓我看那個什麼……網上人誇你寫的那個劇的評論,好像還挺多人喜歡的。”
他握著方向盤,目光看著前方延伸的路:“就是,總覺得這行當,風雨飄搖的,沒個保障。”
爸爸歎了口氣:“不過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跟你媽就是忍不住囉嗦兩句。你自己想清楚就好,覺得外麵好,就在外麵闖,覺得累了,家裡總還有口飯吃。考公什麼的,也就是爸一個念頭,你彆有壓力。”
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些:“你前幾年病那一場,我跟你媽就怕了。現在你做點自己喜歡的事,高興就行。”
沈慕愣了一下,心裡有些發酸,點點頭:“嗯,我知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火車站很快就到了。爸爸把車停在出發層附近,幫沈慕把揹包拿下來:“路上注意安全,睡覺警醒點,彆坐過站。”
“放心吧爸。”沈慕接過揹包,“你回去開車慢點。”
“到了發個資訊。”爸爸站在原地,看著兒子,“快進去吧。”
沈慕點點頭,轉身彙入人流。走進站口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爸爸還站在車邊,朝他揮了揮手。
前幾年他和爸媽鬨得很凶,爸媽始終覺得他這份工作不牢靠:“在外麵折騰這麼久,也沒見混出什麼名堂。回來安安穩穩考個公務員,成個家,纔是正經道理。”
他試圖解釋,聲音裡帶著疲憊:“我考不了公,也結不了婚。”
話音未落,媽媽積壓的失望瞬間爆發,抄起手邊的東西就砸,哭喊著:“真是白生了你一回!你哥那樣我指望不上,原以為能指望你,結果你也這樣!”
爸爸坐在一旁,眉頭擰成死結,重重歎出一口氣,那歎息像石頭一樣砸在沈慕心上:“你這樣,我活著都覺得沒一點奔頭。”
類似的話,沈慕從小聽到大。那份沉重的、源於哥哥特殊狀況而降臨到他身上的期待,早已化作一種深植骨髓的愧疚,如影隨形。
他無比確信爸媽是愛他的。從小到大,隻要他開口,物質上他們從未吝嗇,幾乎有求必應。但這份愛附加著明確的前提,他必須聽話。很多時候,他都覺得那個家像一個看不見的黑洞,無聲無息地汲取著他所有的精力和情緒,隻剩下無儘的疲憊。
沈慕也不是沒有妥協過,他逼著自己埋進成堆的備考資料裡,日複一日地聽課、刷題,遵循著父母劃定的軌跡麻木前行。
後來他得了重度焦慮,爸媽纔不再逼他。他有很多時候是恨沈皓的,憑什麼他要背負另外一個人的人生。但這時候他也得感謝沈皓,爸媽怕失去最後一個正常的兒子,怕他也變得和沈皓一樣,於是所有曾經的執念、體麵、穩定、傳宗接代都沒了,最後隻剩下一個願望,希望他開心健康。
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在目的地機場平穩降落。淩晨的機場顯得有些空曠冷清,沈慕跟著人流走向到達出口,準備去排隊打車。
剛走出閘口,他隨意一擡眼,腳步頓住了。
江承煊邁步走了過來,伸手接過了沈慕肩上的揹包。
沈慕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你怎麼來了?”
“剛值完大夜班,下班順路,想著你這個點差不多該到了,就過來看看。”江承煊偏頭看他,“家裡事情都處理好了?”
沈慕輕聲道:“嗯,沒什麼大事。”
江承煊目光在沈慕臉上掃過:“累了?車停在外麵,走吧。”
坐上副駕駛,沈慕係好安全帶,忍不住又看了江承煊一眼。
車子平穩的駛出機場,沈慕說:“直接去醫院,耽誤了兩天,導演估計已經跳腳了。”
“身體吃得消嗎?”江承煊眉頭輕蹙,“飛了大半夜,不能跟劇組請半天假,稍微歇一下再去?”
沈慕搖搖頭:“劇組停工一天就是燒一天的錢,幾百號人等著,劇本臨時有點調整也需要我在場。我沒事,撐得住。”
江承煊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但他也沒再勸,伸手調低了電台音量:“那你睡會兒吧,到了叫你。”
沈慕確實有些累,點了點頭,將座椅稍稍放倒。
朦朧中,他感覺到車在一個紅燈前停下,隨後一件帶著淡淡薄荷味道的外套蓋在了他身上。
車緩緩停下,慣性讓沈慕微微前傾,意識尚未完全回籠,聽到江承煊在叫他。
“慕慕……到了。”
沈慕的睡意瞬間跑了一半,他睫毛顫了顫,沒有立刻睜開眼。
身上還蓋著那件帶有乾淨薄荷氣息的外套,沈慕能感覺到身旁人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以為他還沒醒。
就在他猶豫著是該醒來還是繼續裝睡時,一隻溫熱的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動作帶著顯而易見的克製,一觸即離。
“沈慕,醒醒,到醫院了。”這次的聲音恢複了平時的音量和慣常的稱呼,彷彿剛才那聲溫柔的“慕慕”隻是沈慕困頓大腦編織出的幻覺。
沈慕這才緩緩睜開眼,裝作剛被叫醒的樣子。
沈慕坐直身體,嗓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到了?”
“嗯,到了。”江承煊伸手替他理了理睡翹的頭發,“清醒沒?要不要再坐會兒?”
沈慕搖搖頭,整理好江承煊的外套,卻沒有立刻還回去:“你剛才……是不是叫我什麼了?”
“叫什麼?”江承煊笑道,“你做夢了?”
沈慕也笑:“大概吧。”
沈慕將衣服還給他,推開車門:“那我先過去了。”
“嗯。”江承煊點點頭,又從後座拿過一個紙袋遞給他,“路上買的三明治和豆漿,還熱著。記得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