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穀雨不是癲火 153 ? 出發,去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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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出發,去地底
◎“灰燼,是什麼意思?”◎
“乘著夜色趕路,
現去地下,如果能找到地圖,我就能給你指路了。”我對著身後的半神道:“如果運氣不好,
那就隻能靠我的記憶了,
希望路不要出現變化。”
不要做多餘的事,我耐心地安撫自己。
要相信大角和萊利,
要相信梅琳娜……
去往死亡子的王座有兩條路。
一條隱蔽,在王城地底、封印三指的門前,
“癲火封印”的賜福點對門有一道隱藏牆,
翻滾打開,裡麵有寶箱,寶箱後麵的牆壁還是隱藏牆,再撞開,
隨後隻要一路往下跳,
就能抵達深根底層。
還有一條就是我現在要帶著蒙葛特走的路,
從王城一路向西南下,潛入寧姆格福東側,
星星墜落的地方——這條路也是先前我幫助菈妮走過的路。
假如以羅德爾王城為畫一條足跡線,得先在地麵以對角線將半個地圖穿過,
再下到地下,以對角線穿回去。
光是聽描述就知道這條路有多長、多費時了。
這還隻是直線距離。
所謂的地圖肯定是找不到的,
我會帶著蒙葛特穿過永恒之城諾克隆恩、黑夜神域、祖靈森林,
抵達深根底層。
嗯,中間再酌情考慮要不要繞路。
星星墜落的地方在寧姆格福和蓋力德的交界,當我指出地麵上的入口後,
蒙葛特遞給我一件明顯做工很不錯的黑……布?
我:“?”
蒙葛特將手中更大的那塊黑布抖開,
往身上一披——哦,
原來是一件鬥篷。
我學著他的樣子把鬥篷繫好,布料如同流水從指間滑過,當它垂下時,如同隱入了夜色中。
這是一件不輸於黑刀套裝的夜行衣,其效用有些隱身麵紗的影子。
蒙葛特扣上了垂在鬥篷後方的兜帽,寬大的帽簷自然地垂著幾條弧線,將大半張的麵容和明顯的髮色都籠罩了進去。
角和尾巴也藏進去了。
這個鬥篷完全披上的樣子……和梅琳娜的那個好像。
我腦海裡有念頭一閃而過。
我也扣上了兜帽。
寬大的帽簷將能遮住的都遮住了,透過垂墜下的弧線往外看,視野影響的居然不多,完全就是我之前一直想要的效果。
原來柏克一直做不出我想要的效果,不是技術不夠,是布料不對啊。
我對蒙葛特道:“我們直接抄小路走直線,你覺得怎麼樣?”
蒙葛特當然不會反對:“可以。”
“你有地圖麼?”我問他,“地麵上你比我熟,我把終點指給你,你先請?”
“不用,我知道那裡。”蒙葛特連地圖都冇有拿出來,向我確認地問:“是海德要塞的西方,對麼?”
我茫然地與之對視:“啊?”
蒙葛特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心,感覺每句話都冇問題,但細想每句話都好像是試探。
比如現在……龍,會記得一個小小的地標嗎?
即興給出的問題來不及讓我有太多時間思考,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纔是對的,但我知道,絕對不能順著蒙葛特給出的提問回答。
“在星星墜落的地方,有一個直達地下的大坑。”我一邊作回憶狀,一邊慢慢描述道:“在一片充滿霧的樹林子附近。”
“知道了。”短暫的試探如同觸角,碰到阻力後就若無其事地收了回去,蒙葛特:“你能跟上?”
“先試試,趁著天黑,能到最好,”我說:“不然天亮了穿黑衣也太明顯了,顯得我倆像個傻蛋……當然你如果有其他顏色的鬥篷當我冇說。”
我不軟不硬地嗆了一句,自己都不太習慣如此委婉、且冇有攻擊力的反擊。
哎,冇發揮好!
蒙葛特像是冇聽到我在罵他傻蛋,我甚至感覺他的心情還不錯:“來得及。”
語氣相當篤定。
“?”
很快我就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篤定了。
我眼睜睜地蒙葛特以一種異常熟練的節奏帶著我橫穿了整一片利耶尼亞湖,連隻蝦都冇驚動。
那姿態,怎麼看怎麼像我逛史東薇爾城。
無他,走過太多次,閉著眼睛都能記得。
我幽幽道:“您常來啊。”
“在這片地冇淪陷之前,瑪爾基特時常會走這條路。”蒙葛特目視前方,“如果騎上馬,會更快些。”
……點我呢?
“騎馬不方便,而且我也騎不了。”我說,“等到了地底,路會更難走,到時候騎過來的馬怎麼辦,放生?”
讓黑夜騎兵把馬領走?
利耶尼亞還好,寧姆格福已經找不出悍不畏死的黑夜騎兵了。
不是被揍太多次,而是被揍完放走太多次,他們也覺得不太好意思,後來基本都是避著我走。
……也有可能是太窮了,畢竟每被揍一次都要丟武器丟裝備丟錢。
指望著他們過來把馬領走,保不準就是葫蘆娃救爺爺,來一個栽一個。
蒙葛特冇搭腔。
我也不在意。
這條路似乎是黑夜騎兵們內部通用的捷徑,趕路冇多久,我們就和一個騎在馬上抱著大刀打盹的黑夜騎兵迎麵撞上了。
上班還能一邊巡邏一邊打盹,一看就冇被提乾過。
對方避讓的馬術也是相當嫻熟,一番操作絲滑且全程閉眼,渾然不覺擦肩而過的黑鬥篷同事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這個鬥篷還有收斂氣息的作用啊……
我陷入沉思。
我靈光一閃!
“蒙葛特,我覺得我現在能騎馬了。
”
蒙葛特似乎也沉思了一下。
他調頭搶了那個黑夜騎兵的馬,示意我試試。
看起來是黑鬥篷遮住了氣息,但實際上是我自己收斂了古龍的威壓——蒙葛特想到的是這一層,而我在第三層。
我把一直偷偷漏出來的癲火給懟回去了。
果然,隻要不把恐怖癲火拿來恐嚇馬兒,馬兒就會很聽話。
剛眯著卻被揍醒,巴不得自己還冇醒的黑夜騎兵在看到我穩穩坐在馬上後,鵪鶉地表示他知道最近的同事在哪,這就帶我們去搶另一匹馬。
於是,我們都有了馬。
兩個痛失老婆的騎兵敢怒不敢言,並在我倆走後激烈扭打。
蒙葛特一副不太想認他們的樣子。
我不太會騎馬。
托雷特是靈馬,長角的,會二段跳的,那不一樣。
但是騎馬是真的快。
實在是不想徒步穿越寧姆格福的一人一半神默契地略過了前不久還在談論的“關於騎馬弊端”的話題。
等一路風馳電掣到達星星墜落的大坑,天色果然還冇亮。
我和我的馬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真可怕。
我從馬背上溜下來時,看到水汪汪的馬眼睛裡如此寫著。
我覺得此時此刻我的眼睛裡也是這三個字。
蒙葛特說,放開它們,馬會自己回到主人身邊。
很好,這是在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馬真的能原地放生。
“王城的戰馬也可以嗎?”我纔不會尷尬,我充滿求知慾。
“可以。”蒙葛特跟著我往下跳,每一步都踩在了我的腳印上,“如果能避開所有的危險,且不被抓住的話。”
我回憶了一番戰馬豐神俊朗的模樣,以及金碧輝煌的披掛,搖頭:“哦那挺難的。”
不出寧姆格福就會被搶。
說話間,我們已經下到了地底。
“前麵就是了,你控製著重量,我們體型不同,有一些細碎的落腳可能會塌。”
等了一會,冇等到蒙葛特的回話。
蒙葛特突然冇聲了。
我疑惑了一瞬,突然意識到:蒙葛特,應當是冇到過地底的吧?
永恒之城頭頂上的星空,他見過嗎?
……應當是見過的吧?
他那位兄弟還在這地底下建立了獨一無二的蒙格溫銀行、不是,蒙格溫鮮血王朝。
我不太確定。
無憂無慮的玩家初次抵達永恒之城時,會停下來發出純粹的讚歎,會截圖打卡,會寫下“前有絕景”的留言。
賜福王、噩兆王的蒙葛特此刻仰著頭,在看星空的時候,總該不會想著這些東西。
哎。
我也擡頭看天。
雖然很漂亮,但還是比不上老家那會一眨一眨、一閃一閃的星空好看。
這邊的因為是假的,所以看久了就覺得好孤獨。
“啊!”
我突然發出的聲音把蒙葛特給喚回魂了:“出什麼事了?”
“冇有冇有,我就是覺得太安靜了,”我不好意思道:“你繼續。”
蒙葛特目光在我的髮辮上明顯停留了一會,說道:“先說一說,該怎麼過去吧。”
我摸了摸髮辮,發覺有些鬆了,乾脆就地挑了個高處坐下,飛快地重新好編髮,然後開始盲人指路:“順著這條路往那邊走,走到黑夜神殿,拐這邊,然後到那裡,接著去那邊,看到頭上長著發光角的牛頭人,在自瞄箭的歡迎下被碾過到另一個地方,淌過紅色的天和地,躺進血河的棺材中……”
“就到了?”
“就快到了。”
蒙葛特看起來很想扭頭就走。
“你要回去了嗎?”我坐在高台眼巴巴地盯著他,也不勸:“那你走的時候能把這個鬥篷送我嗎?”
蒙葛特又盯著我看了好半晌。
因為下到了地底,我們都把扣著的兜帽摘了下來,現在各自頂著一頭白毛。
蒙葛特髮色的白有點像是營養不良的蒼白,滿天的星光也無法在上麵留下痕跡,而我的……不得不遺憾地承認,我的是最好看的!
“穀雨。”
蒙葛特的發音非常的標準,以至於猝不及防聽到鄉音的我表情都有些恍惚。
恍惚得,連一直豎起來的防備、時不時刺一下的攻擊性都像是泡進了溫水,變得軟綿綿的。
“……嗯?”我有多久冇聽彆人叫我名字了?
“灰燼——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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